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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零幽书 第28章:因果往事

就这样、在整个海魔事件宣告终结后,我和米蕾直接被送往了附近的医院进行治疗。

至于善后的处理问题,则自然而然也落到了那个狡猾的老狐狸————好吧、落到了那个徐寅臣的身上……不带任何偏见。

然而,相对而言,这一次的善后工作其实也并不算什么麻烦事吧。本身事发地点就是属于禁止外人入内的私人地带,再加上米蕾事先所做过的准备和铺垫,所以真正目击了整个过程的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几个而已。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随便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捏造出水上乐园被摧毁的理由、这就足够了。对于那个男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简单的像是吃饭一样。所以用不着其他人再多费心思了。当然、我也压根没想管。

醒来的时候,已是当天傍晚的7点左右。捧着手上重重的石膏偷偷迈向走廊。原本执勤的小护士多番叮嘱,自己还不能这么快下床。不过……说真的、也是实在有些在意吧、关于那个女人之后究竟是如何了。以至于在睁开眼后没过多久,便一溜烟的来到了她所在的病房。

一进门发现、虽说也是醒了的样子,不过看着那茫然而呆板的表情,多半是还没回复过来吧。所以对于我的到来她并没有马上注意到。直到我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你来了啊……”

她转过头,露出了温存的笑容。

“啊……”

同样报以淡淡的微笑回应着。当然、对于探病这种事情,可以说现在也算是彼此彼此吧。毕竟我自己也是个伤员。真要说的话、就是像我这种已经断手的人,要削个苹果之类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总之、在一阵客套的嘘寒问暖后,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突然觉得后面气氛变的有些微妙的尴尬了。这个女人只是低头红着脸、一味的抓挠着床单、一下变的沉默寡言了起来。但不得不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这般腼腆的神态。心里也不禁有些小小的吃惊。

……原来她是这种纯情的角色?可能么?

不过,很快的、这种疑问便有了答案。应该也是感觉到了这边的困惑吧。对方抿了抿嘴唇,终于也是提及起了原因。

“不、不要会错意了哦……之前的那个吻只是因为我太紧张了才……”

女孩子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哎呀呀、我还以为她是在在意什么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对此,这边也是不经意的回答道。

“我知道啊、我没当真啊……”

虽然嘴上说归说吧。其实心里还是忍不住默默的又跟出了一句……反正对象是你,我怎么可能当真呢……不过……像这样说清楚也好吧。以免以后再碰面时会有些什么‘奇怪的展开’……总之、话到这里时,我也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所以下来也是由我继续带起了话题。

“呃……对了……你不是说过、之后要跟我解释……详细的理由么?”

“……啊、那个诶、也是呢……”

听着我的问题。女人先是呆呆的楞了一下,然后轻微的呼出一口叹息。

“不知道以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呢、我是有一个姐姐的”

一脸的迟钝,我木讷的摇了摇头。说真的、还真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呢,毕竟以前很少跟她有聊起过她私人的事情。

“感到很意外吧?而且还是亲姐姐的那种哦……嗯、要怎么跟你介绍呢……我的姐姐啊,就是那种善良到死板的人、既呆又笨拙,还超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比如说吧,她明明想要帮别人,却又要装出不是自己做的,但看着那个人如果过的很好的话,又会痴痴的傻笑————”

当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其实有点想跟着说‘你不也是一样么?’。果然真的是姐妹呢。明明想要别人帮自己,却又要装作自己不需要。一旦发现自己处理不了眼前的问题,就只能抹着眼泪去犯傻————但实际,我却并没有那么做。

“————而且,她从小就超疼我。好吃的啊、玩具啊、不管什么东西都让着我。虽然有时候也会作出一副长女的架子,但其实还是为了保护我。也因为这样、有一段时间我超级崇拜她呢————”

当我看着、对方一边微笑着叙述起那些开心的过往,一边脸上浮现出了一股幸福的怀念。总觉得,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搅这份悠然的恬静。

“……不过有一点、姐姐跟我不太一样。虽然她出生的时候,大人们都报以了很高的期望,但事与愿违、姐姐之后并没有显露出关于魔法方面的才能。所以当我们逐渐长大的时候、家里人就决定,把我选作下一任的继承人来重新培养。但……突然要给一个小孩子这么重的负担、定下那么多规则、那么多制约、很不现实不是么?谁都不想那样吧、再加上叛逆期这种东西————”

静静的听着她的故事,一个我所不知道、另一个米蕾·卡罗尔的真实。不过,在她的记忆中所拥有的、似乎也不仅仅只是快乐而已。当故事诉说到了这里时,魔女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份苦涩的悔意。

“……所以、那一天也是一样……我在跟母亲争执着,然后……那时候不是小孩子么……不是什么都不懂么?可教给小孩魔法,有时候的性质就像是给了一个无知的小孩一把手枪一样危险。没错、当时我头脑一热就用起了魔法,这时候姐姐却为了劝阻我跟母亲,突然插到了中间。她以身体直接全额挡住了我的魔法————”

应当是叙述到了最不想回忆起的部分,在这里,对方缄默的停顿了一小会。

“……而自那天起,姐姐就得了一种重病……那是一种叫魔化病、只流传于魔女之间的怪异绝症……魔法固然能给我们超凡的力量,可这也算是一种代价、或者说是诅咒吧。在魔女生养的所有孩子中,会有个别情况,生产出一种无法接受魔力的孩子。魔力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剧毒一样致命。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毒性也会日益增强。一经沾染的话,就会像病毒一样,彻底破坏掉那个人的身体。姐姐从小没有办法参透魔法也是因为这个……虽说、原本只要身体不过度的摄入魔力的话、这种疾病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作————也就说,是我害了姐姐、到头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难想象、对于亲手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当时她究竟是承受了多么强烈的伤痛。以至于眼下在诉说的时候,脸上依旧抱着满腹的内疚。有些懊恼的深呼吸了一口,一边说着,魔女一边也略微低下了头。

“……所以,在后来的几年里……我开始努力想去成为一个强大的魔女,费尽心思的获取知识,这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寻找出能够治好姐姐的办法……当中也用了许多方式去延续她的生命。好不容易才在最近做出了一个配方—————可一样是在最近……拉米亚姐姐也已经是真的快不行了,医生说。如果还没有什么切实的治疗方案的话……”

然而、故事进行到这里时,我也是终于恍然大悟的明白了两件事情……难怪、她家里会有那么多的关于生物工程学的器材……原来都是为了研究关于治疗方面的课题啊。

然而提到另一件、这样一来也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像她这般一个平日里感觉缺失真情流露的人,会突然之间做出那种不可理喻、冲动的事情。也恰恰正是因为平日里很少流露出真实的感情,所以才会对那些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东西感到尤为的珍惜。因为只有在他们面前,自己才能坦诚相见、抒发出真正的一面。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她们自身存在的意义都不为过吧。

那样的话、会失去理智也不足为奇了。说到底,这一切的因果关系也只能说是情有可缘吧。这么想着,我也从嘴边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所以才会那么孤注一掷的需要海怪的眼球么……”

而对方却是有些心怀愧欠似的点了点头。

“对、那是必要的材料……总之抱歉了……顺带也谢谢了……唐炎。这明明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却还把你牵扯进来”

呃……说真的,道歉之类倒无所谓,而且能被人依赖的感觉其实也不错、即使是精神上的。但目前最让我感到棘手的反而是这种、有些煽情的场面。也可能是我这个人有时候脸皮比较薄吧,受到感谢的时候,总是无法老实的接受。

“哼、想要道谢的话、就先把我那本教典的费用给报销了再说————”

故此,也是为了转变这种氛围,我刻意装成了那种破坏气氛的吝啬鬼。虽然装的比较蹩脚。但我想最低限度至少能把她逗笑吧。

“哦……好的……我知道了!”

可谁知道……对方这一次居然变的难以置信的单纯……她诚恳的点了点头,就像是那种朴实的邻家少女一样。话说回来,她角色的定位真的没变么!?以至于我这边也是反而有些感到不好意思了。

“————嗯哼……算了,我开玩笑的……”

只得将手放倒嘴边,假装咳嗽一声,装起了深沉。而同时,我也是注意到了对方似乎又是犯起困,连连打起了哈欠。我想、既然也已经听够了她的故事,也是不方便再继续打扰了吧。

“总之、先不扯淡了,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吧。之后还有你姐姐的事情要忙不是么?”

说出了最后的请辞、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嗯……晚安……”

“晚安……”

静静的关上房门。但没想到这时候,却当场在背后给人抓包了。只不过来的人并不是啰嗦的护士小姐。而是————

“没事么……?”

那个‘少女’站在了门外。似乎是等了一段时间的样子。

“没事、那个家伙只是魔力用过头了,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就没问题了”

但对于我的回答,对方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摸向了我那条受伤的手臂。

“我不是指她……是指你……”

她满脸担忧的说着。这也让我不自觉的就欣慰的笑了出来。

“嗯?我?我的话……虽然觉得手臂很麻、而且浑身酸疼、感觉有点肚子饿————”

可谁知道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狠狠的瞪了一眼……

“别开玩笑了……”

她有些不太高兴的说着。然后一把抓起了我的领子。

“……你以后要是再敢那么吓我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那眼神认真极了,并且还带着些许的憔悴。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担心坏了。也没办法、毕竟、之前就已经有过一次让她倍受打击的创伤了。以至于正视着她那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眸,我也是当即便握住了她的手,以最深刻的口吻将安慰托出口。

“傻瓜,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对此,少女则是即刻就有些娇羞的将脸侧到一边。

“……哼、笨笨笨笨蛋……谁担心你了……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一边又说起了平日里的傲娇台词,一边也可以发现,在她的嘴角上、挂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是是是、超级助手,我知道的”

同样、我也是露出了一贯的平淡笑容,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敷衍着。而在回复了精神后,少女又提动着凉鞋的脚跟,活泼的向前跳了两步,随后,她突然歪着头向我支应道。

“好了啦、别发呆了,反正你脚又没受伤,走了啦……我也饿死了,我们一起去下面吃点东西吧!”

呃……怎么说呢、尽管就结局而言说不上是皆大欢喜。不过……依旧也不算太坏吧?

不对、等等……我好像忘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如果是吃东西的话,就肯定要付钱,而提到钱……… 一时陷入沉默。

……回头仔细想想、因为最初的事件只是魔女编造的假象,所以自然什么都没有。至于之后的这个……也没算是正当的委托。只是我头脑一时发热所导致的结果……

换句话说、这一次我非但赔上了最近花血本购入的大杀器,还要再加上一条白花花的胳膊……

坑爹!……这下何止是亏大了、是亏惨了!

……哦、对了,一会我还要请超级助手吃东西……别傻了,你们难道以为她会买单?她能在饭桌上少虐几回我那已经伤痕累累的躯体,我都要感激的痛哭流涕了。

这时候,我想只有一句话、一句被流传甚广的名言、可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了。

——————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