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红木的窗棂,依稀可见小院中柳树影影绰绰。多少年了,曾亲手埋下的小树苗已经长大到可供纳凉,可曾经刨开土的那双温暖的手却早已不在。
卿然斜倚在窗前,试图将手伸出窗棂,可指尖刚刚掠过就无法再入那阳光一寸。这触不到阳光的窗子一开始卿然就不喜,可那人却说你的阳光在我这里。想到此处,她缩回了手,苦笑着,嘴角漾起一个思念的弧度。
这女子面容憔悴,几乎及腰的长发散乱在肩上,有几捋搭在侧脸,似是被汗水浸润。她苍白的脸色上唯有一点朱唇显眼,却也是干裂的,看得肌理纹路分明。
红色的纱裙随意套在同色系的里衣外,看得出一身服饰一尘不染,与这颓然的散发着将死气息的身影格格不入。
有轻微的呼吸传来,卿然眼神闪过一丝凌厉,来者不善,倒不是她怕,普天之下能伤到她的人大概都已化作一抷黄土。
只是…打断她的思念,实在该死。
这一记狠绝的杀招刚要出手,她却突然笑了笑,慢条斯理顺了顺发,将搭在脸上的几捋勾到耳后,对着蒙尘的镜子理了理衣,向着来人荡起了幸福的笑。须臾之间,催动内力,摇身一变成了个面色红润的大姑娘。
没错,是个大姑娘,她非有倾城之姿,却生得耐看,又怀有一身上乘武学,本就二十五六的年纪,看着仍像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女。
门外的不速之客手提长鞭,那末梢还挂着两个铜铃,便是这叮当的铃响泄露了身份。她一身异族打扮,倒也是个娇艳的女子。
“湘公主怎么有空莅临寒舍?”
那人冷哼一声,看着几乎网罗各地异玩奇珍的院落,好一个寒舍,好一个寒舍。
她蹙眉,每年来都看到一模一样的卿然,泰山崩于顶都敲不碎的笑颜,十年如一日的红衣。
那年她以为卿然会披麻戴孝祭奠哥哥,她却出人意表着了一席大红衣衫。
潇湘忘不了那时她的身影,她对着隆起的黄土仰天长啸,没有落下一滴泪。
“卿然,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些年还守着什么?哥哥临终前就希望你能有好的归宿,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