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梦魇训练场之梦醒时分
这两口子刚成婚,新姑爷的头就被打伤了,看这形势,我要是被逮着,不要说腿了,估计把命给那毒妇她都不解气。
幸好李郎中的老伴知道毒妇对我做得事情,虽不算特别同情,但也体贴的让我先回去,说是等李郎中回来就让他过来。
我千恩万谢,再三叮嘱奶奶的症状,嘱托李郎中最好来时就先配点药。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这么高的烧,怕熬不了多久。
老太表示一定尽快,我才惴惴不安的往洞里赶去。幸好等我回到奶奶身边时,她的温度还降了些,看样子是早上的物理降温起作用了。
我长吁了口气,赶忙烧了点温水又给奶奶擦了一遍,看她的脸色没那么红才放下心来。我一边等着李郎中,一边又将洞里没烧到的地方又用火烧了一遍,一直将藓烧光,洞里面干干的,我才搬干草进去铺了一层又一层。待把奶奶铺好被子安置在洞里,门口挂上从树枝上垂下来的布挡风,我才发现已经将近中午。
然而李郎中还是没有来。
我心里发慌,总不至于怕沾上麻烦不来吧?昨晚那把火应该吓着不少人了吧?自然是离我远远的好。
但我仍希冀是我想的太黑暗了。我熬了点稀稀的肉糜粥给奶奶喂下,自己也吃了点。李郎中还是不见踪影。
我拿起早上包好的兔子肉,看了看奶奶,希望这次还能回来,能带着李郎中一起回来。奶奶自是睡得昏昏沉沉。
太阳正大,村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我尽量挨着树走,终于偷偷溜进了李郎中的院子。他们正在吃饭。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桌子旁。李郎中一惊,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看着老太躲闪的眼睛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又将奶奶的情况说了一遍,李郎中还是犹豫了片刻,我知道他怕被毒妇记恨。虽然我不想连累他,可是我不是圣人,我需要他去救奶奶。
我看着沉吟的李郎中,赶忙把兔子肉递上桌,又将银子掏出来,求道:”郎中先生,我先走,你稍后悄悄的来,只说是上山采药,她不会知道的。求求您了,我奶奶真的病得很重。”
李郎中终于叹口气,松了口:“那你就先去吧。我随你后面来。”我高兴极了,爬起身往外走去。
如果真能跟奶奶在山洞里过上平稳日子,那真是命好了。明显我命不好。
我刚出李郎中的小院子,就听到了一声尖叫:“你!是你!你没死!”我的心猛地一跳,大脑一阵空白,抬头看去,很眼熟,但不知道是谁。不用想,我能眼熟的丫头出了毒妇身边的没有别的可能了。
我一把推开她往山脚跑去。老远还能听到她的尖叫声。我惴惴不安的将所有东西都藏到了洞里,又捡了许多树枝将山洞挡了起来,只希望她能暂时放过我。只要今天能躲过这劫,等奶奶病好了我们就走。也不管在哪儿过冬了,能走就好。好过在这提心吊胆。
我的心砰砰跳着,我侧躺着抱着奶奶,幸好奶奶烧的没有早上那么高了。然而,我终究听到越来越近的人声。
他们在找。我抱着奶奶瑟瑟抖着,只希望时间停下来。然而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我哀求的看着发现我们的那名家丁,我磕着头求着。可是他只是不忍,还是喊出了声,在这里。
我颓然倒在地上。看情形,毒妇这次吓了死命令,一心要弄死我了。
我和奶奶被拖了出去。我百般哀求,那个家丁才好心将奶奶抱了起来。
她那么轻,烧的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
我龇牙咧嘴的朝王毒妇笑着,我搜肠刮肚的想着赞美之词 ,我跪着爬到她的脚下,用衣袖替她擦鞋。
然而等我的不过是一阵心口的连踢。我的心一悸一悸的,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我慌张的想着:“我是现代人,我是受过文明教育的,我有办法说服她。可是我依然想不出有什么能感动这铁石心肠的恶女。
也许是我的无助大大的刺激了毒妇,她笑得很开心。
“你不是孝顺么。来,把你自己的手指头一个个掰断给我看,不然,我就叫人打死你奶奶。”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才多大,不过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变态。
眼看着一个家丁真的要踢奶奶,我才慌张的喊道:“我掰,我自己掰。”反正又不是没掰过,是吧。我安慰自己。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我,这让我更是感觉到那钻心的疼痛,太阳正好,我却浑身冷的发抖。长痛不如短痛,我冒着汗猛的一掰,一声惨叫,我左手的食指已经无力的耷拉下来了。
毒妇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惨白如雪,嘴巴咬破了,渗出的血配合,看起来一定惨烈的不得了。因为所有家丁看我的脸色已经都露出不忍。
“下一个。”我目眦欲裂。这个毒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杀了她!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这么恨一个人!我的眼球不受我控制的眦了出去,干的疼痛。看着毒妇毫不退缩的眼神,我冷笑一声,早晚我会以百倍方式弄死你。
然而,现在我只能捏住左手的中指根,恶狠狠的掰了下去,连掰两指的疼痛让我的腿抽起了筋,我的头剧烈的疼着。
“下一根。”我的嘴巴紧紧闭着,我怕我忍不住会咬舌。
“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
看着晃来晃去的五根左手指,我反而笑了。虽然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我还是笑了。因为我知道我会还给这个女人百倍,我要用刀一刀刀割下她的肉,我要囚禁她,用她的肉养狗。
我的笑一定很瘆人。告发我的那个丫头畏畏缩缩的劝毒妇道:“小姐,就这样吧。姑爷不会喜欢她的了。她这么丑,谁会喜欢。”
我的内心燃起一丝希冀。毒妇笑了:“你倒是提醒了我。只有把她许出去,我才能彻底放心,大成哥也不会喜欢残花败柳的。”我心如死灰,我心思不定的看向奶奶。
我在希望什么?不,我不能这样。身体并不是我自己的,嫁人就嫁人,奶奶不能死。
“大罗,她就赏给你了。”
我绝望的看着家丁里最凶神恶煞的一个站了出来。“可是小姐,她现在这么丑。我不想要她做老婆。”
毒妇听完很是高兴,哈哈弯腰笑得不停。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毒妇笑完脸色终于好些了,我无时不刻的盯着她的脸,此刻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这次的折磨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那你就办了她,不娶她,不就行了。”我木然的看着轻飘飘说出这句话的毒妇。我真恨自己之前妥协的把手指都掰断了,不然此刻我会扑上去咬断毒妇的耳朵。
我沉声问道:“你真的不怕报应吗?”毒妇根本就没有理睬我,反而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几个一齐将她办了,现在就去。先把她扒光,再抬进洞去。勤快点,你们知道我喜欢听什么。”
我却笑了。我是真心的笑了。因为我再也忍受不了了。这本就不是我的生活。
“她疯了吧?”“疯了更好,叫你们去,你们就去。第一个办她的人,我赏银一两!让她叫的最惨的,赏银三两!”
我荒凉的看了一眼奶奶。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逼死了我。我一死,奶奶也就没了活路了。可是我已经除了死,我已经想不出别的路了。那种经历一旦有了,不是我回到自己身体里就能忘记的。
我缓缓爬向奶奶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烧的更厉害了。我反而放下心来。烧吧,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死去吧。免去了心痛我的死,免去了日后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的苦痛。
我捏紧了奶奶的手,抖抖索索的越咬越深,舌头上尖锐的疼痛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
是谁抱起了我?是谁在扯我的衣裳?是谁?
对不起,奶奶,还是先你一步走了。希望你也能离开那个世界。
意识兜兜转转,停留在小时候,停留在快乐的时光。我大笑着与小伙伴追逐,我大笑着撤掉公鸡屁股上的毛。
噢,我叫霍晓岩。
噢,我是霍晓岩。这不过是一场比较真实的梦。我缓缓睁开眼。
稍有些陌生的床,但确实是我的床。胳膊有些无力,我强撑起身体,用枕头靠了起来。
我定定地看着缩在床尾的梦魇。
梦魇故作开心的叫道:“青衣!青衣!蓝衣醒了!你快来。”
喉咙有些干涩,我开口沙哑的问道:“你可以穿越?那就送我回刚才那个朝代。现在,立刻。”
梦魇却不以为然:“你还没看透啊,那只是训练场。”
“怎么,你不是说那是真实的世界吗?”“要是告诉你真实的情况,你不是早就回来了吗?还磨什么意志。”
我的心既是轻松又是暗恨。幸而,那不是真实的。幸而这痛苦是虚假的。”
“蓝衣。”是师兄的声音。我不想看见他,便侧身朝里躺了下去。
师兄见着我的举动,叹了口气:“你太善良了,太容易被骗。见识过人间的丑恶,你才能又警惕性,你别怪师兄。都过去了。”
我猛然转过身:“人间的丑恶?不是说是意念场吗?不应该是梦魇编的吗?”
师兄迟疑道:“梦魇的意念场,都是人们真实的梦。不是他编的的。”
我思考片刻:“所以我上一场的训练,并不是穿越了,而是一个人做得梦是吗?难怪连个朝代都没有。”我转头像梦魇问道:“做梦的人是受尽欺凌,还是心思恶毒?”
师兄见我口气凌厉,不禁担忧道:“何必还牵扯在里面出不来呢?”我冷笑道:“那是因为我真的像在里面过了一辈子。”
梦魇摆摆大脑袋,嗤笑道:“还以为你有长进,原来还是拎不清。善与恶岂有界限?罢了,你自己看去吧。”
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我看着这个小姑娘,她过的就是小银过的日子,内心里却是毒妇。她在自己能主导一切的梦里化身成恶魔,让我见识到了她极致的恶毒。此刻还沉浸在梦中的她,却是冻得缩着身子。
我终于明白善于恶没有界限什么意思。穷苦让她心生怨恨,欺侮让她伺机报复,可怜?狠毒?
我不知道我是该恨她,还是该可怜她。看着她身上厚实的黑烟,我毅然的伸出手,念起了静心咒。
梦魇在旁边说着风凉话:“你不是也要报复欺侮你的人么?怎么现在怪她狠毒。换你不也是一样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强制的念咒,她的灵气会毁了,她再无翻身成人上人的机会了,一辈子只能怯弱胆小,任人欺侮。”
我决然地念完了静心咒。“我只知道,她是那个毒妇,折磨我的那一个。我说过我不会放过她。哪怕她在现实里只是一个可悲的像小银一样的姑娘。”
“至于你说的,也确实没错,我在梦里时,也想过要将毒妇碎尸万段,但我跟她不一样的是,我梦醒了有能力报仇,她醒了,只能从毒妇变成小银。这就是原因。怪就怪她不应该做这样一个折磨了我的梦。”
梦魇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笑道:“好好!这样最好!我最喜欢和心狠的人一起做事,带劲呀!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狠心的一面。除邪者本来就是世界的领导者,就应该霸气!好!”
我瞥了一眼地上打着地铺的小姑娘,原本她还能在梦中得到一丝发泄的快乐,现在被我念咒打散了怨念,除了瑟瑟发抖,面上再没有了梦中快意的微笑。
就这样吧。我骑着梦魇回到了房里。
师兄站在我的床边,看见我们回来,凝视着我问道:“现在出完气了吗?好受点了吗?”
我冷笑道:“怎么,你的使命不是保护你的子民吗?怎么我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你不生气?你的天命呢?不维护了吗?”
师兄听着我的冷嘲热讽,皱皱眉,并不接话:“蓝衣,你饿了吧?来,吃点粥吧,我刚熬得。”
我沉声说道:“从今天起,我就叫霍晓岩,你们起的代号蓝衣,不再是我。”
我是霍晓岩,这才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