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注意到潇离的失态,她把眼泪鼻涕一把蹭在潇离的腰带上,睁着双湿润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我想见见你的妹妹,从今晚以后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男子揉了揉卿然的发,“傻丫头,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可寻不到十里红妆啊。”
女孩还是那样的眼神望着男子,似乎怎么望都望不够,她说:
“潇离,潇画师,你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吗,我不要,那些东西我都不要,就是今晚嘛,待会儿你陪我上街,买一匹红绸,买一对蜡烛,买几张红纸,我就可以嫁给你啦,你说我任性也好,说我胡闹也罢,我就是想今晚就做你的新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死在权力的漩涡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父皇会以命相胁要我离开你,你可不可以迁就我一次,反正你已经迁就我很多次,这样在父皇胁迫我的时候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啊,我就说这是我的夫,女子出嫁从夫,我怎么能离开他呢?”
一番话说得女子声嘶力竭,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彻底浇花了他为他描的眉画的眼。
她紧紧拽着男子的袖口,那里还有她任性绣上的“卿”字,男子的眼睛这一刻红了,他终于又为这个女子尝到了泪水苦涩的滋味。
他微微俯身,捧起女子被泪水肆虐的脸,他温柔地吻过她的眉眼,唇瓣扫过她的鼻翼,最后来到柔软的唇,恍惚间听到他唤了声“娘子”。
她知道,这一刻,这个男人不是湘国的二皇子,不是背负着国仇家恨的杀手,也不是拥有一群追随他的部下的王,他是潇画师,他是她的夫君。
真好,往后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了。
下午他们并没有携手去集市,卿然窝在潇离的怀中听他讲他的国家,他的母妃,他的妹妹,卿然也想讲讲帝都宝座上那个父皇,但她委实不想煞了这段好时光。
天幕渐黑,她醒来时恍惚不知年月,多么惬意啊,她居然在他怀里熟睡,而他保持着一个动作没有丝毫厌烦。
她一抬眼,就望到他的眸子里,那里闪耀着莫名的光辉。
他刮了刮她的鼻梁,“卿儿,快去洗漱一下,咱们要成亲了。”
她被惊地险些摔了下来,她所求的其实只是他心中的认可,那句低声的“娘子”已然足够,况且他不是说要去湘国拜了母妃后方可成亲吗?
他对她的表情颇为满意,放下她后,指着已被喜庆萦绕的小院说,“卿儿,你可喜欢?”
她乐坏了,禁不住跳了起来,左瞅瞅右摸摸,她跑进内屋,看到凤冠霞帔大红礼服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入目都是喜庆的红,她以为临走前听到他唤一声娘子已是万幸,怎么都没想到可以这么圆满。
他亲自为她打来一木桶的热水,对她那么温柔那么情深地说:“卿儿,何其有幸,何其有幸遇见你。”
他关上里屋的门,独自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夕阳洒在这大地,微风摇曳着柳条,听到里屋里窸窸窣窣的声响,潇离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岁月安好,人都安在。
他禁不住拥抱了这个夜,这样孩子气的动作自他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
放弃吧,潇离,就算饮尽了敌人的血,坐上了那巅峰的位,母妃也是回不来了。
而她,近在眼前,只要自己放下,就可以有一个家,渴望了二十多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