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山从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本该热热闹闹的街市空的可怕,路边摊上散落着遗落下的货物,一只野狗拖着一根骨头大摇大摆的过了街,张屠户的那把杀猪刀平躺在地上。风刮起的树叶落在黑色踏云靴下,一个人背着一把青色长剑背对街道,长发与衣角微微飘动,一股肃杀之意扑面而来。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人回过身来,眼眸深沉似潭水,面若刀削,一只手搭在剑柄上,一枚印着“唐”的令牌挂在腰间,这是大唐的神卫,负责保护大唐地方的安定,每一个镇都会有几个神卫驻守。这个神卫虽然眼生,沈乐山却放下了些警惕。在大唐,没人敢冒充神卫,而神卫就是保护大唐子民的。
“禀告大人,小的乃是平乐镇人士,才外出归来,并不知晓是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出了歹事还请神卫为我大唐百姓主持公道!”
沈乐山抱拳作揖,神卫点点头,提着青色长剑走了过来说道:
“带我去你家。”
沈乐山应是,带着神卫穿过了清冷的街道,一路直往家赶。越是往前走沈乐山越是心惊,平乐镇这是遭了劫么,先不说那些未被收拾的路边摊,不少的门坊都被破开,其内粗粗看去都是柜倒椅折的,更有好几枚银币落在地上无人拾取。神卫叫住了沈乐山,转身走进了宅子,推开倒伏堆在一起的柜子,只见员外模样的人倒在哪里,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布满血污的脸狰狞可怕。神卫将这个员外的眼睛抚上,转身看到沈乐山在弯腰捡散落在地上的几枚银币眉头就皱了起来。
“身为大唐子民,你如此行径可还符合身份?”
沈乐山看到神卫手将青色长剑从背后取下,背后的寒毛就立了起来,连忙摆手道:
“大人息怒,这落地的钱财怕是吴员外拼死保下的,如今吴员外已然逝去,这银币却离他如此之远,小的不过是帮助收集起来放于吴员外胸口罢了,如此一来吴员外就算是远赴阴曹地府带着些薄财也能安心。”
说着沈乐山就连跨步跳过柜子掰开吴员外的手就要把这倒霉银币放下的时候看到了一角沾血的布料。
“大人,你看,吴员外手里有块布!”
神卫接过布料,这本是绣着数朵小红花的手帕被撕裂只剩一角余一朵小花,这花的模样怪异,在大唐并未见过。应该是吴员外临死之前奋力撕下的,其上还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渍,莫非是吴员外留下的唯一线索?收好残布,神卫命令沈乐山将吴员外就地掩埋,所得钱财八分充公,两分算是他的劳务费。
沈乐山欣喜,不就是挖坑埋尸体嘛,这样的事就能赚上一个银币,可是大发了。转头往院子里一看,正好那里有一个大坑,正好连挖坑的事都省了,将吴员外抬去往里一放,取土掩埋过后留下一个小小的坟包,躬身拜了一拜后就将所有的银币收在了怀里。
“员外,你可别怪我啊,这几枚银币你拿着也带不到阴曹地府,不如都给我在人间快活,我以后念你的好。”
沈乐山在坟前嘀咕,神卫正好搜查这间宅子结束,看到吴员外的那座低矮坟包后深吸一口气,叫上沈乐山过了来。
“这件事已经从失踪案晋升为了命案,除却你外,这个吴员外是我在这平乐镇见到的第一个人,就连平乐镇府衙里也一个人没有,那些神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神卫盯着沈乐山说道,看的沈乐山后背冷汗直流,神卫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个小民分析案情?还没想清楚,神卫就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抛了过来,说道:
“一个小镇的人突然失踪,在大唐是一间非常严重的事情,大唐子民不容欺凌,我需要你在这个小镇留下来,直到我向上申请来援助后就来此查清真相。”
沈乐山额头冷汗直流,让自己这个平民留在这个满是危险的地方?之前在小镇街市不走是因为看到了神卫,可这神卫也有了跑的意思,自己哪有理由继续留下等死?沈乐山正要拒绝,神卫又从怀中取出一枚晶银剔透的玉佩,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值不少钱的那种,沈乐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玉佩是我的信物,我是神卫青木,只要你能撑到我带着援兵到来,你就对大唐有功,到时功劳加身从此晋升脱离平民也不是不可能。你肩负着大唐的荣耀,留下来坚持住,收集够足够的情报,等我回来!”
沈乐山满目的小星星,躬身接过仔细收好后狠狠地点头,胸口塞满了一片欣喜,也不知是不是荣耀感带来的。目送了神卫离开后沈乐山就躲进了宅子里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玉佩,发现玉佩的是真材实料才小心的放在怀里,起身要走的时候稍稍回头看了一下神卫最后检查的房间,那场景绝对是沈乐山生平仅见。
从门口看进去一面墙上有一个很大的焦黑色的洞,透过那个洞能清晰的看到一个人形模样的人被嵌在墙上,头发披散,双臂不见断处仅余两截森白恐怖的骨茬,胸口有插着一把闪着冰冷寒芒的铁矛,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人的腰间挂着一枚神卫的令牌。除却那个被钉在墙上的神卫外还有几个一模一样服饰的神卫倒在地上,地板上暗红色的应该是血液干枯的后的模样。那些强大的神卫居然都死在了这里!沈乐山差点就叫了出来,怪不得那个青木神卫急匆匆的要离开!沈乐山此时就觉得自己在一个洪荒猛兽的巨口之中,疯狂的迈动脚朝着平乐镇外狂奔,一定要早一些离开这吃人的魔窟!
狂奔到城门口,沈乐山以为就要得救,却不防一头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墙,疼的沈乐山呲牙咧嘴,一抬头只见城门洞上刻着十数个古怪的字符,字符相互链接形成一座阵,伸手摸上去一片透明的薄膜渐渐显现出来阻止手从城门洞探出去。这座阵在沈乐山的印象里是没有的,一定是那个该死的青木神卫离开的时候刻上去的!城门洞走不了那就从城墙上下去,可一抬头看到这七米高的城墙,为了不摔成瘸子沈乐山还是打算再进一次城拿一条麻布。自己城里的那个家是不敢去了,不仅远,里面也没亲人,就近进了一家平民家里扯了几条麻布绑成长绳子,临走时还拜了一下。
再上城墙,将麻布固定好后沈乐山就要顺着城墙往下落去。低头一看,那个有着狗的身子却有豹子头的生物是什么?两根长长獠牙从嘴角伸出,猩红的舌头伸出舔了一遍嘴唇,鼻子呼出些许水汽,铜铃般的大眼里满是期待沈乐山这个美味的食物落进它的血口。
见着有这么一只吃人猛兽在下边等着他,沈乐山哪里还敢下去,连抓着麻布胡乱蹬几下回了城墙。那只城墙底下的凶兽见食物不下来了就有些生气,一跃就扑在垂在地上的麻布上,一爪子一爪子的往上爬。沈乐山大惊,从腰间拔出那把匕首就割那匹麻布。大唐的百姓是好样的,不论做什么都会有自己的一手,就沈乐山手里的麻布就无法轻松割断,眼看那只凶兽已经爬到一半了,天知道它能不能一跃而上城墙?沈乐山见过山里的大虫,那跳跃力可不是盖的,这个样貌凶狠的凶兽怕是与大虫差不远,心急之下沈乐山割的就更加慌了,手一抖匕首滑落直直刺向凶兽的头颅。
见有锋利的事物飞来,凶兽下意识的转头却还是被匕首割破了眼睛,那剧痛顺着血水涌出,一声巨大的吼声从这凶兽的喉间喷出震的沈乐山头脑间一阵眩晕。手中没了武器的沈乐山二话不说就跑,急匆匆下了城楼,进了城也不知道该躲哪里去,四处乱转之下抬头见面前就是平乐镇的府衙,身子一躬就跑了进去。
那只凶兽发了狠,在石砖建造成的墙上抓出几道白痕,一跃而上,转头冷冷看着沈乐山躲进了城内,却不急着追去,回头朝着城墙外的低吼了一声,一只又一只似这般模样的凶兽从城外田亩中走了出来,一个个的爪子轻轻按在地上,后腿一蹬攀着麻布就上了城墙,百十只凶兽就这么进了城。它们并没有在城内狂奔,而是一步一步似大军一般井然有序的行进,兽群的两旁与前头会有凶兽前去探测,拦在路上的事物会被清除,那只野狗也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不停抽搐,凶兽处理的办法不过是一口咬下撕裂了它,没几口就将之分食。
相比沈乐山,青木就是幸运的,他离开平乐镇的时候正好避开了这些凶兽,一路移动的都非常安静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小寨子。为了避开各种视线青木选择的是走丛林,按照他的记忆这里怎么也不该有一座寨子。这寨子外怎么也不该有这些奇怪的凶兽,更奇怪的是寨子中有一个用巨石铸成的大门,门下以各种生物的骨血加上珍惜灵药摆了一座血肉大阵,大阵从血肉骨块里炼出的煞气都注入门中,使得那里荡漾着一片血色。青木顿觉毛骨悚然,他感觉到了门里有一对冰冷的眼一直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