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燕继续与众位宾客谈论着,而赵渊则坐回到项瑶身边。
项瑶见赵渊回来,立刻拉住他的衣袖,言语中满是惊艳:“诶,之前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之前怎么不说?”
赵渊微微一笑:“你让我怎么说?难道一见面就说,我武功很厉害?”
项瑶丝毫不掩饰她的崇拜之情:“可是你连堂下四刺客之一都能击败啊!那可是堂下四刺客啊!”
赵渊摇了摇头:“我哪里击败他了,他的武艺在我之上。”随即又疑惑道:“什么是堂下四刺客?”
项瑶非常热情的为赵渊解惑:“这是近几年,张仪上任秦国丞相以后,成立的暗云刺客堂里最强的四位刺客。暗云刺客堂非常厉害,专门刺杀一些国家的将军、丞相、参议等重要人物。暗云刺客堂成立以来,六国的一些重要人物不断被刺杀,导致六国的实力越来越弱。而你竟然能击败暗云刺客堂最强的四位刺客之一!”项瑶说着说着,开始胡思乱想:哥哥不愧好眼光啊,竟然为我找了一位这么厉害的夫君……
赵渊哪里知道项瑶在想什么,他听得项瑶所说,便对那刺客的身份与实力有所了解,但随即又问道:“可是,之前我和你哥哥说过刺客名叫丁一,但他那时候看似并不知道刺客的来历。不过刺客一遁走,我也听到你哥哥说到暗云刺客堂,这又是为何?”
项瑶略有些得意地说:“那是因为丁一只是一个假名字,而这刺客所用的暗器乃是暗云刺客堂的独门暗器,名叫阴魄针,此暗器见血封喉且没有解药,所以他见哥哥中了暗器以后就不再看他。而且,暗云刺客堂的刺客虽然厉害,但如此强的刺客却并不多见,实力应该处在顶尖层次。我的父亲项云也曾遇到过暗云的刺客刺杀,那个刺客的实力明显比不上这一个刺客。不过暗云刺客堂隐蔽无比,六国的探子很难探知它的消息,这些基本上都是通过他们杀过的人推断出来的。”
赵渊终于明白了,看着项瑶道:“原来如此!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项瑶一听此言,立刻得意忘形:赵渊与堂下四刺客之一交锋而不落败,何等厉害的人物,居然承认我知道的比他多,那我岂不是比赵渊更厉害?哈哈,区区暗云刺客堂算什么?“哈哈,那当然,本姑娘可是堂堂项云将军的女儿,项燕将军的妹妹,这点小事算什么……”
还未等项瑶说完,赵渊又自顾自问起来:“那……为何你哥哥会中了那阴魄针还完全没事?据我看来,那一针,在当今武林,绝对没有人能躲得过!”
项瑶听得此问,左右一看,将脸凑向赵渊,呼吸之间,气若幽兰,如珍珠般的双眼直看着赵渊。赵渊见状不禁心神一动,但立刻回过神来。
“这本来算是个秘密,不过你既然是…是……”项瑶说着脸上一红,赵渊又有些奇怪: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脸红什么?他哪里知道项瑶想得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我父亲以前征战沙场,屡立功劳,楚王便奖赏了我父亲一件楚云甲。这楚云甲乃是数百年之前,我楚国的一位大将军屈瑕所造的内甲,仗此防具,在战场上丝毫不惧流矢刀枪,后来我父亲也赖此内甲多次脱险。我哥哥来上庸做太守前,父亲想此地战事频繁,便将这内甲给我哥哥了。这内甲就算二石铁胎弓都射不穿,那刺客的弹指一针岂能伤得了哥哥?”
“原来如此。”赵渊心中疑惑顿解,又拿起酒杯酒壶倒起酒来。项瑶本以为赵渊定会大吃一惊地说些如“什么,还有这等神奇的衣服”、“这内甲是什么材料做的,怎地如此厉害”,却见赵渊又自顾自地开始喝酒了,顿时觉得有些不满,正要发话,却不断地有客人开始过来和赵渊交谈。虽然这些人赵渊一个也不认识。
原来由于刺客的缘故,筵席已经不适合再进行下去。刺客手段层出不穷,下毒的手段也不可不防。而就在赵渊与项瑶谈话的时刻,项燕已经安抚好众宾客,将一切事宜吩咐妥当。
对这些客人来说,筵席的主角自然是项燕。但晚宴中骤生刺杀一事,而赵渊几乎凭借一己之力阻止了刺客的刺杀。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是项燕又内甲一事,但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个刺客的厉害,甚至有些眼神不大好的人还以为多亏了赵渊的及时阻止,刺客才未得手。
于是本来在筵席中自始至终不会有人问津的赵渊顿时也成为焦点。
对这一切,赵渊倍感无奈。他本来就不喜喧闹,此时却又一大群自己根本不认识却到自己面前来攀交情的宾客过来自己这里,偏偏这又是城中的三公权贵,自己又不能赶人,只好一个个应付过去。
项瑶之前一直坐在赵渊旁边,此时又未离开赵渊身边,在宾客们看来,这二人自然是“贤伉俪”了,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是。
罢了罢了,一群凡夫俗子,自己也无需大费口舌和他们解释!赵渊如此想,又见项瑶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坐在身边,并无恼怒之意,也就让此事这样过去了。
但在项瑶看来,赵渊既然不再否认宾客们的话,显然是默认的二者的关系,俏丽的脸上不由得滚烫起来,心跳也不由得开始加速,渐渐又开始胡思乱想。
此时天色早已黑了。客人们陆陆续续告辞,人渐渐离去,赵渊终于不必如此头疼地应付这些恼人的宾客了。赵渊一个人不停地倒酒,喝酒,倒酒,喝酒。
项瑶陪坐在赵渊身边,很配合地不说什么话,偶尔夹一些菜吃。
终于,老郡守也告辞了,厅堂里只剩下赵渊和项燕兄妹以及酒馆里的一些人。
“哈哈,赵渊兄,晚宴如何?”项燕朝二人走来,自嘲一声。赵渊正仰头喝下一杯酒。
“好麻烦。我指的是应付那些宾客。”赵渊丝毫不掩饰他对那些宾客的厌烦。
“哈哈,是挺烦的。”项燕也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项瑶在一边大点其头,心道:就是就是,本来我可以和赵渊说好久的话呢。
“不过,上庸郡的治理,离不开这些人。”项燕继续说道。
项燕微微沉吟,抬头对赵渊说道:“赵渊兄,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项燕兄只管说吧,在下力所能及,绝无不允。”赵渊一听说项燕有事拜托自己,停下了正在倒酒的动作,望向项燕。
项燕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正如你之前冒险探听到的消息,秦国打算对楚国动兵,而首要目标正是上庸城。此时,恐怕已经有不少军队进驻到秦国靠近边防线的城池,直压楚国边境。而我恰好来此地,如此就更有把握抵挡秦国的威胁了。但我刚一到来,就有暗云刺客堂的刺客来刺杀我,显然是要置我于死地。秦国方面如此急切地需要我死,那说明为了此事秦国准备得十分充分,其出兵规模恐怕也较之以往要大上不少。”说到这里,项燕眼神微微一凝。
“秦国要派出大量军队攻打楚国,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的小打小闹了。”
一听此言,赵渊眼神顿时一变,目光凌厉得如刀锋一般。“那么……将领……会不会是白起……”赵渊咬着牙,缓缓说出这句话。
项燕见赵渊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又联想到赵渊父母双亡,便猜测赵渊的父母乃是死于白起军队的攻打之下。
“很有可能。”项燕认真地道。
赵渊“嚯”地一声站起来:“项燕兄可是要在下去刺杀白起?放心,那白起的人头……”
项瑶闻言大惊,正欲开口,项燕早已将赵渊按回座位上:“如果这样,何异于让赵渊兄去送死!我是想让赵渊兄替我送一封书信给我的父亲项云将军,告知情况,并请求增援。光靠如今的兵力,是远远不够抵挡白起大军的攻打的。此信万分重要,而我初来此地,只信得过赵渊兄,还请赵渊兄帮我一忙。”
赵渊听得不是刺杀白起,竟微微感到有些失望:“既然项燕兄有托,赵渊当然不敢推辞。”
项燕摸了摸下巴,又道:“我想让舍妹同你一起前去。一来相互有个照应,二来路途上也不至于迷惑,三来项瑶和你一起去,见到家父也好说话些。”
项瑶在赵渊身后听得心花怒放,在心里大喊了好几声“哥哥真好,哥哥万岁”,又在心里开始不停念叨:一定要答应啊,一定要答应啊……
只见赵渊略一犹豫。
“也好。”赵渊应道。
项瑶大喜,想象着两人一起在途中的情景,不由得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项燕看到妹妹傻笑着发呆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但他不能让赵渊看出来这正是自己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顺便让父亲看看赵渊而设下的“阴谋”,便又一本正经的问道:“此事越早越好,赵渊兄明天一早动身如何?”
赵渊道:“我随时可以动身,那便明早去吧。”其实他本来想说今晚就能动身,但又猛然想起项瑶和自己一起去,三更半夜赶路不合适,才如此回答。
对于项瑶与自己同去,赵渊根本没什么期待与兴奋,反而觉得有些纳闷:项燕兄怎地让项瑶和我同去?这不是拖慢我行程吗?难道是要备战白起了,怕妹妹整天闲不住缠着他而影响到他的部署?
若是项瑶知道赵渊心中所想,定然又在心中大骂死木头。
赵渊拱手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前往郢都。”
项燕本想留赵渊往太守府去过夜,但赵渊既然似乎另有打算,也就作罢:“好,那此事就拜托赵渊兄了。”
项燕与项瑶二人离去,厅堂上只剩赵渊和钱伯了。
“少爷,你这是要出山了吗!”钱伯忽然到底跪下,对赵渊口称少爷。
赵渊忙扶起钱伯:“钱伯,你这是何意?赵府早就不在了,你不要再叫我少爷了。”
钱伯站起身来,道:“昔日赵将军嘱咐我,若是少爷这一生平静度过,老奴就随少爷如此度过残生。若是少爷心有大志,欲要报仇除敌闯天下,老奴比竭尽全力助少爷以成大事!”
赵渊目光凝视着钱伯。
“好,那就多谢钱伯对我父亲和我赵家的忠心了!”赵渊抱拳道。
“少爷请随我来。”钱伯说道,随后带着赵渊来到一个房间。
钱伯拿出一柄剑来:“少爷,这是老家主昔日所用的剑,虽不是神兵利器,但却是赵家家主的信物。原本此剑已交付赵将军,但赵将军临行之前自知此战凶险异常,嘱托老奴妥善保管此剑。既然少爷有志出山,此剑自然是时候交付给少爷了!”
赵渊接过此剑,凝视着那剑柄,剑鞘,抽出半截的剑刃,眼神也慢慢变得如剑一般。
父亲,我定以此剑亲手割下白起首级,以祭你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