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送新娘上轿
“什么邪气?什么滥杀?色道?什么灵力?”我有理由怀疑她是在吓唬我。
“邪气就是世间人的执念久不消散,到最后妄图控制别人来完成自己的执念,不顾伦理纲常人性道义。冷漠,自私,贪婪,滥杀,嗜血.....这些邪念至死不悔,附于人身。变态杀人狂知道吧?滥杀。被害妄想症知道吧?恐惧。像什么洁癖强迫症啦,贪食啦,风流啦,都是邪气影响。有强有弱罢了。”
虽说我有点气愤他们把我当白痴一样地唬我,但听起来还是有点毛骨悚然。这女人虽然温温柔柔的,话可不太能安慰人。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们:“不是吧,我把《明王经》还给你们。那不是我拿的,它自己跑到我包里的。”
白衣美女轻轻笑笑,美是很美,但总觉得好虚伪,像个美女蛇。她撩了撩头发:“想想早上的蜘蛛吧。说过了还回来也没用。”
我想了想,问道:“那个蜘蛛后来怎么跑了,是你们救了我吗?”
“它是被你背包里的《明王经》打散了。”
我放下心来。原来《明王经》这么有用。砰,我把门关上了。我要跟他们走了我就是神经病了,留着《明王经》不就行了。
咚咚咚。我火冒三丈的冲过去,一把把门拽开,扯开嗓子就想喊人。可是眼前犹如万道金光有么有。总算见识到眉目如画,温润如玉的长相是什么样子。
我傻乎乎的让开门,让这名男神进了房间。那一会我的闪过无数念头,总结起来就是呆住了。
“如果你入教的话,我就是你师傅。你愿意我做你师傅吗?”
我擦擦嘴角,还好没有口水,生猛的狂点着头。师傅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你师姐,白衣和白二,她们是双生姐妹。这是你师兄青衣。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害羞的看了一眼师傅,又低下头去,轻轻地说道:“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师傅疑似翻了个白眼:“那青衣,你重新详细介绍一下。”
“好。我们是维正教.....”
“哦。我是要拜师去打鬼是吗?”
“准确的说,是除邪。不过你要那么理解也没关系。”
“哦,我知道了。你们走吧,不走我叫人啦。”
那个所谓的师傅一脸呆滞的看向我。我得意洋洋的笑笑,笑话,我像是没见识的人吗?就这一会我已经从他的‘如花美貌’中冷静下来,免疫了。
赶走他们,我安安静静的想了想今天的蜘蛛,并不认为这是我的幻觉。但是叫我一下子相信他们也是不可能的。想了半天,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偷偷到村东头的李老太家偷把了一把驴子毛,放了点驴子屁股血。没有驴蹄子,只好拿着凑合。再翻了些糯米,不管有用没用,好歹安心些。
他们临走时还放话,说我最好先背背《明王经》,因为我早晚会后悔的。但愿他们是乌鸦嘴。
晚上临睡前翻翻那本《明王经》,分为四篇六章:拟物篇,凝神篇,化心篇,禁制篇;锁心咒,静心咒,索神咒,忘咒,缚咒,大明王咒。内容尽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咒语,看得我头疼。想了想,还是把它压倒了枕头下,这才忐忐忑忑的睡去。
没有一点声音。
桃子勾着背一下一下的拖着步子走在一条石子路上,背上背着位新娘,盖着红盖头。没有风,盖头直直垂着,倒像是一块浸了血僵住了的布。
而那新娘犹如一滩烂泥一样纹丝不动的趴在桃子背上。
桃子的腰弯的很深,两个人似乎已经黏在了一起。道两旁是空旷的稻田。金黄的麦子没有成熟的芬芳,直挺挺的立着穗。夕阳如盘,边缘清晰立体,像是坠到一半。
整个世界像是静止的画面。徒有亮光却无温度,无声阴寒的世界。
我似乎永远只能站在路的尽头,震惊的长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叫桃子。
桃子似乎感应到我,一团头发在那新娘脖子一侧一阵扭动后,微微探起了头,脸扬了起来。我吓得捂住嘴巴——她空洞洞的眼眶挂着两行血泪,怵目惊心;细细长长的脖子被新娘的两条胳膊绞着,犹如一条红绳子勒着她。
桃子嘴唇干裂的流了血,一张一合间像是在呼救——为什么这么远我却看的这么清晰?我抬起脚想过去救她,可是怎么跑我都还在原地。
我看着桃子再也撑不住,开始跪在地上向前爬,手掌和膝盖在路上画上血痕。那新娘也跟着似是瘫倒在地一样,厚重的黑发垂下盖住桃子的头。两人叠成一张很厚的背。
我急着流出汗来。我知道我不能哭。现在的哭对于桃子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我拼命的冷静下来去想,这是个新娘子。看她样子她也不是要杀桃子。为什么她要让桃子背着她,为什么是背着她?我急速运转起我的大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是要让人背着然后落轿吗?
我感觉我找对了方向。对了!如果有轿子!
轿子!正当我想到轿子时,桃子跟前就被一顶轿子挡住了去路。我松了口气。满心期待的等着那喜娘上轿。而是等了半天,她还是毫无动静的趴在桃子背上。我都觉得听见桃子嗬嗬的喘气声了。
少了什么?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我正着急,猛然间那新娘昂起头,将桃子的头用力地摁到地上。红盖头僵直着掀起,全黑的眼珠,白脸颊上有着两团赤红的胭脂—没有嘴!我的心一下抽紧,砰砰剧烈的跳动起来。我惹怒她了吗?
她倏然抬头盯着我看,几乎吓得我神经紧张的绷断,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之后,我明白我是真的惹怒她了,什么地方出了错?
我大脑急速转动,浑身是汗。喜乐!
喜乐!我两眼一亮!刚想到这,轿子后面便出现一队吹喜乐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似乎喜乐已吹起。虽然那新娘没有嘴,但我仿佛看到她笑了。她直立起身,桃子不堪重负软倒在地,她便踩着桃子颤抖着的背,头,手,一步步的上了轿。
桃子!
到现在,我也能猜到只要我想的,在这里便会出现。我正想如何能将桃子从轿边带离,桃子便自己爬到了轿窗边匍匐着。
我必须将那新娘封在轿子里。我才能想办法把桃子带走。
我集中所有注意力,拼命将轿子想象成毫无缝隙的容器。那轿帘绷直,努力抵抗着喜娘激烈的撞击。
大脑仿佛被钝了的剧刀一阵搅动,尖锐的疼痛之后我眼前一暗,竟发现我已带着轿子到了一个山洞。就在梦中的我还在迷惑为什么我会想到山洞的时候,我已经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我一直很遗憾为什么我没能坚持住再等一等。那是师傅唯一一次对我的真实评价,可惜我就这么错过了。据青衣师兄传说,师傅当时见着那轿子便感叹:果然天赋异禀,居然已会拟物。只是这么快便招来化形的邪,看来灵力觉醒后俗世是呆不长久了。
梦醒来后我还一直心悸,这梦境太过于真实。每一幕都像在我眼皮下发生,每一个变化都看在眼中,从桃子脸皮的抖动,到那新娘全黑眼珠里的光。我忍不住跑到几个村外远的桃子家去看她,听她妈妈说她只是有点发烧,吃了药睡下了才放心回到家。虽然还是觉得头皮发紧,但也没别的办法了,就当成像往常一样的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