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纯然没想到,第二天一睁眼又看到了杜念薇。
“你醒啦!”见他端着咖啡杯出来,她便举着一个煎饼果子跳过来,“我跟你说,海城新街这家店超好吃!老板也超nice!每次都给我多放两片薄脆,绝对料足味美!怎么样?想不想尝尝啊?”
“免了,吃人的嘴软。”
“别说的好像我有什么阴谋似的好不好。”
“难道不是吗?”顾纯然打开咖啡机,加了一把咖啡豆进去,然后走进里屋,到卧室门口时转身挡住跟在身后的杜念薇,“我要换衣服。”
“你换呗,怕看啊?”
“不怕。”顾纯然说着撩起上衣。
“等等!”杜念薇慌忙用手捂脸,“我开玩笑的!不用真脱吧!”
“你非要看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男人,看看也不吃亏。”
“我说你这个人!”杜念薇话音刚落,顾纯然已经从卧室出来走进卫生间,她赶忙跟上。
“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开放?”顾纯然边说边对着镜子抹剃须泡沫,“喜欢在刚认识的陌生男人家里乱跑。”
“不是的。”杜念薇义正言辞,“首先,我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我知道不该对你吼,但我心里真的真的真的非常着急。其次,如你所说,我确实有点私心,期待你能帮我。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才不会这样。”
“我说过了。”
“我知道你不接受个人委托,但世事都不是绝对的,说不定有变数呢?”
“没有。”
“万一呢?”
“没有万一。”
“我觉得有。”
顾纯然转身好奇地看着杜念薇,“你哪来的自信?”
“我觉得说服你帮我远比中彩票的概率大得多。别人的梦想寄托在几个数字上,而我的寄托在你身上。如果数字都能实现人的梦想,你一个大活人却实现不了,那你岂不是还不如几个数字?”
“哪来的歪理。”
“总之,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会尝试,我一定要找到我妹妹。”
顾纯然停顿了几秒,淡淡说道,“你出去吧。”
“你答应了?”
“没有。”
“那什么时候答应?”
“不答应。”
“你嘴角还有泡沫。”
“我知道。”顾纯然将杜念薇推出去,“既然不是随便的女孩,就不要做随便的事。”
“再说最后一句,”她转过身一脸真诚地望着他,“你不戴眼镜更好看。”
“男人能用‘好看’形容?”
“嗯,还能用‘可爱’形容呢。”她说完吐吐舌头,转身大步走出里屋。
接下来的一周,杜念薇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出现在画铺,带来的早饭也不重样。说实话,顾纯然早上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经食物,通常都是一杯咖啡了事。不过,虽然食物不错,但也架不住她像膏药一样粘着自己,还时不时冒出一些洗脑的谬论试图说服他。
就这一点而言,他倒是很佩服她。
“你不上班?”顾纯然套上围裙,打开脚边的木箱,拿出颜料挤在画板上。
“我是自由工作者。”
“难怪每天那么闲,来了就赖着不走。”
“什么赖啊,别说的那么难听。”
“有时间在家多看看书,不要乱跑。”
“我包里装着呢,一会儿你画画的时候,我就到外边看书。咱俩互不打扰,好吧?”
“你打算这样多久?”
“当然是到你答应我为止。”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认定我会答应?”
“感觉吧。”
“凭感觉做事很危险。”他调整画架高度,又从墙边取过一个高一米左右的画框放在架上支好,然后对着画布思考了一阵,随即拿起画笔开始起稿。“如果情况真像你说的那么紧急,你不该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虽然我心里着急,但我也明白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找到妹妹。”杜念薇在顾纯然对面坐下,“既然你也知道事态紧急,为什么不愿意帮我呢?”
“理由?”
“什么理由?”
“我帮你的理由。”
“理由......”她一时语塞,“难道救人需要理由吗?”
“那些人与我无关,包括你。”他的脸上再次露出冷漠,“我不认为我有帮助你的义务。”
“我愿意出委托费,多少都行,只要你肯帮我!”
“你知道一幅画要花费多少心血吗?”见她一脸茫然,他继续说,“从学画开始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加上多年的积累和修养,一般人不会懂。我见过形形*的买家,有的因为喜欢,有的为了盈利。遇到懂画的人我分文不取,但遇到不懂的人多少钱都不卖。”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缺钱,你的忙我也不想帮。”
“你是不是怕我给的钱不如警察给得多?”
“政府的钱有那么好挣?”
“越说我越不明白了,你这个人真奇怪......”杜念薇起身要走,经过顾纯然身边时,瞥见画布上的轮廓,仔细一看是她便毫不犹豫夺过他手中的画笔,在画布上一通乱画,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你知道我爸养我这么多年花费了多少心血吗?是谁想画就能画的吗?”
“你......”
“告诉你!姑奶奶我从不随便给人当模特!”
从里屋出来,她心里不免有些沮丧,确实她也不确定顾纯然会不会接受她的委托。如他所说,这或许真的是在浪费时间。她走到藤椅旁收拾书包,抬眼看到夏至正迷惑地望着她。
“夏至,我要回家了。”
“这么早?”
“嗯。”
“你怎么了?”
杜念薇叹了口气,“我可能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夏至放下笔走过来。
“既然他不想帮我,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反正我已经尽力了。”她拉拉夏至的手,露出微笑。“等天晴了,我请你吃核桃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