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你不动声色地去掩饰,那么朕便也不动声色地帮你“出”了这个头。怜景啊怜景,你越是急于撇清与朕的关系,朕便越是要将你扣在身边!
“何事如此匆忙?”皇帝幽幽开口问道。
“回皇上,奴婢方才伺候娘娘歇下。正欲退下去休息。无意中冲撞了圣上。奴婢不知道皇上驾临,敬事房亦是不曾有人前来通报,今儿个天色已晚便斗胆揣测皇上宿在御书房,不曾想皇上竟突然来了常青宫......”
“大胆!”皇帝忽然厉声打断她,“朕去哪儿难不成还要向你请示!”
桂嬷嬷闻言吓得浑身发抖,忙更加用力地磕着头,不消片刻额前便已流出血来,如此竟也不知疼,只反复讨饶:“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皇帝的声音阴冷,“魏九功!”
“奴才在!”魏九功上前一步应道。
“把这个奴才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然后逐出宫去!”皇帝淡淡道,魏九功应个“遵旨”便转身向外叫道:“来人!”几个小太监走进来欲将桂嬷嬷架出去。便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真正的“主角”出现了。
“慢着!”常妃听见喊声快步走了出来。
皇帝只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道:“夜色已深,爱妃怎出来了?”声音很轻,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常妃福了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知桂嬷嬷犯了什么错,竟惹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
皇帝仍笑道:“魏九宫,还不给常妃娘娘说说这狗奴才究竟犯了什么错!”
闻言,魏九功了然于心一般地上前道:“回娘娘,这奴才冲撞了万岁爷,又对万岁不敬,故而触怒了龙颜!”模糊却又狠毒的回答。
常妃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跪在皇帝面前声音中有一丝微弱的颤抖:“皇上,桂嬷嬷年事已高怕是定然受不住这五十杖的,请皇上念在她曾服侍臣妾多年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吧!”
皇帝皱了皱眉,沉声道:“今儿个在这常青宫里,朕倒是要听从你们主仆的安排了?”
常妃低下头道:“臣妾不敢!”
“那便最好,”皇帝抬起头,复又朗声道,“还杵在那儿做什么,朕的话没听到吗?!”
“嗻!”那几个太监应了声,便拖着桂嬷嬷朝外走去。
眼见自己已是难逃厄运,桂嬷嬷便绝了望,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娘娘,娘娘救命啊,娘娘——”常妃低下头,再不敢多看她一眼。皇帝却自然地伸手将常妃扶了起来,语气依旧温柔:“让这奴才一搅,什么好心情都没了。也罢,便当是来瞧瞧爱妃,爱妃近来可好?”
常妃低着头应道:“托皇上的洪福,臣妾一切都好!”
皇帝握住她的手,复又开口道:“那便最好,爱妃早些安置了罢,朕也该回去了!”语罢,便放开了她的手,丝毫未见留恋。
常妃福身:“恭送皇上!”
皇帝不再有一刻停留,便大步走出了常青宫。
“起驾——”空荡荡的宫殿里只剩下魏九功洪亮的声音,狠狠地砸在常妃的心口上,待皇帝的身影湮没在了远处的黑暗里,方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身后的宫女忙上前扶住她。
“娘娘小心!”那宫女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皇上不过因可桂嬷嬷的事情不顺心才发了那么大的火儿,但亦是并没有牵累娘娘受罚不是,皇上不但没有迁怒于娘娘,相反还对娘娘关爱有加,这便足以看出皇上对娘娘的心了!”
常妃平静了一下情绪,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良久方才开口道:“不,正是因了他并未迁怒于我才更糟!”她顿了顿,神情愈发冰冷,“今日他不办我,只是碍于我父王丞相的身份,若是没了这层关系,我怕是早已被打入冷宫了!”常妃甩开那宫女的手,快步走进寝殿。方才换上的内衫此刻竟已被冷汗浸透,她倚在床上,思及皇帝离开时说过的那话,“朕也该回去了——”
回去?
哼,说得倒当真是亲切。
常妃握住拳头,在心里暗暗道:“好一个季怜景,竟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皇上迷惑成这个样子!今日之仇,若是不报,我便枉为丞相之女!”
魏九功快步跟在皇帝身后,他从未瞧见过皇上如此焦急地要去什么地方。按自己平日里的步调竟有些跟不上了。虽未言明去什么地方,可魏九功心里自是一片清明的。便也还是不敢有分毫差池地照例问道:“万岁爷这是要移驾何处?”
皇帝不耐烦地朗声道:“回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