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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难为 第六十三章 见鬼

这几日馨苑委实不太平,凌修媛瞧着皇上为了权茹丽产子就亲自回了宫,心中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她怎么能不嫉恨——若不是采月那个死丫头!她也是临盆在即,若能诞下皇儿,母凭子贵······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了。

稷王拿了她的把柄,要求的第三件事却没有说清楚。那老宫女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芙红虽然口头上说要归顺她,但是芙红自打入宫就进了芙蓉殿,又不知道长信宫那些要紧的事儿。就算是知道,她又能把皇后怎么样呢。自己一个刚刚复宠的修媛——瞧着权茹丽又诞下了皇子,她这修媛会不会再度失宠还不得而知呢!

她一面要提防着稷王,另一面又要盯着芙红,还要怨恨权修媛和那位新出生的三皇子,心神疲惫之下,对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愈发不信任起来。好在芙珍、芙梓、庆松、庆榆这几个她还是信得过的。

她瞧着馨苑剩下的后妃们心思各异,并没有谁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不禁起了另外一些心思。

庆榆便在她面前适时提起了那位能通阴阳的婆子。

凌修媛的心思一下就活络了起来。她失宠都怪那个采月,她便要驱一驱晦气。说不定再承宠几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再度怀上皇嗣。皇后不也说了么,要让后宫的女人们为皇家开枝散叶,想必那话能当众说出来也是做不得假的。女人十月怀胎听着日子长远,其实不过一年的功夫,孩子就抱在怀里了。若能一举得男,到时候就算权茹丽母凭子贵,想必那四妃的位子也是少不了自个的。

“安排那婆子入夜了过来吧。”凌修媛微笑着吩咐庆榆。想着未来的盼头,顿时又觉着信心百倍起来。

庆榆的手脚麻利,天刚黑,已经备好了婆子吩咐的招魂用的物什。一块丝绒绣花的黑布,一柄拂尘,一只毛笔,一根生锈的绣花针,还有一盆鸡血。

婆子让宫女和太监们都退出去。她将拿黑布搭在屏风上,让凌修媛坐在屏风后,用黑布遮住自己,无论外面听见什么响动,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声音。

瞧着那婆子皱皱巴巴的脸和佝偻的脊背,凌修媛皱了皱眉头,一阵莫名其妙的恶寒:“你只让本宫一人在此地,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宫定不饶你!”

“娘娘恕罪!”那婆子声音嘶哑的几乎是嗓子眼里抠出来这么一句话道:“奴婢用的是最好的法子,娘娘只管放心。活在的时候您都不怕,难道做了鬼就能厉害过您了?您是天子身边的贵人,怕甚么妖魔鬼怪的!”

这番话才让凌修媛定了心神,也是,采月活在的时候不过是她身边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死了也就死了。

她点了点头,依言坐在屏风后,头钻进那黑布里。

那婆子点燃了一根蜡烛,吹熄了屋内所有的宫灯。口中念念有词,将那鸡血都泼在拂尘上,绕着屏风画了一个圈,又用毛笔沾了鸡血写了许多符咒。

这些动作凌修媛都听着,也都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是渐渐地,婆子念叨的声音和动作的声音都小了下来,最后,完全归于一片沉寂。

凌修媛有些慌了。

有时候,让人觉得恐惧的,不是那些恐怖的音调,而是一片沉默。

她思忖着要不要叫那婆子一声,又迫于之前的嘱咐而不敢发声。

在黑布后的每一刻都度日如年。凌修媛忍受着毛骨悚然的恐惧和焦灼,双手紧紧的攥着帕子。

直到她忍耐的极限,下一刻就忍不住想要掀开黑布的时候,她听到了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爬,又像是在啃咬着什么。

她紧张的缩起了身子。

“你~是~谁?”

一个幽怨的女声突然响起。

她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那个女声突然又说:“她害了我的性命···我冤枉啊···”

女声戛然而止。只听到婆子念念有词的咒词。凌修媛心中一阵震撼,她没想到,原来真的是人死有灵,是采月!那声音绝对是采月无疑!采月回来了!芙红说的没错!是采月缠着她!

婆子突然一声低声闷哼。什么东西轰然倒地。凌修媛心口一颤,想要撂起黑布来看看,苦于婆子的嘱咐,想想那女鬼还在外面,便吓得又瑟缩起来。

良久,那黑布仿佛被人扯动了起来,凌修媛浑身发抖,紧紧闭着眼睛。却又想着自己是皇上身边的人,外面有个婆子,屋外还有一种奴仆,何必怕一个宫女的魂魄。便状着胆子掀开了那黑布······

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她,那脸上鲜血淋漓,诺大的一双眼只剩下惨败的眼仁,从头上的血痂处还能看到鲜红的脑浆···

那张脸突然咧开嘴,一直咧到了耳根,冲着凌修媛粲然一笑。

凌修媛吓得“啊!”的尖叫一声,立马昏死了过去······

屋外的宫女太监们蜂拥而入,只瞧见凌修媛身上许多的血污,昏死在地,一旁倒着那个婆子。庆松伸手一探,那婆子已经断气了!

&&

杨悠然回屋歇息时,文霈已经一觉睡醒了,迷迷糊糊的翻身起来。瞧见杨悠然坐在屋中间的凳子上傻乎乎的乐呵着,一阵恶寒道:“昕然,大半夜的莫这么吓煞人了!”

杨悠然强忍住笑意,可一想到凌修媛那吓得翻白眼的样子又扑哧一声笑出来。

“可有什么喜事?”文霈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得要领。

杨悠然边笑边摆手道:“无他。实在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文霈被她这么一搅和,睡意全无,也爬起来倒了杯水边喝边坐下问道:“你倒奇怪,去哪里了,我都睡过一觉了,你这会子还没歇息。”

“去···捉萤火虫了!”杨悠然信口胡诌。原来,皇后给二皇子身边挑人时,害怕会有小人教坏了二皇子的心思,所以,才学之外,最重人品。这位文霈并非心思复杂之人,虽则聪慧,心思都用在了二皇子的功课上。平日里当差兢兢业业,多余的小心思却一概没有。连杨悠然随口编出的理由都能信个十成。让杨悠然的日子过得是如鱼得水。两个人的关系也十分亲密。

“萤火虫?”文霈显然对这些‘小孩子’的玩耍不怎么感冒:“你倒小了。我还是六七岁时,同兄长最爱捉流萤了。但那时候我们家穷,照不起油灯。所以用细细的竹篾编了几乎没有孔洞的小篓。捉来的流萤都装进去,夜了以后当做灯火用。”

她这经历倒让杨悠然想起了“囊萤映雪”这个故事,也说的读书人买不起灯油,就用口袋装了流萤当做灯光用。

“你便是用萤火虫的光照着看书吗?”

文霈摇了摇头:“我们村子里有个落魄的文人,那人收半斤肉就能给一个幼儿开蒙。当时我兄长猎了个兔子送给他,他便教授了我们兄妹二人一些文字。”

“听你经常提起你兄长,你们兄妹二人感情甚笃吧?”杨悠然随口道。

文霈怅然若失的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后来,我兄长到了娶妻的年纪。我们家穷,实在拿不出聘礼。我便瞒着他自请入了宫······这两年我同家里联系不多,只托人带回去了些银两。听兄长回信说,他已经娶妻生子了。”

她又莫名的欢腾起来:“我现在已经有了两位侄儿呢!”

说到家人,杨悠然那原本畅快的心情也有了一丝起伏。她也是有“弟弟”的人啊。不知道,养父母和弟弟可还好吗?

她有些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明日还要早起当差,咱们快些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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