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穴山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站在丹穴山颠鸟瞰,大大小小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间林里,丹穴门下弟子奔忙于石阶之间。
都说从云雾间俯瞰远处山顶初升的太阳,别是一番景致。
宁采薇一觉便睡到太阳升起,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而华辰正坐在床上一手拄着脑袋打瞌睡,宁采薇试着想抽出酥麻的小手,可是华辰拽得太紧,试了好几次抽不出来,不由得俏脸憋得通红,又怕被李来贺这个多事的胖子看到,于是不好意思地叫道:“大师兄,大师兄……”
华辰一个踉跄,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看着宁采薇,笑道:“你醒了?”
宁采薇点了点头,怔怔地看着华辰,华辰觉得今天的小师妹特别奇怪,眼神里少了以往的蛮横,多了些许的温柔,低下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大师兄,你就这样拉着我的手拉了一夜吗?”
这时华辰才反应过来,赶紧“啊”地一声放开宁采薇的手,双手在腿上搓了一阵,无所适从。
宁采薇看着他那尴尬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笑。
华辰转移话题说道:“胖子怎么还没起床?”说着站起身来慌忙走出去敲李来贺的门。李来贺昨天实在太累,到现在还在呼声连天,睡得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直到华辰大叫一声,他才从梦中惊醒。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兀自揉着胖得剩下一条缝的双眼,说道:“还早的嘛。”
这时道童同心走了过来,说道:“我师父让你们去天机殿。”
说着自顾自地转身离去,华辰三人忙跟了上去。走出他们所住的四合院,是一片广场,放眼里许,尽是青玉灰砖铺成。广场中央有三丈方圆的一个水池,池水喷起四丈来高,池中白气氤氲,喷起的水柱也冒着白烟。据说那水是地底之水,经过地下岩浆烘烤变热,冲出地面,仍还冒着热气。
水池对面耸然矗立着一尊金雕凤凰,较凤凰城城门上那两只,只怕有十倍之大。身体金黄,羽毛用七彩玉石点缀,十分壮观,煞是好看。
同心带着三人穿过广场,又来到一处牌坊下,只见牌坊上面写着“天机殿”三字,华辰奇道:“丹穴山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牌坊?”
同心哼了一声,说道:“指路牌坊都不知道,乡巴佬。”话中大有鄙视之意。
李来贺听那道童对华辰说话十分不客气,心里怒火大盛,就要发作,华辰赶紧止住。
道童穿过指路牌坊,指着前面一座山道:“山上那座殿堂便是天机殿,你们上去吧。”
李来贺一看又是一条长长石阶,一副苦瓜脸,说道:“这个鸟地方怎么都是石阶?”
宁采薇因为伤心难过,一路走来都不说话,只是跟在华辰身后,三人踏着石阶走了好一阵,终于到达天机殿殿外。
华辰在殿门外停住,只见天机殿恢弘气势立于山间,浑然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当真是仙家之地,让人敬畏之心陡然而生。只见又走出一道人白了三人一眼说道:“乡巴佬,怎么这么慢?”
三人一看,惊疑不定,李来贺道:“娘的,他怎么跑到我们前面来了。”
华辰朝着殿内一看,里面空旷宽大,摆设简单,但是恢弘之感却毫不逊色于王宫大殿。
殿中一共有九根汉白玉柱矗立着,上面雕梁画栋,飞禽走兽栩栩如生;每根石柱旁边都有一张水晶石桌,上面摆着长明灯,使得殿内即使是在夜里也亮如白昼;地上是洁白明净的方砖,光彩可鉴;抬眼看去,就能看到一幅大大的石板浮雕,上面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踏荷游于云雾间,两旁是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静心以悟,脱尘升天。浮雕前一张太师椅空空地摆在那里,而殿内有四位道人,昨天那个虬髯道人也在其中。
还不等同心说话,华辰率先走进了殿内,躬身一礼,说道:“晚辈华辰见过几位前辈。”
宁采薇也欠身行了一礼,而李来贺看了看华辰和宁采薇,也很不情愿地行了一礼。
这时一个青年道人走了过来,这道人一袭黑发,头绾青丝,脸上白净,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着紫色道袍,这人不正是那日采药在梦中所见之人么?
华辰吃了一惊,但是那紫袍道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看来那紫袍道人并不认识华辰。
紫袍道人走到华辰身边,拂尘在身前一扫,问道:“我听高竹师兄说,你身上有寻仙令?”
华辰说道:“家师在路上遇难之时,将一块金色令牌交给了我,要我来丹穴仙门找无虚道人,多有打扰,还忘各位前辈见谅。”
紫袍道人上下打量了三个孩子一番,呵呵一笑,说道:“小子挺会说话的嘛。”
华辰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此时另外一个小个子道长站起身来,他个头较之其余四人均小,一撇八字须,一双丹凤眼,眼睛里闪着熠熠精光,腰间佩戴一把长长仙剑。
他站起身来,盯着华辰等三人说道:“我看这三个小子平平无奇,寻仙令怎么会在他们身上?只怕是高竹师兄错看了吧?”
虬髯道人道号高竹,听了小个子道长的话,有些不高兴起来,反唇相讥道:“寻仙令当年由你送到丹阳国支离山,而支离山最后竟然遭来柔利国灭门之灾,恐怕你清风道长也有些难逃其咎吧?”
小个子道长道号清风,听了高竹道人的话,立刻手按长剑,怒道:“你什么意思?”
其余三位道长都是一惊,紫袍道人转身说道:“丹阳国遭灭国之灾,那支离山又如何独活,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还理他作甚?”
高竹道人一手端着拂尘,一手捋着长须,不知是他皮肤黝黑之故,还是他并没有动怒,面色一点变化也没有。
清风道长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紫袍道人接着说道:“十一枚寻仙令除了支离山那一枚,其他十枚都已经回到了丹穴山,如果那枚寻仙令出现,自然是好事一桩,至少可以说明支离山应该还有弟子逃了出来。”
清风道人手扶长剑,哼了一声,说道:“支离山,支离山,当时开山立派的时候,就走错了地方,最后弄得个支离破碎。”
紫袍道人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清风师兄说得倒也有道理,哈哈哈。”
清风自然知道紫袍道人在笑他,但也实在不想在片刻之间便与两个师兄弟树起仇怨,只淡淡一笑,说道:“青山师弟过奖了。”
那个紫袍道人道号青山,是丹穴仙门东西南北四门中最为年轻的一位,虽然年轻,但道法与其余三位师兄相比已是不想上下,是以在丹穴仙门之中,颇有些威望。
另外一位是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满头白发,但一缕胡须却如青丝,身上并不带兵器。自华辰他们进殿来就没有听见他说过一句话,此时看他们争辩得有些过火了,于是站起身来,说道:“各位师弟,不要再说了,等掌门师兄来了之后,见了那寻仙令,便知其中缘由。”
青山和清风都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位老者发须皆白,脸色红润,显然身体硬朗,身着一身白色道袍,走了进来。
四人躬身行礼,齐齐叫了一声掌门师兄,华辰等人也是躬身行了一礼。
华辰在进山之时,说起无虚道长,听虬髯道人高竹说是丹穴山掌门,心想那白发老者多半便是无虚道人。
老者走到居中太师椅上坐下,看了看华辰三人,说道:“你们三位之事,我已听高竹说了,你们师父交予你们寻仙令来找我,是为何事?”
华辰从怀中拿出金色寻仙令,说道:“家师在危难之时,只说叫我们拿着寻仙令来找您,想要在贵派暂避危难。”
紫袍道人青山将寻仙令呈上去,交给无虚道人。
无虚道人接过寻仙令,看了看,说道:“你们师父是谁?”
华辰答道:“家师宁东凡,住在山下凤凰城里。”
无虚道人皱了皱眉,说道:“寻仙令从何而来?”
华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前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令牌。”
无虚道人看了看那白发青须的老者,问道:“枯松,你可曾记得支离山有位宁东凡?”
枯松想了一想,说道:“掌门师兄,我派当年与支离仙门相交甚好,我也曾在支离山住过一段时间,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八字须清风说道:“当年这枚令牌是我亲手交给支离山掌门的,他们自认为支离山一门独大,狂妄以一己之力,去抵挡魔道十八妖人,遭了灭门之祸,哼,真是咎由自取。”
无虚掌门看了清风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柔利国收罗魔道,首灭丹阳国,支离山自然是首当其冲,我们其余十派,没能够及时救助,多少也有些责任。”说着,露出十分歉疚的神色。
清风贼眉鼠眼地看了无虚一眼,说道:“嘿,师兄,是那支离派不顾十一仙门之约,何况当年其余十派都以我派为尊,要我派来统一指挥,去那太华山仙坛保护仙剑天荒,他们擅自行动,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丹穴仙门放在眼里,真是死有余辜。”
这时虬髯道人高竹,面色不改,只哼了一声,说道:“只怕当年,我大哥在死之前都没有见到寻仙令吧。”
清风道人刷的一声,仙剑已经出鞘一半,喝道:“你什么意思?”高竹也将拂尘一摆,就要动手。
青山看着二位就要动手,忙站起身来劝解:“两位师兄,不要动怒,有事好说,有事好说。”
清风将仙剑又收了回去,对着无虚掌门说道:“支离派掌门是他大哥,当年被魔道杀害,他一直对我耿耿于怀,怀疑我没有将寻仙令送到,多番与我为难,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高竹收回拂尘,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我大哥绝不是那种轻举妄动之人,若是收到寻仙令怎么会只身冒险?”
“哼,我只听说支离派掌门是个趾高气扬之人,谁又说得准。”
刚才无虚一直在想着当年支离派一事,所以没有说话,只听他们吵吵嚷嚷,心里都有些乱了,这才说道:“支离派那次行动的时候正是保护仙剑天荒的大好时机,是我们动作慢了,才会导致天荒仙剑失踪。”
清风看了看无虚,又看了看高竹,说道:“哼,支离山一派早已被那妖人剿灭,这块寻仙令只怕已被妖人抢走,说不准这三个小子便是利用这寻仙令来我丹穴山一探虚实,掌门师兄,我看速速将这三人赶下山去,免生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