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未到,大街小巷就传遍了一句话,连咿呀学语的幼童都能口齿不清地念出。
玉面画师穷途莫逃,窈窕杀手擒爱到老。
众人不知留言的源头,只知传来传去已是流行热点。
某人黑色劲装,掩嘴直笑。
在茶馆二楼临窗而坐,翡翠杯盏中冒出的热气氤氲着她的眉眼,掩盖那份狡黠,空留一份愿者上钩的怡然。
卿然轻叩着木桌,满意地欣赏她造势的结果。已经不眠不休追了两日,那人却像是人间蒸发,无奈之下只好利用当日围观郎君作画的一群人,一传十十传百,形成如今鼎盛之势。
她要叫他知道,她在找他。
正对着茶馆的小楼窗边,坐着一个饮酒吹箫的男子,他的长发仅用一缕玄色丝带系着,松松垮垮,别有风情。
他似乎被说书人眉飞色舞说着的前朝旧事所吸引,又似乎一颗心都沉到了酒香中。
说书人惊堂木一敲,又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话说三日前,城中字画铺惊现一玉面小生,一手丹青令人叹为观止,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奈如今是风流才子佳人倒逑,世风日下,呜呼哀哉。市井传言,‘玉面画师穷路莫逃,窈窕杀手擒爱到老’,老夫惟愿此君自求多福,如此佳人,杀手身份,似虎似豹,娶回家中,岂非河东狮吼,自讨苦吃。呜呼兮,善哉。”
小生没有焦距的双眼渐渐起了层颇具兴味的色彩,在听到穷路莫逃,擒爱到老时,没忍住,一口酒喷了满桌,他不住咳嗽,向四周投去歉意的眼神。
说书人却踱步至他面前,“公子也是赞同老夫所言?”
他言笑晏晏,拭干嘴角酒渍,拱手作揖道:“呜呼兮,玉面画师哀哉,哀哉!”
他出城两日,又干掉了一位股肱大臣。
今日归来,风尘仆仆,故封闭五识,畅快酣睡了一场。不曾想,出了这等好戏。这女子,有趣得很。
他灵光一闪,浮现出的竟是那日伏在房梁偷窥的小贼。
若真是他,倒…有几分意思。
此生就是卿然追寻的如意郎君,可眉眼分明与那时两样。
他唤小二来结了酒钱,便往红尘中去了。
真真是往红尘去了,回不了头。
刚出酒馆,一个漂亮的手法,阳光下便献出当日玉面画师的脸。
窈窕杀手,我来了。
他置入人流中,顷刻被好事的百姓拦住。
一时“玉面画师穷路莫逃,窈窕杀手擒爱到老”响彻云霄。
自然,临窗而坐的卿然已经在第一时间翩然掠至,望着郎君,发自肺腑的笑颜映得她的黑衣都成了七色,灿烂夺目。
围在人群中央的男子,望到小贼的模样,眼中兴味更浓。他礼貌点头微笑,在她耳畔对着她说:“吾乃潇离,请多多指教。”
卿然却被这突然的亲昵打乱了阵脚,一把抓过他的手,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不住地说:“多多指教多多指教,指教好啊,指教好啊!”
潇离感到一丝久违的阳光照进了血腥的生命,他轻轻回握住轻颤的手,老茧遍布,看来是个可以与自己比肩而立的良配呢。
酒楼上的说书人立于窗旁,惊堂木敲在窗楣发出闷响,他不住感慨:“哀哉公子,怎被擒得?怎被擒得啊?”
可这感慨被人声掩盖,日后或许被应验,或许被推翻,却无人会记得那年那日那个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