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闹婚宴

在大王下山的第十天，有两个小喽啰带了一对父女回来。父亲背上背了很大一个背篓，里面装了各种草药，女孩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挽成两个小花苞，穿一件红底的花衣裳。

小喽啰将父女二人带到秦飞羽面前，道：“二大王，这是大王重新请的大夫，林大夫。”

“见过二大王。”林大夫略微失礼。秦飞羽点点头，又吩咐小喽啰，“安排他二人去东边小院。”

秦飞羽想起上次，原来的大夫吴老头，因为误诊，一时疏忽造成宝儿死亡，当时大王发狂一般，随手抓起一把刀就要往吴老头身上砍。后来还是秦飞羽将吴老头拖出去，叫他下山，从此不要踏进梨山半步。吴老头感激涕零，跪下给秦飞羽磕了几个头。

“愿这个林大夫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秦飞羽看着父女二人的背影，在心里叹息。

此时的白莲浦是另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

村子里老老少少全都聚在蔡和家的院子里，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众人左顾右盼，伸长了脖子朝外面张望，终于在正午的时候，才看到了花轿。

按照白莲浦的规矩，新娘子的轿子要绕着白莲浦走上一圈，故此田、蔡两家虽然隔得近，翠翠却是兜了半天才到达蔡家。

顿时，鞭炮齐鸣。蔡和早已在院门口候着了，只等着翠翠从轿子里出来。

“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喜婆掀开了轿帘，翠翠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步步生莲。蔡和连忙迎了过去，将翠翠一拉，转眼间翠翠就到了蔡和的背上。被沉重的凤冠霞帔压得晕乎乎的翠翠只觉得一下子有了依靠，趴在蔡和的背上，心里也渐渐踏实。

翠翠是面无表情的，她也没想到恍恍惚惚间自己就出嫁了。她记得那天，自己做完家务躲在门帘子后面，看蔡和的爹和娘笑脸吟吟地对自己的爹说着什么，隐约听到要把婚礼提前。

蔡和背着翠翠，跨过一盆水，又跨过一盆火，寓意从此夫妻二人共享苦难，风雨同舟。

蔡家家境殷实，婚礼场面大，要大摆三天筵席，厨子都是从镇上请来的，又从外地买了好多村里人从没见过的干果零嘴。人人都说，田老头好福气，生了个鲜花似的闺女，闺女要到蔡家享福了，田老头也要跟着享福了。田老头之前还在为拿不出像样的嫁妆担心，不过蔡家丰厚的彩礼钱完全让他打消了顾虑，他用那笔钱给翠翠打了好几口香樟木大衣柜，和各种箱子，还箍了盆盆桶桶若干。田老头红着眼眶送翠翠上轿，也为翠翠能嫁到蔡和这样的好人家感到欣慰。

翠翠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心里不喜也不悲，她不反抗也不情愿，只是照着田老头的意愿做。可是她知道，她心里最想嫁的人不是蔡和。

以前赶集她总是去书铺，她看了好多情情爱爱的书，对书里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生活好生向往，尽管一路多曲折。

“我想嫁的男子，他要骑着高头大马才好呢，我想他带我浪迹天涯……”翠翠总是生出这样的幻想，这样的感觉在见到那个蓝衫男子后来得更强烈。一方面，翠翠心里常常想着蓝衫男子窃喜，另一方面又常常自责，“翠翠啊翠翠，你怎么能是这样不自重的女人，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这般牵肠挂肚……”

到了行礼的时候，翠翠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好几次都因为恍惚而慢了半拍。蔡和完全沉浸在喜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而毫无预兆就降临的危险，更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卷起了大片尘土。人们如刚才期盼新娘的那样，又纷纷伸长了脖子朝外边看。

身长六尺，膀大腰粗的大王下了马，朝这边走过来。

“哈哈哈……老子就说怎么全村都空荡荡的，原来是赶这儿喝喜酒来了！”大王到了一张桌子旁，一把提起一个人，将他扔开，自己一屁股坐上去。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猜测这人的来历。主持拜堂的人也停止了动作，看着坐在太师椅上蔡和的爹娘，两位老人也是面面相觑。蔡和缓缓走过去，拱手道：“不知好汉是何来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大王“哈哈”笑起来，“有点意思……”接着他站起身来，“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梨山大王——关大鹏。”

此言一出，四座俱惊。蔡和也是面露骇色，一些人已经站起来开始逃跑，另一些人仍坐在座位上，惴惴不安地看着蔡和，不知该怎么办好。

见到此情景大王又是一阵大笑，“乡亲们，我又不是什么黑白无常，怎地见了我都如此害怕……”边上的小喽啰也开始窃笑起来。

翠翠也听得声响了，好奇得不得了，想掀开盖头看一眼传说中的山大王到底长什么样。正有这念头，蔡和娘已经跑下来抓着翠翠的手，“闺女快跟我进屋。”

翠翠任由蔡和娘牵着，刚走了两步，就听得大王一声喊，“慢着！”

翠翠和蔡和娘都停下脚步。

近了，近了，近了。翠翠能感觉到大王正一步步往这边靠近。

蔡和连忙上前拦住大王，“大王您若是肯赏脸喝杯喜酒，我们欢迎，若是做出什么逾礼的事，我……我……”说着蔡和恶狠狠地瞪着大王。

大王冷笑一声，一把就将蔡和推到在地，将翠翠拉到自己怀里，“逾礼的事，老子今儿个还非做不可了！”说着猛地拉开翠翠的盖头。

翠翠尖叫了一声，惊恐地看着大王。就这一眼，大王心都酥了。大王没想到这穷山穷水的地能养出这般水灵的女子，翠翠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上一双含泪的眼睛像两汪水盈盈的清泉，精雕细琢的小巧鼻子，娇滴滴水润润的樱桃红唇。

大王将翠翠横抱起来，丝毫不理会翠翠对他的拳打脚踢，因为在他看来翠翠的小手小脚就像在给他挠痒痒。蔡和又冲上来拦住大王，被大王猛踢一脚，又倒在地上。蔡和爹娘哭哭啼啼地，忙走过来扶起儿子。刚才还没走的群众，此刻纷纷逃离，生怕自己也遭了殃。

翠翠仍旧对大王拳打脚踢，大王冷笑一声，俯下身来，凑在翠翠耳边，轻声道：“你若是再乱动一下，我要你全村人性命。”

翠翠再也不敢乱动，眼睁睁地又流下泪来。

大王将翠翠放在马上，自己在翠翠身后坐着，朝一个小喽啰说道：“你去打听下，给我老丈人送几条小黄鱼去，就当是我的彩礼钱了……”

“是，大王。”小喽啰屁颠颠地朝外面走，突然停下脚步，又走回来，“大王，那个姑娘怎么办？”

“那个姑娘？”大王一愣，随即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都差点忘了，放了她吧，就扔在这儿就是”，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翠翠，“一美足矣……”

接着一个喽啰将一个全身被绑的姑娘解了绳子，将她放下马。

一行人又如来时一样，马蹄“哒哒”，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