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兵器架被抬到了校场中央,周围围满了军士。不管是新招募的乡勇还是和秦军作战已久的老将,都围了过来一看究竟。
一个是被项燕招降的秦国猛将,一个是率万余众来投的壮士。二人在此起了冲突,究竟会结果如何?
高旷大步走了过去,对着兵器架里的各种兵刃看了看,选了一把大刀,挥舞了两下。而杨阳则是径直走向最重最粗的那一排兵器,直接选了一把最长最粗的铜戈。
高旷持刀指向杨阳,喝道:“你要步战还是马战,现在尽可讲来,莫要败了以后耍无赖!”
高旷心忖,那杨阳拿的是最长的戈,适用于马战,想必会要求马战。
杨阳将戈往地上重重地一顿,叫道:“对付你这等小卒何须如此讲究,我十回合内打不赢你算我败!”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壮士长得孔武有力,必然身负不凡武艺与过人膂力。但扬言要十回合之内打败高旷,却是有些托大了。高旷武艺不凡,虽然与项燕这样武艺绝顶的顶尖武将相比还有差距,但是在军营中却也足以傲视一营了。
高旷闻言,不怒反笑,心道待我打败你以后你自会知道你自己的狂妄。
高旷不再多言,大喝一声,挺步向前,一刀向杨阳劈了过去,刀法严谨,招式沉稳。
杨阳哼了一声,双手持戈向外一甩,刀戈相交,将高旷劈过来的一刀撞到一边。杨阳挺戈前刺,虽是切磋但下手毫不留情,直捅向高旷心窝。
高旷一惊,横刀架封,挡开了杨阳刺来一戈。
杨阳冷笑,趁势扭腰甩臂,将铜戈猛力往回一拉,铜戈上小枝正卡住了高旷的大刀刀柄。
高旷只觉得杨阳力大无穷,这一招又是超乎自己意料。全无防备之下,大刀险些脱手而出。高旷忙双手紧握住刀柄,运力回夺。
岂料杨阳神力过人,高旷不仅没有将刀往后夺回,反而被拉得整个身子往前倾斜去,终于站立不定,被杨阳连刀带人往前拉了几步。
杨阳趁势一脚猛蹬过去,正中高旷胸口。高旷只觉胸口肋骨欲折,胸中气息倒喷出去,整个人被一脚踢得往后飞出丈余。
杨阳这一脚没有丝毫留情,高旷倒地之后擦地又滑出数尺,高旷的大刀也横飞出去。
“哼!”杨阳冷哼一声,又将铜戈往地上重重一顿。
项燕在一旁缓缓点头:此等武艺确实不凡,几乎可以与高平对战了。此等非凡人物,先前竟然默默无闻,实在是可惜,好在如今归向我军了。
高旷羞惭无地,正欲缓缓站起身来,项燕走了过来,将高旷从地上拉了起来。
“哈哈,二位都是我军之庭柱。切磋是为了相互印证武艺,不可因此而有嫌隙。”项燕说道。
高旷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虽然丢了面子,但也只能服输,拱手道:“杨阳将军果然武艺过人,之前是在下无礼了。”
杨阳见状也不好再计较,哈哈一笑,表示此事就此揭过。
项燕双手放在二人肩膀之上,说道:“杨阳将军率万人来降,秦军安有如此手段遣万人入境而我不知?况白起又如何知晓我在招募乡勇?壮士来投,不可相疑!”
高旷惭愧,点头称是。
“杨阳,你暂另校尉长一职,若有军功,再行加官。你带来的兵马,归为你的本部兵!”项燕道。
“是!”杨阳抱拳应道。
在项燕的补充兵力与楚国不断到来的增援下,上庸的守军此时已有近十万。而白起的军队,也已经到来。
百里之外树林之中,白起带领大军浩浩荡荡朝上庸开进而来。白起骑马缓缓走在难以计数的秦军部队前头。
“大人,此处就是项燕火攻大白高平之处。”一位骑在马上年轻的军官向白起说道。这年轻军官确实很年轻,甚至比项燕还要年轻,眉宇之间隐隐尚存稚气,但眼神中却满是坚毅。
他的身旁就是白起。白起作为成名已久的秦国名将,如今早已不再年轻。灰色的胡须梳理得整整齐齐,一路行军而来也不见有乱。他的脸上已经爬上了许多皱纹,但他的眼睛却丝毫不见浑浊,依然黑白分明。
白起听那年轻军官说的话,点了点头:“好,就传令下去,在这树林里面扎营休息吧!”
年轻军官闻言一愣,奇道:“在树林里那岂不是……”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领命道:“是,将军。”
白起点了点头,看着那年轻军官前去传令的背影,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王翦,这年轻人确实是个将才。若是假以时日且培育得当的话,将来必是一个不下于我和廉颇的一代名将。”
上庸城内,项燕也接到了探马来报的消息:“白起已经率军来到那树林之外,前头部队刚进树林,似乎打算扎寨歇息。”
一旁,高旷闻言一喜,立刻说道:“将军,世传白起如何了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岂不闻兵法曰逢林莫入,而他却在树林内扎营休息。高旷请领一万兵马衔枚裹足夜袭敌营,必可取下白起首级!”
项燕闻言一笑:“不可如此。白起如此屯兵正是为了我们前去袭营。若穿越树林前去奇袭,白起纵横沙场数十年岂会如此大意,必然早有准备,会将那一支奇兵全歼于树林内。若是绕过树林前去奇袭,距离太过遥远,根本无法及时赶到达到奇袭的效果。就算提前出发而且避过了侦查,等到赶到也是人困马乏,根本无法和白起的精兵作战。”
高旷闻言又是心下甚感羞惭,自己果然是经验浅薄,若是由自己带兵作战,或许会害了全军将士的性命。
一旁,高平点了点头:“项燕将军,白起此人绝不可小觑。我在他身边跟随有二十年,深知此人厉害。白起用兵完全不照《司马法》、《孙子兵法》等兵书来,而是别具一格。他的手中,至少沾染了百万人的鲜血。此人嗜杀成性,这也是我离弃他而跟随将军的原因之一。”
项燕应了一声,道:“我素闻白起其人用兵如神,而又杀人如麻。秦国人都称它为战神白起,但六国之人则呼其为人屠。”
“正是如此。”高平点了点头,道,“将军与他交战时,切要小心谨慎。若实在事不可为,宁可坚守待援,也不要贪功迎敌。”
项燕微微一笑:“他不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