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下,刀光剑影,鲜血四溅。
此番魔界看准昆仑两大仙尊都不在的空隙大举进犯,让留在昆仑的这些入门弟子着实难以招架。双方皆是越战越勇,打得难分难解。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昆仑这是在死守。
“月满仙姑还没到吗?”止戈一抹嘴角血渍,大声问道。
“启禀大师兄,我已去西厢找过多次,没有见到月满仙姑。”业华是天机座下最小的弟子,遇到这样的情况显得有些慌乱。
“这月满仙姑怎么这样!咱们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待着,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反倒没了人影儿!”底下有负伤的弟子在抱怨。
止戈同样忧虑,前些日子师父传来消息已快到昆仑,为了确保两位上仙的安全他早已派了不少功力属上乘的弟子前去接应。如今留下的大多是新入门弟子,不过观流境界,哪有什么能力去抵抗来势汹汹的魔界妖徒。
西珠望望满地的伤兵,立刻跑到止戈面前提议,“大师兄,魔界势如破竹,定是有备而来。我昆仑弟子伤亡惨重,不如即刻退守?”
“不行!”宛人冲上前,“西珠师姐,若咱们退了,魔界气焰岂不更加嚣张?”
“宛人,这个时候别瞎搅和。”西珠再度看向止戈,“大师兄,当机立断啊。”
“不行,决不能退!”宛人一把抓起身边利剑,“师兄,我已向师父千里传音,他们正御剑而来。相信我,昆仑不会输。我们,决不能向魔界低头妥协!”言罢,宛人不再与西珠纠缠,腰铃轻响,她已再度冲进战场。
西珠无奈,“大师兄?”
止戈紧缩眉头,对身后的业华道,“你再去找月满仙姑,务必请她前来支援。”
“是!”
业华转身,立刻前去。
止戈又道,“西珠师妹,宛人此番话说得却有道理。自古邪不胜正。我们天下第一仙门岂能退缩。”
承影剑鸣,止戈已飞出去加入战场。
“大师兄!”西珠气得直跺脚,无奈之下也只得拔剑加入。
而此时另一边,季子扬已与天机御剑而行,匆匆赶往昆仑山。
天机此刻已然清楚局势,回头对暮归雨道,“花神,昆仑发生恶战。此乃门中之事,不宜将花神牵扯其中。花神还是先回天庭吧。”
暮归雨微微点头,倒也不强求,“那归雨便先告辞。”她云袖一挥,脚踩百花悬于高空,只回头深切地望了一眼季子扬,悠悠然离去。
“子卿,你可决定好了?”天机又问。
季子扬点头,“那已是我能为她找到最好的出路。”
二人再无言语,只是脚下仙剑更加疾驰。
“大师兄,弟子们快抵挡不住了!”
西珠在人群中大喊,不过一刹那又是一支黑色利箭飞来,魔界的人像是疯了一般,在疯狂进攻。
远处一个黑色身影飞来,身后紧随着一抹艳丽红色。来人正是杖黎行与翘一。
“百年来昆仑杀我魔族子弟万千,我魔界勇士,今日就是雪恨之时。凡昆仑弟子杀无赦!”
杖黎行一开口,魔界众人士气顿时大增。厮杀地更加勇猛,昆仑新弟子在这样一群魔怪面前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看着这局势,翘一拿着琥罗扇掩嘴轻笑,“护法真以为这法子奏效?”
杖黎行阴阳脸诡异一笑,手中浴血滴闪耀着红色光芒,像是地狱里的炼火。
“看见了吧,转世之人分明就藏匿在昆仑。本护法就不相信,昆仑今日死伤严重,他还不现身。”
“护法真是好计谋。”翘一媚眼如丝,却带着轻蔑笑容,“只是,护法怎么确定魔神的神识会慈心大发来替昆仑解围。即便他生活在昆仑,可魔神毕竟是魔神,骨子里藏着的就不是善心。恐怕,这次护法要失望了。何况,季子扬和天机正在赶过来。这仗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翘一看看前方厮杀众人,微微叹息,“也不知若是司君知道护法你擅自攻打昆仑,该是如何动怒。”
“赌一把?”杖黎行挑眉。
“好啊。”琥罗扇上的彩羽轻轻在杖黎行身上游走,“不知护法要拿什么同翘一赌?是这浴血滴还是护法之位呢?”
杖黎行伸手一把抱住翘一柳腰,将她抵在胸前,“我输了,护法之位便让贤与你。你输了嘛,不如就把你自己输给我?”
翘一是修炼成人的妖狐,艳冠魔界。香肩被红裙包裹,红色裙摆不过一层薄纱,纤腿玉足若隐若现,魅惑至极。
翘一媚眼闪过一丝寒光,她媚笑,“好啊,若是翘一输了,翘一便是你的人了。”
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巨大声响,昆仑山下不知何时已是桃花漫天,花香醉人。众人手中的动作不由一滞。不远处,仙鹤长啸,祥云而降。
有一女子身着白衣,踏歌而来。彩绸飘曳,从天而降。白色面具遮去她半张脸,上面还刻有梨花图案,如神妃仙子款款而来,出尘绝世。
“这,是月满仙姑?”
“不像啊,月满仙姑只穿青衣。”
“那这是谁啊?没见过。”
止戈痴痴地看着那抹丽影,陌生而熟悉的人。昆仑上下,没有人知道她,可他心里却是清楚的。
子虞,一定是她。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女子手指泛有微光,广袖云舒,三千花瓣如利刃般,重创妖魔。犹如天神降临。
“大胆妖魔,竟敢来犯昆仑!”
女子声音清脆,在这清幽山谷中有隐隐回声。
此时,杖黎行手中的浴血滴似遇主人竟在微微颤动,它绽放着妖冶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带着猩红,那么地狰狞,却又美得妖娆。
翘一脸色煞白,勉强维持着笑容。却见杖黎行缓缓回头,用他有些尖锐的声音轻道,“你输了。”
“护法!护法!”狼妖冲上前大喊。
“说。”
“启禀护法,天机与季子扬不出一炷香功夫就快到了。”
杖黎行瞥一眼翘一,大笑,“事情已经完成,立刻回朝觐见司君!”
“是!”狼妖抱拳,狼牙哨一吹,众妖立刻退下。
“姑姑。”止戈上前,难掩欣喜。
女子回头,虽只有半张脸可见,仍掩不了她的倾世容貌。
子虞伸手轻轻地替止戈擦去脸上血迹,“你受伤了。”
止戈笑得有些羞涩,他摸摸自己的脑袋,“我没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恭喜姑姑,冲破堪心,入得飞天!”
众弟子哗然,她们大多是新入门弟子,最好的也不过观流境界,大多也只是静思、闭念之境。飞天之境于他们似乎还有些可望不可即。
子虞不再多言,她转身欲走。
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脚步突然停下。因为站在她对面的是季子扬。
他还是那个样子,一袭白衣,不染尘埃。只是,他的脸比起以往多了一些苍白。听说他受伤了,是还没好吗?子虞的心略有些不是滋味。对不起哥哥,我什么都没帮上你。
子虞不受控制地往前,她拼了命地控制住自己,可那腿似乎并不是自己的,依旧向前迈着步子。
“哥哥。”
“子虞长大了。”季子扬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终于泛起了其他涟漪,是不舍,还是爱怜,谁又能辨得清呢?
季子扬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前。
他的手如同他的人一样那么凉薄,不过攥在子虞手里却比任何都要温暖。
子虞低头,脸上是恬淡的笑。
小时候,哥哥也是这样拉着她,带她游遍天下名川胜水。也是这样拉着她在桃林玩耍。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念他的手,他的温度。
天机站在她们身后,重重地叹息。
从前不觉得子卿与子虞之间有别的感情参杂在其中,可如今子虞已长成婷婷少女,容貌也堪称绝佳。不管他如何相信子卿的为人,可有些事情还是马虎不得。毕竟情字当头,又是此生命轮诀,谁又能绝对保证呢?
“拜见掌门!”
众弟子立刻单膝跪下,抱手行礼。
季子扬微微点头,“止戈,清点人数。带受伤弟子下去疗伤吧。”
天机上前,“这儿有我,你尽管放心。”
季子扬也不多言,带着子虞直接向长生殿方向飞去。
“子虞一切可都还好?”
“嗯,子虞今日已经修得飞天之境了。”子虞跟在季子扬身后,很是乖巧。
“怎么突然想起戴面具了?”季子扬走到殿内坐下,对她招招手,“过来。”
“是一个桃爷爷送我的。他让我无论去哪儿都得带着。”子虞伏在他膝上,一如寻常。
他伸手将她的面具拿下,指尖触碰到她的发丝竟是那样柔滑。“那就听他的话,不过往后只要待在长生殿就不必戴面具了。”
“好。”子虞听话的点点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季子扬,“哥哥,那子虞能搬回长生殿了吗?”
“素真阁不好吗?”季子扬反问。
子虞嘟嘟嘴,囔囔道,“好是好,可,长生殿实在太冷清。子虞想上来陪你。”
季子扬的心似被触动到某处柔软的地方,他笑着点点头,“随你吧。”
“嗯!”子虞重重地点头。立刻跳起来,没了半分淑女的模样,蹦蹦跳跳着就往太虚殿赶去。
太虚殿桃花依旧,面具不知何时又回到子虞脸上。此时此刻,她心情超好。万事万物都在笑,她也乐得在桃林中转圈。
她就像是翩翩蝴蝶,在空中旋转。世间万物皆由她而生,她的美丽绝非瑶池仙子可比拟。
她便是乱世中盛开的一朵妖冶罂粟,尽展绝代风华。
突然,子虞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柔软的腰肢被人环住,他身上有着淡淡檀香。子虞回头,只听那人低低地唤一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