安素心听了这话,脑袋好像被铁锤砸中,嗡嗡的响着。片刻才反应过来,“王爷,祖父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最是宅心仁厚又与湘嫔无冤无仇怎么会如此害她呢,王爷您是皇子,陛下最相信您的话,您能不能……”
楚脩摇摇头,神情颇为无奈。看了他的表情安素心忽然觉得高楼将倾,自己这小人物将被湮灭。楚脩见她一时慌了神,便道:“后宫从不得安宁,你祖父这次得罪贵人了。你可知那湘嫔是父皇的新宠,如今父皇哀伤过度,旁人说什么父皇也听不进去的。”
素心看着楚脩便是眼中的泪珠一对一对儿扑簌簌的往下落。楚脩看着不忍心,便劝道:“你也莫慌,如今是除夕,父皇即便要杀人也不会这一个月里动手的。”
安素心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脑子也清明了一些。
“王爷知道安家是被冤枉的,就请王爷帮忙周旋,若是安家度过此关,安家上下必对王爷感恩戴德,永世不忘王爷的恩德的。”
楚脩见她还算聪明知道求人,只是可惜了。
“若是三年前,本王说话还有些分量,如今本王只是缠绵病榻与国无益的等死之人,说的话能够几分重量。”
素心听了这话,便是闭眼垂泪,心中已然绝望。她正眼时泪珠莹睫,只见楚脩掩面叹息。
外面的李公公敲门:“王爷,时间不早了,薛将军问王爷还需要多久?”
楚脩轻哼一声,李公公便安静退下去。安素心知道这一次安家是大难临头了,王爷与她非亲非故又何苦惹火上身。楚脩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如今肯告知她实情已是恩德了,她起身对着楚脩三拜。
“安素心多谢王爷告知实情,素心告退。”
素心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复又停下,站起身子对着王爷温柔一笑。
“素心斗胆,王爷的病多是旧伤寒证,汴京冬天太冷,若王爷迁居南地,再寻一名医施以温针暖补之药,想来不过两年也可大好的。王爷可知道这治病与打仗一样,狭路相逢勇者胜,王爷若有此心,则必胜无疑。素心告退,恭请王爷来日大安。”
素心说完,重新跪下,对着楚脩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出门,如今心中有了准备,倒是显得坦坦荡荡。
楚脩听了这话一怔,恰好李公公放下了帘子进门也是听了素心的话,长叹一声:“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可惜了。”
楚脩沿着窗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激荡,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自己手握神戟战无不胜的样子,双眼再度迸发出那璀璨的光芒。
不过这样的光芒只有片刻,很快,他眼中的光芒便散了,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靠在软垫上如同往日一样病弱,只得咳嗽着叹息一声,“确实是个好丫头。就是可惜了,被宫里面那些个肮脏手段白白糟蹋了她的前途。”
李公公听了这话,似有深意,心想着自家主子以前怒刀弄棒,后来病了也只看书,这还是第一次对女子上心,便试探这开口:“王爷若想要帮她,那便是她的造化了,谁知她的福气不是在后头呢。”
楚脩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轻轻的摸了摸自己身上大毛的衣服,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的什么,趁早收了那份心思,本王如今的身子招惹她更是祸害她。”
李公公听了,心下一转。
“王爷您若肯收了她,那是救了她,湘嫔没了,陛下伤心,宫里那位主子娘娘岂会善罢甘休,既然他们都拿了这安明徵做幌子,定然是咬死了的,您觉得她还有活路么?”
李公公见到王爷没有打断,便知王爷有心救她,李公公人精,赶紧着说道:“大年夜里怎么偏偏是这姑娘来王府,想来也是命中注定有这个缘分福气的,王爷何不动动小手指救她一命?”
李公公劝了,楚脩指着他会心一笑。站起身子抖了一下自己大毛的大氅,随后往外走去,轻声念道:“也罢,就听德正的,只当本王日行一善。”
李公公偷笑,赶紧扶着王爷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