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璟面容淡然地收回衣袖，看着我，薄唇微启。

“当日你修为遭毁筋脉被废，我将你带回云雪之巅时，你危在旦夕，我别无它选罢了，不值一提。”

我眉梢凝挑地望向舜璟，脑子着实思考不明白。

他为何总是将我心中觉得美好感动的事，说得分外云淡风轻，丝毫不解风情……

我这面容一愣，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接下被他生硬终结的话题。

顿时，繁花林里显得格外寂寥冷清。

“既然你没有带走血灵芝，许是它化出人形躲藏起来，我回云雪之巅再找找。”

舜璟负手身后，淡漠语气里中尽是离去意味。

我的目光急急落在那双紫丝金线勾勒的水云纹靴上，它轻轻一抬，仿若要凌霄而去。

“等等！别走！”

我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横下决心豁出去，一把死拽住舜璟的衣衫袂角，致其寸步难行。

舜璟停下凌空半途的脚，身子落回地面，偏过俊朗轩容，凛眸投放在我牢拽不肯松开的手上。

他淡定自若教导道：“有话好好说，不要总喜欢动手动脚。”

舜璟嫌我动手动脚？

怕是云雪之巅上，我中豹妖之毒，一直朝他生猛硬扑的画面，给他留下阴影烙印了……

我刷地红透耳根子，慌转话题道：“上仙只是前来询问血灵芝下落，难道没有注意到云雪之巅上，我给你留下的酉时之约么？”

“风销雪掩，未曾见过。”舜璟眉疏目朗，自然而然道。

原来他没看见我留下的字迹，只是碰巧前来。

我惊觉不可思议，暗自嘀咕：“那么金光闪闪的字迹，怎么会看不见呢？难道舜璟上仙有眼疾？”

“你是在说我眼瞎？”

舜璟眉目一沉，扣起食指，就想赏我一记爆栗。

我驾轻就熟地避开舜璟的手，不由得捂住脸又补上一句：“依我看，上仙，你不只有眼疾，你这喜欢打人也是个毛病呀。”

舜璟捏回食指，凤眼扬挑瞪着我，看样子被我气得不轻。

他枉自摇头安慰自己：“我的确有病，才会留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

眼见他转身就要离开，我赶紧又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这回，我态度极为安分老实下来。

“舜璟上仙，我保证不惹你生气了。别走。我是想请你来荒戟做客的。你看，我都吃食都备好了。”

舜璟再度停下身子，回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眉蹙疑云地望着我：“你要请我吃鱼？”

“尝尝吧？很美味的。”

我即刻举起串鱼的树叉子，殷勤地递到舜璟上仙面前，炫耀着自己精湛的烤鱼手艺。

舜璟无奈地盯着摆在他眼前的鱼，眉头皱了又皱，终于迟疑地伸出手，掰扯下一小团焦嫩的鱼肉，搁入口中敷衍地嚼了嚼。

我略微失望，叹口气道：“吃不惯么？”

舜璟眸光清浅地应下两个字：“还好。”

可我从小只知道——

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这，还好，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我想着自己每每吃到美味东西，会抑制不住地欣喜雀跃。而舜璟这副勉强的模样，大概就是委婉地在说不好吃吧。

我按奈不住地失落。

舜璟似乎并不在意，寡是薄淡地说上一句：“还有事没？没有的话，我回去了，不要再抓我的衣角。”

“嗯…没事了。”

我陷在失望的情绪里，感觉怎么也提不起劲。

舜璟漠然抬步转身，紫袍飘袂地清冷傲影腾上云端，消融进无垠的夜色里……

我望着云端那道远去的身影，禁不住心生幽絮——

“总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