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看东矜,巫幽扯了扯应仕的衣袖低声说:“应仕,咱们快走吧。”
“要去哪儿,回神后宫吗?我送你吧!”东矜连忙上前,巫幽还没同意他就将手伸了过去。
应仕恼得朝他呲牙:“你这小白脸,动手动脚的想要做什么?”
东矜漠然地望着应仕,看他站在巫幽面前便觉得他十分碍眼,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妖仙,大半夜的不好好在房里睡觉,来这儿晃悠什么!”
说起来,两人还曾是上下属的关系,那时应仕守无妄边界,正是在东矜手下当差。
据说当时东矜就很看不惯自由散漫的应仕,若不是玉帝保着,他早便将应仕的官职撤了。
如今两人相见,真是分外眼红!
应仕正要发作,巫幽使劲晃了他的手,他才作罢。
两人要离去,东矜又挡住他们道:“你这卑贱的妖精有什么资格与酥酥站在一起,识相的速速离去,我来送她就够了!”
“你这小白脸找打!”应仕忍无可忍,嚯地取出长刀便向东矜招呼过去。
东矜也不甘示弱,拿了银枪一路与他斗到高空。
“应仕,别打了!应仕!”巫幽在下面几乎喊破了嗓子,却无济于事。
“这是怎么了?”突然一个美丽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蓝裙的绝色女子匆匆忙忙自宫中跑出。
千塔赶紧说:“霓寒姐姐,他们打起来了!”
“这……”霓寒跺着莲足,试着劝了几句,可是她的声音比巫幽还柔弱娇柔,恐怕他们连听都听不见,自然是不会停手的。
若是应仕将东矜打伤,他定又要被判罪了!
巫幽急中生智,对千塔使个眼色,千塔正茫然不知所措,她已经倒进了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好似昏过去了一般。
千塔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朝天空喊:“不好了大仙!浅酥仙子昏倒了!大仙您快来看看啊!”
话音刚落,那两抹缠斗的人影竟争先恐后地回了来,还是应仕快一步,将巫幽抱了起来,担忧地唤道:“酥妹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巫幽颦眉佯装头晕难忍,模糊地应一句:“我难受,你带我回大赤仙宫去吧。”
“好,我这就带你回去。”
说着招来仙云,迅速飞离了这里。
东矜被打得头破血流,却只是痴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中喃喃:“大,赤,仙,宫。”
应仕背着巫幽,见她没了声响,连忙说:“酥妹妹撑着点,马上就到了。”
巫幽噗嗤一笑:“我骗你的啦!我不装晕,你哪会罢手啊!”
应仕明白过来也是哭笑不得,但他自不会朝她发脾气,只顾着高兴了。
“以后你别跟人打架,不然玉帝又要罚你了。”巫幽说。
应仕气呼呼地回答:“那小白脸对你图谋不轨,我不打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他又得意地笑起来,“酥妹妹你不知道,那家伙虽穿得有模有样,打架实在不怎么的,还不如祝喜那小屁孩呢!我直朝他脸上招呼,把他打得脑袋都差点开花了!哈哈!”
巫幽说:“反正以后你不要动不动跟人动手了,天庭不比珀罗山,天规森严得很。”
“知道了。”应仕答应说。
应仕将巫幽送到大赤宫门口,两人便分别了。
回到房里梳洗完,正要上床就寝,巫幽忽然想起什么,叫了一声:“神荼姐姐?”
“什么事?”神荼的声音从房梁上传来,巫幽抬头一看,月光反射着神荼额间那枚银色的印记,好似有一道闪电闪过。
“你一直在吗?”
神荼点点头。
巫幽拍拍身边问:“要不要一起睡?”虽然被拒绝过,她还是忍不住问。
神荼果然还是摇头,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
巫幽颦眉,仅仅只是一种感觉,今晚的神荼有些不一样。
第二日早晨,完淤将巫幽叫到房里,送给她几本炼丹的古籍。
巫幽兴致勃勃地在他房里翻看起来,完淤也没让她走,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她,半晌才道:“丫头啊,你来仙宫这几天,感觉如何啊?”
“挺好的啊!”巫幽不假思索道。
“跟……跟在紫薇宫比起来呢?”
巫幽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声音闷闷的:“老师,我不想谈这个。”
完淤自顾自问:“你有没有想过回去?”
“他并不是真心待我好的,我还死皮赖脸回去做什么?而且我本就不属于那里。”巫幽说着,眼眶又湿润起来。
“但上回陛下他亲自来寻你回去,老头可看出他的诚心了。”完淤殷殷规劝说,“或许他是真的想代你父亲照顾你,只是刚好你与师父长得相似呢?”
巫幽抽抽鼻子说:“老师你再说我可走了。”
“好好好,老头子话多,不说了还不成吗?”完淤道,“丫头啊,明日老头要下凡一趟,大概要去个三五日。这炼丹之事老头已经安排给拾骅了,你不必担心。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霓寒仙子,黔沂仙君啊十二仙君他们也都可以的,或者让神荼去找陛下。”
听到最后,巫幽立刻不悦地说:“我才不会有事呢!”
“好好好,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完淤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这时,门外有仙童道:“师尊,无妄边界的东矜将军求见。”
巫幽心一揪,应该不是来找她的吧?她好像没说过自己在哪个仙宫,肯定是公事啦,公事!
完淤嘟囔着:“边界守将来这儿做什么?”他拍拍巫幽说,“好了丫头,你先回去吧。”
巫幽告别完淤,将书捧回房去,出来时正要去炼丹房,突然一个苹果迎面掉下来,她连忙伸手接住,一张俏皮的俊脸倒挂在眼前,冲她嘿嘿直笑。
“应仕!”
应仕落下来,捧着满怀的水果说:“快吃吧,刚摘的!”
巫幽啃了一口,满口的甜汁让她赞不绝口。
两人坐在廊下,彼时阳光浅淡正好,晨风习习,吹着树影微微摇晃。
“瑶池不用守吗?”
“那是个闲差,西王母的莲花谁敢摘啊?何况池子外都设了法术,没人能靠近的。”
巫幽打趣说:“我还担心你这馋猫将人家的莲子都摘光了呢。”
“我自然也是能吃的,只是它还没熟透,不想吃罢了。”应仕不服气地反驳。
这时,远远地传来脚步声,两人探头一望,却见完淤领着东矜朝这儿走来了。
巫幽暗叫不好,赶紧让应仕躲起来,他却气恼地吐了一枚桃核,直接蹦出去大叫道:“你这小白脸又来做什么!昨日还没被打够是不是!”
她想去拉他回来,却是无意在东矜前露了形。
东矜好似见到什么奇珍异宝一般,痴迷地说:“酥酥,又见到你了!”
说着就要扑过去,完淤咳一声,东矜方才收敛一些,强忍着心中的悸动。
“呃,将军您看,上回救了您的仙子可是老头这个徒弟啊?”
“是是是,就是她!”东矜连忙答应,眼睛自始至终在巫幽身上。
完淤忍着一口气说:“同是天庭仙僚,出手相助本就是应该的,将军亲自来一趟已经足够表达谢意,其他的就不必……”
“那哪行!本将军要好好酬谢酥酥!”
“那您是要……”
“我愿娶她为妻,给她一生幸福!”
完淤与应仕异口同声道:“痴心妄想(找打那你)!”
东矜看两人都要吃了他似的,连忙缩了脖子说:“我开玩笑的,呵呵,开玩笑。”
完淤清了清嗓子说:“面也见到了,老头便送您出宫吧。”
见完淤下了逐客令,东矜也不好再待,只能恋恋不舍地随完淤离去。
应仕火冒三丈地瞪着东矜的背影说:“真想揍他一顿!酥妹妹,往后你可小心些,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住处被东矜知道了,往后可如何是好?
想到东矜看着自己那种灼热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剥个干净才好,贪婪饥渴得叫她害怕。
“应仕。”她下意识贴近应仕寻找依靠。
“别怕酥妹妹,我不会让他碰你的。”应仕摘了几片绿叶,对着念了几句咒语,而后递给她,“有事就对叶子吹气。”
“嗯。”巫幽接过放进怀里,但依旧没有任何安全感。
她不是不相信应仕不能保护她,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恐怕只会害了他。
为了能在天庭中立足,应仕被迫收敛个性,在人前忍气吞声,嫉恶如仇却不能出手,为了功成名就,他不能再是珀罗山的妖王,只能是瑶池里被绑缚着的小小仙官。
她不能连累他。
即使真发生了什么,她也绝对不能用这些叶子。
紫薇宫。
步星池内,萧吟坐在如夜的水面上,璀璨星辰闪耀不停,银袍铺展开来,拨动丝丝蔓延不开的涟漪。
他慵懒地倚靠在虚空中,面前小面积的池水正映出巫幽主动贴着应仕的情景,一向平静的眼眸凝了凝,好看的眉不悦地皱起。
守在他身旁的郁垒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微妙的凝结,犹豫片刻还是问:“陛下,是不是让神荼带小姐回来?还是,直接处理掉那个将军?”
许久不得回应,郁垒识趣地闭嘴,却听他缓缓地说:“不必。”
“可是那东矜将军*,看他那样,定会对小姐下手的啊。”郁垒实在不明白,萧吟用步星池窥视巫幽,说明他很在意她,但为什么出了一个这般危险的东矜将军,他却无动于衷呢?
萧吟袖中的手指轻敲膝盖,银紫的眼睛定格在巫幽的忧虑的小脸上。
小幽,你会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