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渐行渐远,湖渐行渐宽,这“庞然大物”号在世奴的发作下嘚瑟也更加肆无忌惮,南宫慕的身体也被摇晃着颠簸着,面露难看之色。
不过这让华浮根倒是放心不少,最起码她似乎渐渐有了知觉。
“咳咳”
一阵轻轻的咳嗽在安静的空气里传开,华浮根一心盯着南宫慕。
南宫慕的双眸微微动了动,她长长的睫毛慢慢的有点疑惑的打开:“这,咳咳,这是在哪里?”
“在我的船上”,华浮根站起来,背过身答道。
“谢谢你,不过我得走了”,南宫慕掀起被子,就感觉手臂的伤口撕裂般的疼,上身也是皱紧般的生疼,但是,她还是艰难的撑着,坐了起来。
她需要喘口气,仅仅是简单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就让她倍感吃力。
“你觉得你现在走得了吗,或者说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南宫慕”,华浮根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
“你差点把我给害死,你知道吗?”华浮根此时毫无表情的冰脸竟有了一丝的愠怒之色。
“呵”,南宫慕扬起眉毛,看向他说道:“可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你早算好了,是吗?”华浮根继续问道。
“我下的那点毒对你来说根本不足为重,再说那本来就是你自己下的毒,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说你肯定有解药的,不是吗?”
南宫慕痛苦似的捂着胸口,一醒来就说了那么多话,有点勉强,即使想逞做坚强,那额头上的虚汗却早已出卖了她。
华浮根虽注意到了,但其脸上却未有丝毫变化,一个想要害他的女人又凭什么获得他的侧影之心。
他从来都没有什么侧影之心,只有弱者无能的人才有这么容易就能被人勒住利用的东西。
他忽然笑起来:“好个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你果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很好”,大笑之后又冷静下来的华浮根眼神来的更为凌厉,令人不寒而栗:“我可以暂且不谈你下毒的事,但那封真信到底在哪里?”
“信?信不是早就给你了吗?”
“你还和我装,那信是假的,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也许里面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呢?”
“不可能”
“独步青为了那封信而死,铁心帮也因为那封信来杀我,你也是为了那封信而救我,那封信到底有何来头?”
“那封信事关整个江湖”,华浮根忽然认真的看向南宫慕,“你有没有看过那封信?那封信在你身上这么久,你不可能没看过它对吧?”
“我对那封信不感兴趣”
“可那封信现在并不在你身上,你到底把它藏在哪儿了?”
“咳咳”,南宫慕本来是用手撑在床板上的,结果一用力咳,便趴倒下来了,背后的伤口感觉已撕裂了开来,潺潺的血液正和药粉黏合着,尖锐刺痛的感觉深入骨髓,她的脸已经蹙缩成很小的一团,她的汗正顺着她的脖子优美的划出曲线,滴滴的落在地上。
华浮根看见他这样,竟也不自觉地急着向前走了一步,立马意识到哪里又不对,又逼自己停止了下来。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根本走不了,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华浮根又转过头去,顿了顿,便起步想离开。
“慢着”,一声用尽力气却又孱弱无力的呼喊,鬼使神差的使华浮根停了下来,他侧过头。
“我,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南宫慕不知太艰难没有看向华浮根,还是因为其它什么的,只顾低着头。
“这个还用问吗?”
南宫慕听后,有点不自然的眨巴着眼睛,“那···”,南宫慕看着自己的身体,想问又难以说出口。
“我闭着眼睛帮你换的,你还没有足以让我睁开眼睛的魅力。”
华浮根也似有点不自然,现在只想出去透透气。
“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
“游未生”
华浮根刚还有点的不自然竟全都又被一块冰块给代替了。
“游未生他人呢?我记得当时是他,他有,有抱我。”
哼,就记得抱你的人,却不记得救你的人,怎么,觉得他的怀抱温暖吗?华浮根从不觉得自己是小鸡肚肠的人,怎么现在自己变得有点奇怪了呢。
“他有事便先走了。”华浮根说完便如一阵疾风而去。
只剩一股带着愠怒的后风吹得南宫慕润湿的头发,整个头都感觉到一种清爽,和清爽后的闷燥······
南宫慕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背,小心翼翼的翻过身来,当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才真正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痛而又舒坦。
原来床这么舒服,难怪自己会睡得那么沉。她醒来虽感觉浑身都在疼痛,但是内心的舒坦却也已经抵衡了这疼痛感,她现在可是真实而短暂的痛并快乐着。
在侠风谷,她睡的是石床,无论春夏秋冬,只有一张石床陪伴着她,除非在冬天极其寒冷的时候,谷主才会派人给她送来一条棉被,那时她紧紧抱着那条棉被睡,让它遮住自己的脸,自己的脖子,她感觉好温暖,即使他的背下还是冰凉的石头。
可她却很满足,就好像有了一个人在陪她,就好像她可以躲在它的里面,不被任何人发现,安静而又小心翼翼的躲在里面,她不敢大声呼吸,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明天黎明的降临,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睡着了。
那些年是她睡眠最好的时候,她总躲在她的小被窝里,那时她小时候。后来,那条被子就被她的剑给毁了,她的剑在划破了她在夜晚的宁静,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场景。
漫天飞舞的棉絮,那么轻,那么柔,那么暖,擦过她的剑,擦过她的眼眸,就这样安详的躺在了雪地里,它让她感觉有寄托。
一个人一旦有寄托了,便不再自由,她不愿到现在还做一个到了夜晚只会躲在被子里头的胆小而没有安全的女人。
出发前,她舍弃了那条陪伴她多年的被子,而现在,她正躺在别人的床上,享受这别人给予的温暖。
她的嘴角一声冷笑,事实只能允许她这么对自己笑。
外面的甲板上,华浮根挺直的站在那儿,任风吹杨;船舱内,躺着个受了伤的女人,安静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