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分钟,两人来到海城美术馆。
杜念薇急忙跳下车,不顾身后呼喊的顾纯然,一路跑进美术馆。梁谷雨的装置作品仍然摆在二楼显眼的位置,再看到容器中的女孩,她的心底不由升腾起恐惧。
这时,顾纯然追了过来,“到底怎么了?”
她指着面前容器里的女孩,“她就是那个失踪的受害者。”
顾纯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女孩双目紧闭,安详地躺在冰冷的液体当中,仿佛这个世界的喧嚣与她无关。
“你怎么知道?”
“你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叶芯时的情景吗?”
“记得,我不下心撞了他。”
“他当时给了我一张展票,我来看展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作品。后来看到落款是‘l’立刻想到梁谷雨,因为他大学时期就用这个名字做装置。起初我以为叶芯知道有梁谷雨的作品才专门把票给我,结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却说不知道。”她不禁倒吸口凉气,“现在想来,他本来就知道有梁谷雨的作品展出才专门给了我票,却装作不知道。”
“然后呢?”
“我退出调查之后又来了一次,当时又遇到叶芯。那时已经确认了他和梁谷雨的嫌疑。他说的那番话已经透露了他的内心,他并不想帮助梁谷雨。”
“你没说过有这件事。”
“因为看完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她转向顾纯然,“我从头捋一遍,梁谷雨也对我说过,他最初的目的是将我做成标本,只是最后事情败露,他才要跟我同归于尽。那么,叶芯最初假意给我展票,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第二次碰到他时,他其实是想告诉我,躺在这个容器当中的女孩正是其中一名受害者,只可惜当时我并没有理解这层含义。”
“即使你理解,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或许叶芯不会死,甚至于梁谷雨也不会死。”
“他们罪有应得。”
她不由低下头,“也许吧。”
“我叫罗河平过来。”
“嗯。”
十几分钟后,罗河平带着数名警察赶来。先是封锁了现场,然后让法医鉴定装置内的女孩。半个小时之后,法医确定女孩尸体的处理手法跟之前在实验室发现的标本是相同的。
那么也就是说,她就是最后未找到的那名受害者。
“微微,你又立了头功一件。”
“我也是偶然想到的。”她看到女孩被抬走,心里异常复杂,“最初我还感慨作品极其写实堪称完美,没想到梁谷雨竟然用真人......”
“根据之前法医的报告,梁谷雨并不是直接杀害受害者,而是在受害者皮肤上涂抹一种特殊的药物,这种药物会慢慢腐蚀人的皮肤,而不会伤及其他组织。说简单点,就是剥皮。等受害人的皮肤完全腐蚀之后,他再用特殊材料为受害人制造一种既不会腐烂也不会腐蚀的皮肤,以达到他所谓完美的状态。”
想到夏至被腐蚀的双腿,她忍不住咬牙切齿,“他简直没人性!”
“我们在实验室搜出了这种药物,应该是他们自己研发的,名叫pv-1,而涂抹在受害人身上的特殊材料是一种从铜里提炼出的稀有金属,至今还未命名。”
罗河平说着翻出黑皮本,然后继续说道。
“由于被提炼的金属结构极不稳定,据说国际上至今没有掌握提炼技术。如果他们把聪明才智用在正经地方,早得诺贝尔奖了。”
“不管怎么说,受害者终于找到了。”
“是啊,案子到这一步算彻底结束了。”
走出美术馆,杜念薇不禁松了口气。她仰望阴沉的天空,细小纯白的雪花缓缓飘落,仿佛带着这座城市的忧伤。
海城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了一些。
她回头看着顾纯然,他此刻脸上挂着微笑。
“冷吗?”
“有点儿。”
他自然地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这样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