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辰抚着胸口往高竹道人手中看去,正是刚才那黑衣蒙面人临走时,打碎的那张椅子木屑。
高竹道人拾起碎木,看着碎木上的深绿色,怔怔出神,脸上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可思议一般。
华辰也有些捉摸不透,王俊轩走到高竹面前,问道:“师父,怎么了?”
高竹回了回神,站起身来,说道:“没什么。”然后拿着木屑走出房间。
王俊轩跟着高竹走去,高竹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紫竹峰山腰,王俊轩才问道:“师父,那小子明明便会功夫,只怕连法术也会些,他们一定是在欺瞒我们。”
高竹道人停住了脚步,说道:“他是会些武功,但是刚才我们在外面看了一阵,他招式之中有些生硬,发招之时带着一股蛮劲,全然是因为愤怒而激起来的,由此看来,他学这些功夫的时日并不长,只是,这木屑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这些木屑,是被一股绿色热力瞬间灼烧而致,而且这热力之中带着一股剧毒,是以,木屑烧过之后会残留些绿色毒物。”
“啊?这世间还有这等邪术?”
“世间无奇不有,这等邪术,乃是用法力将奇毒封在身上经脉之中,待到用时随着法力带出,攻击敌人。”
“难道是华辰那小子有这种邪术?”
“华辰虽有些功夫,我看也是随手拈来的,更别提什么法术了,我想应该是那黑衣蒙面人的留下的。”
“那这门邪术是魔道哪门的?”
“此邪术名叫神木毒诀,是五百年前羽民国南疆魔道神木顶一派的绝世邪术,自从五百年前九州九国签订和平盟约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如今重现世间,难道那蒙面黑衣人是是神木顶传人?”
“师父,难道华辰那小子刚才与黑衣蒙面人有过一战,黑衣人才打碎了椅子?”
高竹又抬起手中的木屑,静静出神。
此时已近五更,远处山顶,渐渐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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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辰房内。
众弟子纷纷离去,大憨蹑手蹑脚地走到华辰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华辰,你怎么样?”他心地善良,华辰被同心师兄欺负,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有些歉疚,再怎么说,华辰也给他喝过一次酒,还因为随着自己去酒泉,被师父责怪。
华辰扶着床沿,吃力地站起身来,说道:“没事,你先回去吧。”说着,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来到宁采薇的房前,只见宁采薇的房门大开,宁采薇并不在里面。
他心中一急,小师妹不会一气之下,跑下山去了吧?想到这里,他加紧脚步,一步一晃地走出四合院,来到广场上,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师妹……”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传了出去,但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消失在这晨曦之中,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师妹,你在哪?师妹……”还是没有一点回应。
他环顾广场一圈,朝着山门方向快步走去,来到山门,只见山门关得死死的,两个守门弟子正在那里打瞌睡,华辰走过去,将守门弟子摇醒,问道:“你们可曾看见师妹出去?”
守门弟子连连摇头。
华辰心中焦急之余,终于有些放心,既然师妹没有出去,那定然还在山门当中,这样的话,就没有危险了。
他又转身来到广场,顺着紫竹峰山脚走了一圈,来到入云峰山脚,边走边喊着“师妹”二字。
“大师兄,在这里。”从入云峰脚下传来的声音,是李来贺。
华辰快步循声而去,来到入云峰脚下,只见宁采薇坐在天机殿的指路牌坊下面,李来贺站在她的身后。
“师妹,你怎么了?”华辰走到宁采薇的身边,关切地问道。
宁采薇也不理他,兀自抽泣着。
“都是你,害得小师妹这么伤心。”李来贺愤怒道。
华辰看了李来贺一眼,走到宁采薇的身前,蹲下身子,说道:“师妹,我们回去吧。”
“哼,走开,你为什么给他道歉,你为什么不告诉那个贼老道,是他们欺负我们?”宁采薇扭过身子,不想看他,抱着膝盖。
“师妹,我……”
“我不要听,你懦弱,被他们欺负还要认错,你是懦夫……”说着,哭得更是伤心。
李来贺看着小师妹伤心,心中不快,揪起华辰,怒道:“你就是懦弱,不然小师妹就不会被人欺负。”说着,将华辰推到一边。
华辰脑中嗡的一阵乱响,忍住胸口疼痛,奋身上来,将李来贺推倒在地,瞪眼看着他,怒道:“是啊,我是懦弱,连自己的师妹都保护不了,好啊,下山,下山去找那些魔道妖人,让他们将我们喂了那些黑毛畜生,一了百了,你李来贺忘了,师父是怎么死的?难道要让小师妹也去送死?”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说得这么义愤填膺,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小师妹愤怒过,这些话刺痛了他自己的心。他不想这样,不想让小师妹伤心,可是,他是大师兄,要保护自己的师弟,他是男子,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去受伤,但是今天晚上,小师妹却因为自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华辰,难道你真的那么没用?难道你真的是懦夫?他在心里拷问自己。
突然他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无边的黑暗,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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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是一种颜色。
谁能在这空洞的无边的世界里,点亮一盏灯,为那孤独无助的灵魂照亮方向?
终于,在黑暗的世界里,缓缓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带着娇羞的笑颜,鸣着清脆的笑声。
“师妹,是你吗?”
“师兄,你还好吧?”
“我还好,师妹,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下山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师兄,你是懦夫,我不会跟你走的。”那个笑颜,突然变得僵硬,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来,等待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师兄,我走了,你要保重自己。”她,那个白色身影,转过身去,扶着黑暗中的手,蹦蹦跳跳的离去。
“师妹,你不要离开我,师妹……”世界重归黑暗,好像从来就没有人来过,离去的人已经离去,孤独的人重新孤独。
“师妹……”
一声大喝,却拉不回那世间仅有的色彩,声嘶力竭,却挽不回那如花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