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被她一句话噎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夜深人静,如斯等到姆妈渐渐发出鼾声才敢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牵拉到了伤口,她“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冷气。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棱洒了进来,素色的世界也仿佛沉睡了一般,十分寂静。枯枝上偶尔停了两只还未飞向更南方的夜鸪。两三个星子默然的俯视着人世,万里晴空。
如斯小心翼翼的从柜子的最深处摸到了那个被蓝色丝绸包裹住的绸带,她十分珍重的打开,看着那对洁白的被月光照耀带着银边的绸带,脸上的笑容不可抑制的展开。她将绸带贴在胸口,闭上眼,脑海里又是那男子温润英俊的面庞,以及那双始终含着温柔的深邃眼眸。耳边,亦是他那温朗的声音。
不可自怜,不可自弃。
这八个字,她一直铭记于心。所以,即使遇到不公,遇到挫折。即使被羞辱,被毒打。她都不会觉得自己可怜。不论如何低于别人,不论这条路还能走多久,她都没有放弃。她记着他的话,只为了再次见面时,能实现自己对于他的承诺。
可不曾想,他居然是身份那样高贵的人。
如斯睁开眼,突然觉得有些气馁。她环顾一周,头一次发现自己住的这样简陋。她又看了一下自己,粗布麻衣,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她不求能与他并肩,但求能站在他面前好好看看他一回。而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充分的说明,两个身份如此悬殊的人,是不可能站在一起的。
如斯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玉坠,抚摸着额上眉间的疤痕,心里的自卑又加深了一层。先不论身份,就是她这种相貌,站在他面前,也是贬低了他啊。
越想越心凉,如斯索性将绸带收起来,重新回到床上,却是一宿未睡,直到鸡鸣报晓。
第二日,雪正融。冬日的阳光带着清冷的意味透过雪松细密的针叶洒下来,一束接着一束。冰冷的空气中飘荡着一阵细微的歌声,在这样寂静空旷的院子里格外空灵。
如斯一边唱着歌一边踩在木桶里,大盆大盆的衣服堆积在她的身边。她扶着晾衣的竹竿用力的踩着,嘴里哼着调子,好似根本感觉不到这刺骨的寒冷。她的一双小脚,已经被冻得通红。
如斯摸了一把鼻尖上的汗,抬头看着中天的太阳。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好似有谁正看着她。于是她立马低下头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但的确有人在,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一束目光正紧紧的跟随着自己。
如斯不动声色的擦干脚,拧干衣服晾起来。趁着抻衣服的空隙,她偷偷抬起眼眸,却见一角白色的衣袂在墙角翻飞。那衣袂的主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瞬间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