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公子,你放开我吧,我行的。”我推开君公子,身子却是向前扑过去。
痛,浑身都痛,心更痛。
逆寒要上前扶我,我拦着他伸到半空的手,自己一人针扎着站起来。
我一步一步走到东瑾面前,像是用了整个生命的力气,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这么久。
我蹲坐下去,俯下身,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起身,看着他,笑靥如花。
我夺过他手里的凌霄剑,转身就是玄女,冰冷看她,看她一脸的笑意。
“你现在的确可以笑着,因为你赢了。”我双手举起剑,对准她的心脏,“可是我输不起呢,呵呵,所以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为我的爱情报仇。”
我双手用力,狠狠的插下去,我听见尖端插入心脏的声音。
“歌儿,我们回家。”君公子双手握住我的双臂,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全身颤抖。
“好,我们回家。”
我头也不回,取下右耳上的墨兰,那块见证我们爱情的黑曜石,我扔在东瑾身旁。
“从此,我与你情意不再。”
君公子抱起我,来到崖边,一跃跳下了崖,不到十米,便出现一条黑色的绳索,他踩在绳索上,小心向前,原来之前的那被斩断的绳子是故意设的。
“啊~~~~~~”
崖上传来一阵痛彻心扉的叫声,那声音响彻了整个陌颜宫,来回,来回,一声一声,像是要永不停息一般。
我身体颤抖着,双手抱着君公子的脖子,将头埋在他怀里,不敢听那撕心裂肺的嘶吼,可是却声声入耳,我的泪水早已泛滥成灾。
“啊~~~~~~”崖边的声音不停,渐渐成了哭喊,一个男人绝望的哭喊。
“要哭就哭吧。”君公子轻声说道,带着叹息。
他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关住洪水的闸门,让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失声痛哭,身体颤抖得像是东风里的树叶,同时耳边还伴着东瑾的哭喊声。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成了灰色……
冬日的夜暗黑冰冷,我窝在君公子怀里,贪念着他怀里的温暖,如受伤的小猫,无助可怜,像是借以这点温度才可生存下去。
会去的路像是很漫长,我们一路都不停歇,君公子抱着我飞身穿越在树林小路之间,然而那崖上的声音却像是跟随着一般,再怎样都摆脱不掉。
我与东瑾之间,到底谁错了呢,到底谁错了?
东瑾不过被蛊毒控制,迷失了心智,可是他的所作皆是出于他的本性,残忍决绝,然而他为的是玄女,为的是那份爱,原本属于我的爱,我该原谅他么,该么?
我无法原谅他,没有办法,死去的阿瑟在我的怀里逐渐冰冷,他留给世间最后的,就只有那一脸灿如星辰的笑,还有那句留给我的对不起。还有,我们的孩子,我的孩子,他还未来到这世上看一眼便早早离去。
我的伤,如何才能医治,如何才能放得下,如何才能原谅他,我做不到,做不到。
心痛,像是一把钝刀来回拉扯着,反复反复,缠绵缠绵,永不断绝。
上天,难道我郑凡歌注定得不到幸福么,注定我得到的最终都是要失去么,那么,我就不要再拥有了,可以么,这样,我的伤痛是不是会少一些,我的罪孽是不是也会少一些,我身边的人就不会受此累及了,是么?
回到替天传味楼,他们像是在一直等我一般,都站在门口看向路口这边,一脸慌张。
上了楼,我将自己泡在温暖的水里,总是觉得那铺满水面的花瓣也无法消散身体上的血腥味。
我腹中空空的,心里空空的,脑里空空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要想写什么,不知道该要怎样做,就这样呆呆的做在水里,静静地一动不动。
空了,整个人都空了。
水渐渐开始冰冷,寒意从四面八方穿透入我的身体,痛,然而我却无法做出一点反应。
“歌儿,你洗好了么?”门外传来君公子温润担忧的声音。
“歌儿?你睡着了么?”
我看着水上漂浮着的红色花瓣,手指从水下伸出来轻轻拨动着,一瓣两瓣。
“歌儿?你听见了么?歌儿?”君公子敲门,声音略显急促。
“歌儿,我进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君公子见我还坐在水里,他几步上前将一床薄棉被取来。
“歌儿。”君公子来到我身后,一手搂过我的肩头,轻轻一提,我便出了水,紧接着我便被棉被裹了起来,君公子将我抱起,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我盖上。
“歌儿,你身子弱,怎能这样浸泡在凉水里。”君公子责备道。
我静静的看着蚊帐顶,数着上面绣的红色花朵,可是怎么也数不清。
君公子从一旁拿过一张毛巾,擦拭着我那被打湿的长发。他动作缓慢轻柔,像是在擦拭自己心爱的物品。
然而我的思绪都落在那蚊帐顶上的花朵上,那到底是什么花,到底有几朵,为什么我都看不明白,数不清。
“你好好睡会儿吧,我嘱咐了他们明天才可来看你。”君公子擦完头发,掩了掩我的被子,起身看着我,轻声道。
我没有力气动,只能争着眼看着他长身玉立,在床边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闭上眼,一阵倦意袭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明天呵,明天。
次日,我于昏沉中醒来,睁眼看着窗前站着好几人。
“歌儿,你终于醒了。”一着急的声音响起,是卷天。卷天双手紧握着我的手,眼里眸光闪动。
“凡姐姐。”我的目光扫过卷天,只见豆豆在一旁,泪眼汪汪的看着我,见我醒来,喜悦爬上了脸。
君公子站在一旁,我看向他,只见他温柔宠溺又悲伤的看着我,他昨夜一直都站在这里么?
“歌儿,你怎么不说话?”卷天摇摆着我的手,有些焦急疑惑的问道。
我看着他,不似明白的看着他,却是无法开口,不知道说什么,脑里白白的一面。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分了开来,想要做什么都力不从心。我能看清听清所有的一切,却是无法做出回应,我想,我病了。
“凡姐姐?”豆豆上前,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歌儿,你说话啊,我是卷天啊,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卷天握着我的手在发抖,声音开始哽咽。
“凡姐姐,你说话啊,是要你说话,呜呜,我就保证以后不再仗着自己有轻功欺负你了,你说话啊。呜呜……” 豆豆摇着着我的手臂,哭出声来,泪水啪啦啦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