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夕阳西斜。
小城的街头巷尾,下棋品茶的,闲庭信步的,无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茶余饭后,男男女女都来到街道上闲走,或是买些胭脂红粉,或是讲些家长里短。
突然,有一男孩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街道人群当中,他十五六岁年纪,头发披到肩头,一身褴褛衣衫挂在稍显稚嫩的身体上,不过倒也算干净,手上还提着个酒葫芦,像
个小叫花一般,一眼看去,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边走边唱:“世人都说神仙好,神仙唯有酒难找,莫道凡人心烦恼,月下浊酒杜康笑……”
还没有唱了几句,便突然停了下来,左右张望,嘴里轻轻地问了一句:“咦,人呢?”
原来街道上的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一个人影也没有,街道两边的人家,门都是虚掩着的,像战后的废城,一点生机也没有。
他走近一道朱漆木门前,将头探进门去,叫道:“三叔,三叔,牛蛋,牛蛋……”
连叫了几声也不见有什么动静,转过身来,骂了一句:“妈的,全世界的人都和我捉迷藏啊?”
话刚说完,天空突然黑暗下来,狂风大作,乌云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也就在此时,天空亮起了两道光芒,一道蓝光,一道紫光。
随着光线越来越亮,小男孩也看清楚了光中之物,但见凌空悬着两个执剑之人,东边一人身着蓝色衣服,西边一人身着紫色长袍,发丝飘飘,衣袍飒飒翻飞,似乌云翻滚,遮
半世之光;剑光熠熠炫目,夺人间七彩。
二人僵持半个时辰,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身周的光芒越来越亮。突然两道光芒爆裂开来,紫衣人长剑一挥,一道剑光似那迅雷闪电般飞了过去,蓝衣人还没有来得及还手,连
人带剑顿时被削为两段。
小男孩虽然从小没有见过杀人惨状,但他倒并不害怕,还微微叹息一声,颇有好戏没看成之遗憾。
他摇了摇头,将酒葫芦凑近嘴边,咕噜一声狠狠地喝下一口,然后准备离开,忽然感到背后被人抓住,一扯一拉,整个人就飘到了半空,他被吓得直是喊爹叫娘,慌乱中转头
一看,竟是紫衣人,叫道:“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啊……”
紫衣人哪里理他,只顾着朝远处云端飞去。
小男孩往下一瞥,发现整个凤凰城像一块农田一样大小,就在脚下,倒也好玩。
二人在空中行了一阵,前面雾气当中渐渐显现出一处楼阁,青瓦红墙,雕栏玉砌,静静耸立在山巅静谧之处,好不气派。
待飞得再近些时,只见楼阁门楣上书着“丹穴仙门”四个大字,笔力遒劲,如金刀所刻。
紫衣人落在楼阁下面,放下小男孩,说道:“天生你才,全为今日,天下苍生,尽在你手。”
小男孩听得一头雾水,正要问其缘由,突然听见后面有个女孩叫道:“大师兄,大师兄,小酒鬼,你在哪儿呢?”
小男孩转头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又转身去询问那紫衣人话中之意,不料哪里有什么紫衣人,连刚刚还清清楚楚的丹穴仙门楼阁都不见了。
“哎哟……”
那男孩大叫一声,屁股一阵钻心疼痛,被谁踢了一脚,跳起身来摸摸屁股,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做了个梦。”再往前一看,站在面前的原来是师妹宁采薇。不用说刚才屁股
上那一脚肯定是她踢的了。
华辰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相安无事,心中大吸一口凉气,抬头望了望太阳,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太阳火辣辣地,烤得树脂香味弥漫,阳光透着头顶茂盛的树叶打在地上,
斑斑驳驳。
华辰全不理面前的少女,假装东张西望,好像被眼前这良辰美景给吸引了一般。
宁采薇越看越气,嘟着小嘴,一脸嗔怒,说道:“小酒鬼,师父叫你和我来采药,你却倒好,偷偷跑来这里睡大觉。”
男孩斜了他一眼,怒道:“小姑娘家,什么小酒鬼小酒鬼的,我有名字,叫华辰,是你大师兄。”
宁采薇丢下药篮子,一手叉腰,另外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扯住了华辰的耳朵,说道:“哎哟,你这个小酒鬼,还成气候了你?”
华辰被扯得哇哇大叫,直叫饶命:“唉…..唉……唉,我的好师妹,我的姑奶奶,你放了我吧。”
宁采薇哪里理他,一只手扯着耳朵,一只手指指点点,怒道:“你看你,我从第一天记得你时你就在喝酒,谁像你啊?这么小就变个大酒鬼,喝了酒还偷懒。”宁采薇喋喋不
休地数落着大师兄。
华辰很冤屈的说道:“这不是你爹让我喝的嘛,要是不喝,我还活不到现在呢。”
宁采薇听到这话,手上更是加大力量,呸了一声,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连师父都不会叫,什么你爹?”话语之中大有长辈教训小孩子的语气。
华辰连声叫苦,道:“好师妹,你先放了我吧,你每次都扯我右边这只耳朵,到时候左右不一样长,多难看啊?”
宁采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又恢复了怒容,道:“又不是我的,谁管他好看不好看。”
因为吃痛,华辰歪着脑袋,眯着右眼,道:“要是别人见到你这么一位美若天仙,冰清玉洁,美不胜收,美丽动人的美人有我这么一个耳朵不一样长的师兄,那你多丢人啊?
”
宁采薇听了华辰的赞许,心里美滋滋的,十分顺耳,笑道:“嗯,这倒也有理,这次就再饶你一次,要是下次,你再对我不好,我就拧掉你的耳朵,听见没有?”
华辰连连称是,这才得了自由,用手摸着耳朵,兀自叫痛。
宁采薇也懒得去管他,拿过药篮子,神秘说道:“大师兄,你猜我找到什么了?”华辰对她百依百顺,她心中一高兴,便也改口叫大师兄。
华辰从来都不在意她叫自己什么,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不耐烦地问道:“什么?”
宁采薇笑道:“你猜。”
华辰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我猜不到,人都说,女孩心,海底针,谁知道你又要搞什么鬼啊?”
宁采薇一跺脚,腾出一只手又要来扯华辰的耳朵,刚刚是才睡醒,所以没有来得及防备,现在有所防备,宁采薇怎么那么容易扯到?
宁采薇没有占到便宜,气得撇着小嘴,就要哭了,华辰知道她的脾气,要是不顺着她,接下来这个世界非要被她闹得天翻地覆不可,自己也讨不到好果子吃。于是装作十分诚
恳地说道:“哎呀,好师妹,我不耻下问,请你告诉我你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宁采薇把头甩在一边,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华辰躬身转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好师妹,大师兄错了,大不了等下我又背你下山。”
宁采薇哼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背我下山,你又想占我便宜啊?才不要你背。”
华辰略感惊奇的样子,嘿嘿一笑,假装不可思议的说道:“嘿哟,从小到大,哪次上山下山不是我背你?走累了就要我背,现在却说我占你便宜,良心何在啊?”
说着华辰挤眉弄眼,整出一副受了天大冤屈的苦瓜脸,宁采薇听他这么一说,再一想,确实如此,心里觉得其实大师兄倒也不错。想想他小时候背着自己,累的大汗淋漓的样
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华辰喝了一口酒,凑到宁采薇的脸庞,盯着她看了又看,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宁采薇目光与华辰相接,心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嘴上从来都要讨个便宜,这一点,华辰早就了解了,每次都让着她,从心里也希望这个美若天仙的小师妹高兴快乐
。
宁采薇语气稍转温柔,说道:“谁要你管?”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件东西出来。
只见宁采薇的手里捧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华辰倒惊讶的叫了一声,如见至宝一般,问道:“不错啊,这灵芝不说千年,几百年也怕有了吧,哪里找的?”
宁采薇见师兄佩服惊讶的样子,得意洋洋地抱着手,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华辰道:“看来这回李庄主的病有得治了,这都是师妹的功劳啊。”华辰边说边察言观色。
宁采薇仰起头,一副高傲的样子,还是不说话。
华辰见不得师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但是又不愿去违逆她,于是转过话题问道:“咦,旺财和来福呢?”
旺财和来福是宁采薇养的两条大黄狗,十分驯服,她最是喜欢,经常随着他们上山采药。
宁采薇一听说自己的两条爱狗,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的优越感,问道:“是啊,他们两只狗腿子,跑哪里去了?”
华辰将手指放在口中呼哨一声,那是他平时唤狗的专用口哨,可是过了一阵,依然没有两只黄狗的身影,两只黄狗平时贪玩,但要是听到呼哨声,马上就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
华辰又呼哨一声,说道:“这两条畜生,又被哪家的母狗给勾去了。”
宁采薇喝道:“你凭什么说我的狗?”
华辰正要反唇相讥,忽然狗吠声起,宁采薇高兴道:“是来福。”
只见来福站在远处朝着这边大吠,并不过来,吠声急促,身边却不见旺财的影子,两人都看出了来福不对劲,宁采薇莫名的问道:“来福怎么了?”
华辰皱眉道:“不好,可能出事了。”
话没说完,来福又从来路奔了回去。
华辰提起药篮子,拉着宁采薇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