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Sho。”女人走到秀一郎面前,向他伸出带着丝质手套的手。
秀一郎习以为常地接过那只软弱无骨的小手,象征性地放在唇边隔着自己的拇指吻了一下,回应她的问候:“晚上好,斯维塔兰娜小姐。你给我带好消息了吗?”
斯维塔兰娜·尼古拉斯叶维娜·亚伯拉罕伊娃抽出手,挑了一下眉说:“是个好消息,不过我帮了您,您怎么回报我呢?”
秀一郎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摘下帽子说:“斯维塔兰娜小姐有什么用得上我的,我一定尽心竭力。”
“尽心竭力说不上,对Sho来说简单的很。”斯维塔兰娜拿过秀一郎的帽子替他重新戴好,端详了一下像是检查自己的成果,“听说Ray带了个女孩子回去?”
“你对光君芳心暗许吗?”秀一郎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那么那个女孩不成威胁。”
斯维塔兰娜笑着拍打了一下秀一郎的胸口,说:“作为我这样一个女人还是更欣赏Sho,既然你说她不成威胁,那么她和我没得比喽?”
“不完全是,我们对她了解不多,不过看脸蛋儿,她倒真是和你没得比。而且,她似乎……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
“她叫什么名字?”斯维塔兰娜做好了问不出什么来的准备,就没有继续打探。
“梅子绿,是梅子白的妹妹。”
广场上落下了一群鸽子,其中有几只灰色的鸽子低调却很显眼,有些孩子碾碎面包渣喂这些鸽子,它们是这个广场的原住民,并不怕人,大摇大摆地享受着这些进贡。
秀一郎走过时,那群鸽子一哄而散,像一片乌云飘过一样,零零散散却很是壮观,秀一郎从帽子里拿出了那张斯维塔兰娜不动声色放进去的纸条:星期六下午三点,维多利亚旅店六楼。
信光陪梅子绿走在街上,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女人从三岁到一百零三岁,购物的热情是不会改变的,他们在市中心转了一圈,买了一件大衣,三条裙子,又到Coco的专柜看了香水和包,像个暴发户进城似的刷卡——这妹子有自己的卡,卡里数字让信光着实吃了一惊,买了这么多东西她都是连标签都不看一眼直接指着那样东西对导购员说:“这个我要,请给我包起来。”
趁她在试衣间里换衣服,信光和秀一郎打电话唠嗑,感叹:“我以为她是个小姑娘,没想到这么有自己的主张,是不是梅子白一直在给她攒钱,连标签都不看。”
秀一郎在那头说:“毕竟她的序列号在我们两个前面,中转站每月给她的各种抚恤金肯定不比我们少,她三年在医院里有没有花钱的机会,女人又本来就是花钱买乐子的。”
两个人都笑了笑,表示理解了女孩子的购物欲望。
秀一郎放下电话,绿灯亮了。秀一郎换挡, 香槟色的宾利欧陆GTC不疾不徐地往目的地驶去。
路边店铺古朴稳重,点着暖黄色的灯光,大大的落地窗映出街上的景色,假人模特日复一日地对着来往的人虚假地微笑,眼神做得惟妙惟肖秀气生动却毫无生气,秀一郎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却哼着一首柴可夫斯基的摇篮曲,车窗外流动的景色他并不感兴趣,心里想着即将完成的事情,虽然这点儿小事儿并不值得他雀跃,但确实是个好消息。
宾利车在维多利亚酒店门口缓缓停下,礼宾上前恭敬地帮他把车开进入车位,秀一郎和蔼可亲地向他道谢,给了丰厚的小费,然后在他耳边说:“你没看见我。”
礼宾习以为常地点头,说:“我们都知道了。”
秀一郎赞许地点了点头,把车钥匙递给礼宾,又给了他一个留神的眼神,礼宾立刻毕恭毕敬地表示一定会把车安全停进车位。
维多利亚酒店是以女主人的姓名命名的,一到五层在地上,六楼在地下。
电梯“滴”了一声,这架电梯比别处的电梯声音大很多,似乎是提醒已经到了的人注意即将下电梯的人。
秀一郎特意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并不能掩盖住他的相貌只是将他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睛遮住,虽然不是泯然众人倒也算是平凡了不少。
酒店女郎是最会看人的,虽然秀一郎做了掩饰,但她们明锐的嗅觉还是感受到了精英的气质,有意无意地靠过来,抛个媚眼。秀一郎来者不拒,她们放出的招他一一接下,再滴水不漏地还回去。
包间里的俄罗斯男人向秀一郎伸开双手做出迎接的拥抱状:“Hi,看看这是谁?你最近怎么样,Sho?”
秀一郎也热情地拥抱那个男人:“就那么回事儿,怎么样都比不上阿列克谢你啊。”
寒暄到此为止,包间门被关上了。
斯维塔兰娜已经在包间里矜持地等在包间里了,见两人进门也不为所动,和旁边的女伴闲聊着,怀里抱着一个绣满黑色羽毛的手包。
秀一郎和阿列克谢面对面坐下,先碰杯喝了几杯,然后进入了正题。秀一郎熟稔地掏出了支票推给阿列克谢。阿列克谢很信任秀一郎,看都没看就拿起支票塞给斯维塔兰娜,斯维塔兰娜把那个手包扔给秀一郎。秀一郎也没看里面的东西,倒是斯维塔兰娜列述了一下:“你要的,螺旋头子弹一百发,还有点儿赠品,铅,铝,铜,你知道按什么比例配置吧?”
秀一郎点了点头,旁边的阿列克谢嘻笑了一声:“医生杀人的方式可真麻烦,不如你把他的照片给我,我帮你去做。”
秀一郎笑而不语,把话题转开,说:“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们。”
把包放在他认为的安全的位置,秀一郎借了一张纸在上面快速地画了一张肖像{:“你们熟悉这个人吗?”
阿列克谢接过纸,看了一眼说{:“这不是总在广场上卖唱的乞丐吗?”
“你们很熟习?”秀一郎问。
阿列克谢打了个响指说:“别看他是个盲人,但他和我在艺术上有同样的观念,他简直是个被乞讨埋没的天才音乐人,我都打算邀请他到我的六楼来驻唱。”
“是吗?”秀一郎收起那张小像,说:“可惜他腿脚不是很灵便,你确定他是真的盲人?”
“绝对是,”阿列克谢拍着胸脯说:“又一次他走在楼下楼上有人往下泼水她都浑然不知。而且他的腿脚很利索,跑起来比我都快。”
秀一郎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又和包厢里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