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乘俊离开侠风骨已经五年,在这五年里,南宫慕除了练功,就是站在山头望着那一片荒漠。
她那时经常一看就是一整天,看着荒漠里深深浅浅的脚印,心想不知何时也能印上自己的。
当练功练得乏味的时候,等姑姑来送饭的时候,她会让姑姑偷偷的给他带来布料和针线,想着公乘俊衣宽身高,学习给他缝制衣服,她很有练武的天赋,可那针线却真是难为了她,手上千疮百孔,甚至连剑都拿不得。
她还是很高兴,被针戳到了,吹一吹,继续。
直到一件她做的能拿的出手的衣服。她望着正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的游未生,竟一时出现了幻觉。
“你不是公乘俊”,南宫慕说完又望向那红湖,似些落寞。
游未生干站在那儿,一句话都未说得上,单单看着南宫慕这一脸丰富的表情,他就吃瘪了。
他知道,她口中的公乘俊对她来说,不是一般的人。
“这衣服···”游未生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尴尬。
“这衣服送你了”南宫慕看向他,“我只想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哎?我跟踪你,有没有搞错?”游未生面不改色的说道:“这路又不是只有你能走得,这地方又不是只有你能呆得,你这样可就说不通了吧。”
说不通那就不说,再者南宫慕也觉得自己不是耍嘴皮子的料。
“为何帮我?”南宫慕问道。
“帮你?”游未生四下有模有样的打量了南宫慕,还有意无意的扯转着南宫慕的衣服:“你好好的,我干嘛帮你?再说了,你把我打昏,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对了”游未生又补充道:“这帐可不是一件衣服能抵消的,你看”
他掀开腰间这一部分的衣服,“这都是出自于您大小姐的手的杰作,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他的腰间青一块紫一块的,肿的不像话。南宫慕见着,匆忙的眨了两下眼睛,她觉得自己出手不应该有那么重啊,不过,那时她的确情绪不好,出手也有可能真的重了。
“过些时日,它们自会好的。”
“过些时日?那这些时日你让我去哪里养伤啊?”游未生得理不饶人。
“你是练武之人,这些伤你也经不起么?”
“我像是练武之人吗,是练武之人我会被你打成这样?”
虽然游未生现在又恢复了往日无赖的模样,但南宫慕确信,那滴藏着巨大能量的水珠就是他投来的,因为四周除了他,别无他人。
一些人极力想要隐藏的东西,何必定要当面揭破,来证明自己是对的。没有必要,他既安分于此,又何必强迫他人?
适可而止,隐藏别人所隐藏的,也是对别人的尊重吧,想要隐藏的人后面也许有一道不愿提及的伤疤。
南宫慕不是多事之人:“总之,谢谢。”
游未生坐上亭子边,咕哝着:“反正你别想摆脱我。”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看似要睡的样子。
南宫慕则依靠在另一根柱子上,撑着剑休息。
那一股血腥的腐臭的味道还幽幽的在亭子周围不愿散去,那无数废弃的船板还在湖上彷徨,那黑的滴墨的天空,那凉的渗骨的丝风,还有那不和协调的怪音。
那像猪一样的鼾声。
南宫慕本来就不怎么能睡得着,这回被游未生这一个接一个连绵起伏、抑扬顿挫的鼾声折腾的只能无奈的呆呆的看着地面。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挨到早上的,不过游未生这回倒睡的挺安稳,没有再做噩梦,中间还莫名的“咯咯”的奸笑起来,南宫慕差点以为湖里的死尸诈尸呢。
“哎,都已经早上了啊”,游未生灵光的转动着眼珠子,心想:奇了怪了,我这回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竟然没有做恶梦。
“哎?她人呢?”游未生看着空空的四周,不见一人,“我早该料到她会走的,我真是傻蛋,怎么就睡着了呢!”
不过,“嘿嘿”,游未生又是一阵奸笑,“我说了,你是摆脱不了我的。”
游未生早料到她会先离开,所以先前在碰到她衣服的时候塞了个小东西,这个小东西极小极轻,可却能粘附于衣裳里,提供具体方位。
游未生不紧不慢的从环里掏出一个小圆盘:“我最最亲爱的方位仪,快快给我显示她的位置吧。”说罢,他就睁大眼睛,等待着动静。
可是等了老半天,只听得一只飞鸟从脑袋上面啪啪飞过,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有点颓恼的坐在地上:“我就不应该相信大师兄的,他的发明从来没有一个是好使的!”呆呆的又看了一会儿,“什么破玩意儿”,直接就扔在了一旁。
游未生起身准备走人,却发现被扔后的方位仪的指针竟然动了,而且定定的指在了正南方向。
游未生笑颜逐开,拍了拍这方位仪,“哈,大师兄,真有你的!”
南宫慕一路南行,但一路上走的并不快,她有心事。再加上这明明是一条僻静的山路,鲜有人走,可今天却已经见到了好几个人。
这些人虽有的是柴夫打扮,有的是农妇打扮,但却不是平常的柴夫农妇,他们别在腰间的斧头,她们挎在手臂上的篮子里的匕首,无一不流露出恶毒的光芒。
不过南宫慕从在这条山路看见的第一个人起就笑了:那壮汉的左眼是瞎的!
看来是铁心帮那群家伙们,麻烦终究来了。
敌不动,我不动。南宫慕照样走他的路,想他的事:这封信得尽快找到主人,万一华浮根再找来,她怕会有负独步青的嘱托。
给华浮根的那封信的却是假的,在信封上拭毒,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善于用毒之人,解毒肯定也是在行,过不了几天就会找来,而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那封信的主人。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又稍微快了点。
而那些明明往回走的“路人们”,这回竟都丢掉了掩饰品,拿着斧头冰刃,小心翼翼的跟在南宫慕的后面。
南宫慕觉察到后面的一阵动静,嘴角一丝冷笑:血玲珑虽然最爱喝的是自己的血,但有时来点其他口味它也是能接受的。
她的仁慈之心只限于她还有那个闲情去布施,妨碍她做正事的,她会选择一个更直接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