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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君歌尽竹影西 第一卷、宫墙深 第十一章 和亲

初云这才敢大胆地往席下看去,却发现席间有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在一众男性朝臣使节当中颇有些显眼。这女子端坐于凉朝使节身旁,身着了一袭白纱绸群,发髻简简单单地用一条白丝带束了起来未着任何装饰。

虽看不清她长相究竟如何,但看身姿倒也算得曼妙纤弱,面纱上一双瞳色深蓝的大眼灵动深邃,想来应该是位美人。

正当初云仔细打量着那位女子呢,她身旁的那位凉朝使节便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凉朝位于大酉东南侧,临海而国,商业以渔业为主,年年向大酉进贡东珠与绡纱。

东南气候湿润,凉朝人多肤白,瞳色不似大酉多为黑棕色,而是以深蓝和浅灰为主。东海产绡纱,一匹千金,这使节便身着了藏蓝的绡纱织成的锦袍,外披了件同色的围肩,上以大凉海绣绣了只磅礴大气的凉朝图腾鲸鲨。这使节个头略矮,规规整整地绾了个发髻,髻上缀了颗鸡蛋大小的东珠,肤色却面若白玉瞳色也似那蒙面女子一样在光影的映照下泛着海蓝。

他将酒杯举过头顶,向着羽玄景行了凉朝的跪礼,即单膝跪地左手背于后背:“凉朝太子奚岑祝愿大酉与凉朝永世安泰,盛世长存!”

“好!”羽玄景也举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面上笑意甚浓:“多谢凉朝太子!太子来我大酉也不是头一回了!莫要拘束就好!”

“谢大酉皇帝!”奚岑也将手中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今,却没有退下,而是拉了一旁那蒙面女子出来,玩味似地环视了妃座一圈,才道:“听说大酉皇帝新纳了几位贤良妃子,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这是我的小妹奚沅,正也到了二八年华,父皇特地让我此次来大酉带上她,希望能与大酉结成姻亲之好,加深两国友谊!”

听他这意思倒是想把这位凉朝公主送入后宫了,一时间宴上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坐在初云旁边的沈碧清更是毫不忌讳地冷哼一声,似是极看不惯那凉朝公主的样子小声嘟囔着:“蒙着面谁能看清她的样子,别是个歪瓜裂枣的硬塞给咱们皇上,以为凭她是谁都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吗?”

“哈哈!”羽玄景到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笑声爽朗:“怎么,一向听说奚沅公主是凉皇最疼爱的小公主,也舍得远嫁到我大酉来吗?”

那奚岑却不买羽玄景的这个面子,也自有一套应对之法:“小妹自三年来来大酉见到天子圣威之后便仰慕至极,甘愿远嫁为妾妃只想伴在您身旁。父皇疼爱她虽不愿她远嫁,但看她受着相思之苦日渐消瘦,心疼病发,只得同意她远嫁追寻幸福。”

“真不要脸!”沈碧清气恼地啐了一口,将手中的帕子捏得紧紧的。大酉一向以谨礼守道为风尚,还没有什么人会把这样的情感之事放到台面上说的。奚岑此言一出,到让大酉嫔妃与朝臣都侧目。

饶是如此,羽玄景的面色依旧丝毫不改,让人看不透他是喜是怒,仍笑着回道:“凉皇既然如此疼爱奚沅,倒也不必真的让她嫁来大酉。使节也看到了,朕的身旁如今多了不少依伴之人,怕是冷落了奚沅公主会更让凉皇心疼的。”

“奚沅不怕冷落!”这回倒是那女子单膝向着羽玄景跪了下来,光听得声音便是娇脆如黄鹂之啼般让人心醉。

她摘下了面纱,过不如初云所料,真真是个绝世无双的大美人。方当韶龄的女子眉间点了朱砂更衬肤白如雪,深蓝的眼眸深邃中又带着款款深情,娇柔又不失轻灵。

却也不似珍嫔那般过于柔弱,奚沅显出的却是小女孩的纯真与灵动,娇小的鼻尖下樱唇微启:“奚沅想陪在您身边!”

她带了异邦特色的倾城之美让纵使见惯了各样的美人的羽玄景也惊艳了一下,复而他仍笑得温和却坚持未有松口:“朕如何担当得起公主如此抬爱?”

眼看着奚沅盈盈的泪水已红了眼眶,两方却都不愿相让,乌合国的使臣乌合大皇子大力王卡苏伦到大笑着举了酒杯站起来:“哈哈!这事有何难办?奚沅公主是美人儿,可谁知是不是草包美人呢?大酉皇帝哪有迎娶草包美人为妃的道理呢?不如这样!那边有那么多妃子,奚沅公主自己选一个,两人来一场比试,挑中了哪个位份的公主若是赢了就当哪个位份的妃子!公主若是输了,就乖乖地和你哥哥回大凉不就行了?”

“荒唐!”沈碧清冷哼一声,语气中带了慢慢的不屑,“若她赢了皇后娘娘,岂不是要当咱们大酉的皇后了?”

“闭嘴!”沈碧清话音刚落,座于她上方的纯夫人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都到了这地步,皇上如果再推辞就是辱了咱们大酉的风范!乌合国这太子倒是个会添乱的!”

果不其然,羽玄景并没有再说反驳之话,倒是执了一旁路闻荨的手,浅笑着看向她:“梓童,若奚沅要与你比试,你可有信心?”

路闻荨还未回答,奚岑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便先开了口:“大酉皇帝说笑了!小妹如何能有当大酉皇后的野心?何况谁人不知路皇后是出了名的多才多艺,小妹自是比不得的。”

“那奚沅公主便选吧!”羽玄景仍未松开执着的路闻荨的手,示意还跪着奚沅公主起身,“若公主赢了,这位份也不必梓童操心了,只想个封号便好。”

“那奚沅便不客气了!”依着大酉的礼节向皇后福了个礼,奚沅看向妃位这边,语出惊人,“听说有位云妃的才情曾与大酉路皇后比肩,那奚沅就选她吧!”

这厢初云正捏了颗葡萄吃着看着好戏呢,这一道闪电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中了她。奚沅公主语落的一瞬间,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她身上,一瞬间安静得诡异。

手中被吃了一半的葡萄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初云只厚着脸皮迅速将其吞了下去,站起身来也不扭捏地问奚沅公主:“比什么?”

奚沅公主选了初云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的,原本她若不说那句“听说有位云妃的才情曾与大酉路皇后比肩”也不会造成如此大的轰动效应,她偏偏说了,不就证明了她其实是对后位有意的么。

“比琴。”那奚沅公主倒也爽快,“听说你们大酉男子弹琴女子弹筝,我们凉朝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咱们就比琴你看如何?”

本觉着这奚沅公主是个大美人初云对她还挺有好感,可她此话一出却让初云对她的好感大打折扣。都说男子弹琴女子弹筝便是说大酉的女子琴技不好,她们大凉的女子琴技好。说就说吧,还非要比比琴艺,以彼之长攻敌之短,阴险!

若说其他的世面未曾见过,这比试初云到不少见。反正到了这地步也避无可避,初云到不慌张了,当了众目睽睽便走到哪奚沅公主的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嘴角微勾:“好!拿琴来。”

被初云这大喇喇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奚沅公主先避开了初云的目光:“为了公平起见,咱们用同一把琴弹一样的曲。大酉图腾为龙,我凉朝依海而寸,就谈那曲《沧海龙啸》吧。”

公平?都要比琴了还弹公平?初云到不知这奚沅公主自相矛盾的话能唬得了什么人。她选的这首曲倒是公平,这曲是出了名的难弹,尤其是中间那张《龙吟》,弹法复杂若非没有个几年的功夫哪弹得出龙吟于沧海之间的气势来。

“你先来?”一旁宫人拿来的琴倒是一把难得的名琴焦尾丝桐,焚的香也是大气的海龙香,初云看着那奚沅公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大气地又坐回位置上。

“那你可要输了!”狡黠地对着初云一笑,奚沅到被一旁的奚岑轻拉了一下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初云也没多想,只想着这奚沅公主大约是太过于自信自己的琴艺。

“你有把握吗?”琴声刚起,纯夫人便悄悄地向初云询问,“凉朝动机不纯,你最好能赢她。”

初章《龙醒》那奚沅公主着实弹得不错,悠扬婉转流畅清越,听得人仿佛看见了沧海翻涌,腾龙初醒。

“你听。”初云又捏了一颗葡萄,与纯夫人耳语,“她弹得真不错,蛟龙出海的气势马上就要显出来了。我若输了,咱们皇上的后宫里岂不是又要有位大美人儿来与姐姐们争宠了吗?若纯姐姐给我些好处,不好说我心里一激动发挥超常就能赢了她了!”

“怎么就没个正形呢!”纯夫人嗔怪地瞪了一眼初云,“你这性格哪里学来的和那市井痞子一样!如今在这里和我调笑,听你这口气她必是要赢了你了。不过听得这琴声到真不错,比筝还有得一拼,比琴你若真输了也怪不得你。”

奚沅公主一曲终了,饶是初云是她的对手也为她喝彩鼓了掌。从蛟龙出海到龙吟震天再到最后的龙隐归于寂静,她以纯熟的手法将一曲《沧海龙啸》表达得几近完美,仿佛那腾飞而啸的蛟龙就出现在众人眼前,气势恢宏磅礴,几乎是必胜之局。

“该你了!”冲着还在细细品味的初云挑了挑眉,奚沅公主的脸色掩不住的得意神色,“你赢不了的,可要认输?”

初云起身,缓缓走下台阶,向皇帝行了一礼,眼角却带着笑意:“奚沅公主琴技出众,臣妾不才,若是比输了还望皇上皇后从轻发落。”

这贺初云,到吓了人一跳,以为她就真的要认输了呢!路闻荨到底没憋住,嘴角微勾,她知道初云这是在吓唬她呢,又怕一旁的羽玄景要罚她,接了她的话道:“你比就是了。”

坐在古琴前着人换了支新的海龙香焚上,初云闭了眼将手轻抚在琴弦之上感受古琴的韵味。每把称得上名的乐器都有其独特的纹理和韵味,只有抚琴之人细细品味得到,才能真正将此琴的音色发挥到极致。

“铮——”纤细的手指拨动琴弦,第一声琴响周遭便安静了下来。

蛟龙初醒,懵懂于世,腾海而飞,风起浪涌,龙吟海啸,天地变色,风云无常。

一啸天地流转桑田沧海,二啸人间疾苦喜怒归于土,细白的指尖在古琴之上翻飞,一琴一人似合于一体,渺看人间腾飞入穹……

“铛——”弦断龙坠,琴声戛然而止。

崩断的琴弦刺破初云的手指,血珠低落在暗沉的焦尾丝桐上染红一段纹路。初云怔了怔才从琴曲中回过神来,周遭仍是静悄悄地一丝声响也没有,她忙跪到一边请罪:“臣妾有罪!”

她这一开口,周遭的人才回了神。还是那乌合的卡苏伦扯着嗓门大喇喇地不满着:“这怎么就不弹了呢?正听得是最激动的时候,你怎么停了呢?”

“弦断了……”指尖有些疼,初云忽然间明白了奚沅公主曲毕之后笃定地和她说的那句“你赢不了”原来是话中有话,想来是她在琴弦上做了手脚,这样即便初云琴技比得过他,琴弦半途而断,她也无力回天。

“哼!”羽玄景对着奚岑冷哼一声,却亲自走了下来将初云扶了起来,“在座的都知道,这琴弦断了与爱妃无关。爱妃辛苦了!”

两声“爱妃”叫得初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偏又不得不与她表现得伉俪情深的样子,由着他扶着自己坐回了座位上。偷偷地瞧了一眼后位上的路闻荨,她倒笑着给初云竖了个大拇指。

转回头的一瞬间,初云的视线与羽轩浛交错,他眼中含着笑意对着初云点了点头。其实初云并不愿意在这样多的人面前出风头,但是她又很清楚这关乎国事,若是她不尽力不仅仅是她自己,连带着路闻荨和羽玄景的脸面,整个大酉的脸面怕是都要被她丢了。

何况弹琴这种事,是恰到好处水到渠成的,那样一把好琴若是她都不能尽心,那可当真辜负了。

“如此这般地步,使节还是一定要分个高下吗?”并未立时就回到龙位上,羽玄景走到那架古琴旁低着头与奚岑道,“其实高下已然有了分别。”

奚岑没有想到初云的琴技能到这个地步,但也没有就此罢休,复又单膝跪了下来语气里倒是毕恭毕敬:“云妃娘娘一曲未成,自然算不得胜,至多算是平局。不若这样,小妹与皇上各退一步,小妹也不求妃位了,皇上就随便给她封个贵嫔昭仪什么的都可以。”

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羽玄景若是再拒绝下去就真的要伤了两国的和气了。快步走上台阶,他的脸色复又恢复了庄重威严,语气里也藏了有些不耐烦:“挑个吉日入宫,什么位份就交给梓童定了吧。奏乐!”

眼瞧着大酉皇帝看都没有再多看自己一眼,奚沅公主责怪般地看了哥哥一眼,自己坐回了座位中也不知和谁生着闷气,脸色再不似方才那样快活明丽。

初云的指尖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但却有点深,还在滴着血,这会儿宴上虽有歌有舞,气氛却沉闷得很。她不敢退席,只得拿了带出来的丝绣锦帕将伤口牢牢捆住止血。

“贺初云,从前怎么不知你弹琴倒有一手!”看着初云包扎手指的动作,沈碧清又沉不住气,语气中也不知是嫉妒还是恼怒,“如此藏着掖着倒真是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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