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吻过一个女人，牵过她的手，救过她的命，却问她是否喜欢另一个男人，很多时候，大抵是因为他对她，也多少有几分喜欢吧。

可是，偏生常忘，事事迥异相随，人本不一，心怎会同。

指甲嵌入掌中，按上心头，掌下脉脉搏动，模糊而清晰的念头，便似要跟着蹦跳而出。

没有承认或否定，愣愣的，只紧了眼去寻他。

除去眉峰微沉，他只神色寻常地斜睨着她，至少她看不出来还有其他。

一沉一慌。

他的话犹言在耳。

“你喜欢周文？”这样的字句，他问得……便像“你吃饭没？”，没有浅深起伏，却像石子投湖，沉了心。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在乎$就如见面问好，大多实则只关礼貌，无关真心，好与不好都不是答案。

你说我听，其实最好，只是，抑不住突生了这种刨根问底的心，这样的自己，又意味着什么？越来越清楚的，清楚到心慌。

“你这样算是默认吗？”喉间轻动，声音出来已带了讥笑。

千万感觉，看他唇角弧度，原来不是没有起伏，而是藏了……看低之心，甚至还没等到承认就直露。

如果她喜欢周文，他会看不起她？

呵，那如果……

提步上前，与他两寸不到的距离，笑如枝上花开：“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呢？”

两寸不到，他的气息混着药水的清浅隐隐约约，眼睑稍动，双眸像泼了墨般黑漆幽暗。

苏芫想，她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这种话也说了，这么卑微的事也做了，靠近，十二分为了看清他的眼，心。

薄唇微勾，眼梢余光他的手微动，压了心才要听看他的反应，蓦地，顾堇眉梢警惕一抬，眼里流动的什么一刹停止，唇角往深的弧度收住，出声已是：“方柔。”

***

这是一个什么场景？

勾引别人的男友被捉“奸”在场吗？

他一声“方柔”，现在的她，俨然成了“小三”。

方柔脸色有点呆滞难看，怔怔地望着他们，寝室的人或握手或搭肩都聚在身边。

才张了口，艾奇冷冷重哼一声，别过头去，英气的眉眼写满轻蔑、讥诮、不屑。

其他几人没看她，可是她们对方柔的无声安慰她傻子了都知道，她们也这样想她。

张口做什么，说什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又是怎样？

指甲入肉几分。

她……确确实实喜欢了顾堇，一个或许已是别人男友的人。

如果喜欢周文，被看低，如果喜欢顾堇，更是被轻蔑。她如此……不堪么。

不知谁先开的头，她笑了，方柔脸色不好却也朝她略微一笑。

“苏芫。”本盯着她们的顾堇转眸看她，却见她笑得一副鬼样，眉心又拧。

“我是，有什么事吗？”她看他，轻轻回道，强装的一方平静。

“等一下，待会更你讲。”他迅速端详她一下，沉声吩咐，却转头去看方柔她们。

那边六米开外，她们已走了过来。

又是等。

“不要，我……”

“方柔，我的钥匙什么都在你这？”

甚至，没等她一句，顾堇已快步迎了过去，她的那半句“上去了”只能消散风中。

艾奇得意一笑，微抬了下巴，示威地拍了拍胸前的精美礼盒。

礼盒前面透明，团絮里是个可爱的黄色小熊。

她喜小熊，这个小熊却生疼了她的眼。

半个多小时前才想定的不能再急跑，转身，又对自己食言。

“顾堇，你问的，我不会回答，我问的，你也不必回答，仅仅玩笑一个，只供娱乐。就这样，很晚了，我要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