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到七岁,我妈……死在我面前,我爸作为嫌疑人,哈哈跑了。然后把,后来有个男孩对我特别好,也……死啦~然后把……我再长大就遇见裴宇诺这个畜生了哈哈哈……然后吧,她勾搭走了我妹妹,把我唯一的几个家人,也拐跑啦……然后把……就有个人来撞我差点没撞死我,这人也是裴宇诺……哈哈哈,是不是跌宕起伏惊心动魄惨绝人寰……咱俩这关系我也就跟你说,一般人我不告诉她……这剧本我跟你说,不给我个几块钱……我都不卖!”
“好不卖不卖。”梅丹凝有点心疼,把她的衣服往里裹了裹敷衍答道。
韩宥宸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隐隐发紧。
安羽夕却突然又挣脱了梅丹凝,往前疯跑了两步,靠着天桥栏杆又做出了单脚独立飞翔状,两臂还在空中煞有其事地忽闪着,“你们看,快看,我是一只鸟!”
“好好好,鸟鸟,你快过来。咱回家再说行不!”韩宥宸好言劝道。
安羽夕直接无视,继续忽闪着双臂大笑道:“哈哈,鸟……我是一只没有脚的鸟……那我就得飞啊,我得飞,我停不下来,就得不停在空中飞,我从小就不停受伤,被背叛被欺骗,最后我连自己的窝都被人掀了。然后我就没脚了,可我得变强大啊,我得努力活下去保护自己啊,我好不容易有了翅膀吧,那就得飞,我得不停往上飞,飞啊飞,我不知疲倦地拼命飞,全身都是伤口也不能停,你们看我觉得我现在光芒万丈明艳动人吧?不要说我漂亮!嘻嘻嘻……别这么说。我跟你们说那都是空壳!假的!我把我的外表雕琢的如此漂亮,里面却早就被蛀虫噬的千疮百孔,一击即碎了!我以为我锻炼的有了一个金刚不坏之身了吧,我翅膀够硬了够保护自己了吧,哎呀`结果还是被人用脚轻轻一踹我就从半空掉下去了,咻~一下就这么……掉下去了。”
韩宥宸和梅丹凝都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再做任何反应。
韩宥宸的心口疼得越来越厉害,眼眶中不自觉迷上了一层水雾,又酸又胀,他抬手去揉眼睛。
“我跟你们演示一下我怎么掉下去的啊,我演技好,哈哈。”安羽夕收起四肢环顾了周围一下,不满嘟起小嘴皱起眉,“不行,有栏杆,我演不起来,让我把栏杆跨过去给你演。”说着就踉踉跄跄爬上栏杆,四肢就要呈飞翔状展开,“你看我就这么飞,咻,我就掉……”
“安羽夕你个疯子!”二人惊慌地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大力地将安羽夕扯下来,人安羽夕还一副无辜受了惊的表情噘着嘴表示不满,韩宥宸看着奖金十米的栏杆下就是马路正中央,不禁咽了一口气。
此地绝对不能久留了,二人同时下了决定,韩宥宸一把将安羽夕背了起来,快速下了桥。
梅丹凝见安羽夕在韩宥宸背上晃来晃去已经睡着,大大咧咧的半张着小口正流口水还不时说着梦呓,不禁失笑,“你别说,这八年后变了的安羽夕,除了嘴巴厉害了人冷了一点了,可是也更活泼,更萌更可爱了,哈哈。”
“可算了吧,”一晚上被安羽夕折腾的够呛的韩宥宸扛着一头死猪喘着气不满地骂道:“萌个屁!这是犯二!是二百五!是精神病医院发了火灾逃出来的!”
“谁被萌了谁知道,反正被你背上这货萌翻了的,可不是我。”梅丹凝翻了个白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韩宥宸心虚,不再接话。
没走十分钟终于到了停车场。
“我们韩总裁当年可是我们那出了名的温顺小绵羊靠谱小王子啊,行了,你把她送回去,你在我放心,啊~”梅丹凝拍了拍韩宥宸的肩膀便钻进了自己车里扬长而去。
绵羊那二字如同一群环绕着他了几圈的哈哈嘲笑他的小人最终在他额头上准确的排出了三道黑线。
韩宥宸在心中暗骂尼妹你才小绵羊你全家都小绵羊,然后费力地终于将这个不安分地死猪扔进了车里。
安羽夕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马上呼呼大睡,韩宥宸望着她,淡淡叹了口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韩宥宸好不容易将安羽夕扛回了家,他把安羽夕朝沙发刚一放下,这丫头便一个激灵忽的一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口中还不停不加标点符号地念叨着:“我是谁这是在哪我告诉你你敢绑架我打我我就一记惊涛骇浪掌打你个满地找牙片甲不留!”
一气呵成后,她迷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才终于看清眼前满脸黑线地韩宥宸,于是马上再次笑眯眯,“哎哟,是小宸宸啊~~My best qin gu(韩语中朋友的发音),抱抱~”说着就伸着两只抓来抓去的小手要抱抱。
韩宥宸看她及腰柔顺的长发此刻被她折腾地漫天飞舞,心中想大半夜的这是什么鬼,索性不再理她,转身上楼去拿她的睡衣,背后传来她撕人心肺的鬼哭狼嚎声。
“啊在山滴那头海滴那头有一群花精灵!~他们美丽又聪明!~他们活泼又机灵!~他们有黄的黑的白的棕的还有那绿色的~它们五颜六色真呀真漂亮!~啊花精灵~啊花精灵……”
韩宥宸边上楼边在心里阴郁地想象了一下那五颜六色的精灵的模样只觉得莫名的惊悚,万般无奈下他捂住了耳朵。
待韩宥宸拿着一堆安羽夕换洗的衣服下楼时发现,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长发洒了一肩,细软的刘海轻轻贴在她的两颊旁,遮住了她部分脸蛋,眼睛闭着,眼角微微下坠,似乎是要哭泣的样子,卷曲的睫毛在下眼睑处射下一排影子。
此时此刻的安羽夕再也不似之前精致妆容下装饰的那般妩媚精明,也不再如方才那般疯癫活泼,而只像是个温婉脆弱又安静的孩子。
他蹲在安羽夕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小手缩进长长的粉色大衣衣袖中,只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手指,好看的眉宇间一下下微蹙。
似乎被梦魇缠身,沙发上小小的身影微微抖了一下,她脸庞松软的头发马上不安分地散了下来,又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韩宥宸抬手将她的头发别再耳后,
这时安羽夕一直维持着微微下坠的眼角突然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韩宥宸静静地拉出她缩在衣袖中的一只手,十指相握上去,安羽夕指尖碰触传来的沁人的冰凉,韩宥宸没有放开手,而是更紧地握着,将自己手上的温度努力传递过去,然后起身温柔地吻去滑至她精致脸庞上的泪痕。
“我曾一度多么希望这样的你永远能是我的,”轻声呢喃,韩宥宸低下眼,望向安羽夕的眼睛柔情似水,“可是你告诉我你的心我要怎样才能夺回来,接下来的日子,我只要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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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安羽夕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蹙眉去揉太阳穴,逐渐破开迷雾清晰的意识中突然窜出了几段她昨日发疯出丑的片段,顿时安羽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看到身处自己的房间,知道昨日肯定是韩宥宸费力把自己弄回来的,心里正想着一会怎么去面对韩宥宸,起身摸来手机看表却发现已经八点过了七分,顿时一溜烟滚下了床。
途径窗边的全身镜时,她的脚步戛然而止,心中默念老天请一定要告诉我镜子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头发成了冲天鸡冠全身衣衫不整的玩意不是我。
安羽夕脸皱成一团抱着墙网上撞了又撞,心里第N次发誓酒这玩意再也不碰了。然后飞速冲进衣帽间换衣服去了。
不一会安羽夕从衣帽间出来,远远地看见正在餐厅坐着的韩宥宸,赶忙下了楼过去。
韩宥宸换回了一身西装,正直直地坐在餐桌前吃着自己刚买来的早餐,他抬眼看见安羽夕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长款开衫毛衣,头发松松地扎成麻花辫躺在她的左肩前,整体装扮十分居家,犹如一个家庭主妇,习惯了她光鲜亮丽娇艳妩媚的样子的韩宥宸愣了愣,然后淡淡道了一句:“过来吃吧。”
“不好意思啊,”安羽夕局促地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昨晚那个……喝的有点多,睡着了忘记定闹钟了,早上没起来给你做饭。”
韩宥宸不由得叹了口气,控诉道:“我一直以为你喝多了就爱乱亲人这毛病已经很严重了,没想到更严重的还在后面。你昨天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安羽夕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下去,搓着脚尖不作声。
韩宥宸瞟了一眼她,在自己旁边的桌子上敲了敲,“愣着干嘛,吃饭。”
“哦哦哦。”安羽夕再次抓了抓头发,听话地坐了过去。
安羽夕边撕着吐司边呢喃不清地低语道:“实在抱歉,昨天因为一点意外情况……导致早上没给你做成饭,下不为例……”
“这有什么。”韩宥宸漫不经心回答道。
“你不是说过叫我来你这儿,有做保姆负责你日常起居的义务么。前段时间我工作忙一直就没顾得上,这几天我会注意。”
韩宥宸的手僵了一下,眼瞳不易察觉的黯淡了下来,然后放下了餐具站起身道,“知道了,我上班去了,你吃吧。”说完便拿起椅子后的外套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