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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溏旧卷之百花夜未眠 正文 第四章 阳春白雪

于是踏上了前往绝焰门之路。一路上淼魅在马车外驾车护卫,白雪,秦风,无命三人在马车里赶路。虽然马车看起来宽敞又舒服,可坐起来却远比不上毛驴来的自在。一路上颠簸摇晃不说,官道上也没什么好景致,乏味得紧。也只剩车内美人秀色可餐。本来有一个阴晴难料的美人相伴也没什么,只可惜这美人功夫了一手就可以碾死他们两人就不大妙了,况且这个美人对你还真有杀机呢?

于是乎,秦风一上车就被韩白雪下了通牒,所示日后不小心泄露了今日所见血溅五步尸骨无存。并且还几次三番考虑要给秦风下毒,使得本就胆子不大的秦风小姑娘吓得心惊胆战,虎胆变成了鼠胆。

此时,秦风一度后悔自己为了一己私欲陷两人于此境地的愚蠢行为,并且开始无比想念她师兄那两只寒酸的小毛驴,一至于她开始以哀怨之音轻声低哼:“我有一只小毛驴啊,重来也不骑,有一天啊我……”那五音不全,变调走样的声音真是魔音穿耳。无命听得无奈地摇摇头。

“秦风姑娘唱的是什么歌?甚是独特。”白雪美人笑得风华绝代,目露凶光。秦风被吓得倏然住口,缩到师兄背后。无命对于秦风这种寻肉盾无命颇为不满。对面之人武功比他们两加起来还高许多,让他挡着这不拉他垫背吗?

秦风吓得半死,无命却是心中落了快大石。先前他只知此人乃月陵宫少宫主,但意图不明。悬风谷与月陵宫素无来往,在江湖上也亦正亦邪定位不明。但如今看来此番不是自己人也绝非陷进害人。

寒白雪突然笑得是春光满面,唤道:“淼魅。来一下。”

车内秦风小姑娘闻言大惊失色,直巴巴地盯着门口。这算唤打手?有钱有势的人都不屑自己出手。

寒白雪笑着一张脸,正儿八经地回答门外之人。“淼魅。无命公子和秦风姑娘有些饿了,你去前面的摊子买些包子回来。”

淼魅颔首。“是,属下遵命。”随即帘落人消。人才走,白雪的表情就冷了,寒着张冰块脸对着他们。

寒白雪不动声色朝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观察着自己的无命眨了眨眼。无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三人相对无语,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什么声响。秦风的脑海中不由开始产生各种揣测,随即大骇。这莫非是毒包子?这绝对是毒包子了。用毒,杀人不见血,又可无声无息,此计甚毒啊。

“哎!当初就不该纵容你!”无命皱眉摇摇头,对于这个小师妹的妄想他已经素手无策了,但面上却是相当配合,摆出一副无比后悔的模样,煞有其事地感叹。

“什么啊,”秦风哀怨道,“师兄也想的。又可以节省钱。其实师兄也不反对的。”秦风说罢又往无命身后缩在。当时就不改贪图小利上了这贼车,不然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天地。看来今日他们这两条小命休矣。

白雪看着对面相拥发抖疑似面对世界末日的师兄妹憋笑憋得岔气。这千寻老人真会挑人,门下各个活宝。白雪一笑,秦风才知自己被戏弄。

“这悬风谷真是窝虎藏龙,人才济济啊。”白雪调侃道。“不过,我倒奇了。这悬风谷三弟子武艺超群,怎么大弟子和六弟子武功如此不济?”

无命恨恨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和师妹没这个天分。”

秦风倒不介意这。本来武功就不如人,她注意到其他。“寒公子知道三师兄?知道悬风谷?”

白雪很惊讶地看着秦风。难道这女娃一点不知道江湖事?“当然知道。重剑无芝乃江湖新秀,武艺超群,在昌坪论武上技压群雄,备受注目。上个月又诛灭炎魔,武林中评价很高。悬风谷是江湖名门。掌门千寻老人才智双全,在江湖上也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那呆头鹅居然是备受好评的少侠,那顽劣的糟老头居然是大人物,还有那只有可怜的6颗弟子的寒酸门派居然还是名门。秦风惊得傻笑——她居然出自名门……

无命倒是毫不惊讶,暗地里送了白雪一个“要你多事”的白眼。

“寒公子认识三师兄?”知道寒白雪对他们没有杀意,秦风的胆子又大了。

白雪一笑,宛若春风化冰。“认识。无芝少侠武功了得,可惜是只呆头鹅。”寒白雪很惬意地一边跟着初入江湖兴奋不已的小妮子有说有笑地聊八卦,一边接着无命警告的眼刀。对于秦风的态度180度迅速转变,以及无命的戒备与观察,他是乐在其中。

“少宫主。”

此时轻唤,白雪的脸又冷了下来,语气也会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寒白雪望着低垂的门帘,以及印在门帘上的身影,淡淡地应了声。

淼魅撩开车帘,将一包包子递道无命和秦风面前,又将一小纸包递道白雪手中。淼魅看着白雪顿了顿,什么也没说便拜退出了车。

白雪皱眉抱怨。“真是扫兴。”随即拆开纸包,里面是几块桂花糕。白雪叼了一块,喃喃道:“木头。”嘴边荡起一道似水的微笑。

大约又行了两日。白雪的马车到达了瓷晋。瓷晋位于元湖西畔,白沙江河口,又有多条官道途经,商业发达,有西南小京都之称,其繁华安庆根本是无法相提并论。簇拥的木质结构的楼阁,人流涌动的长街,喧闹的集市。

到了瓷晋,恰逢集市,秦风四人便下车换步行。集市虽不比千年后的商场,但是东西一样不少。一些小玩意千年之后还没有,秦风好不新奇地拉着到处转悠。一瞬间,秦风的目光被一小摊上的一支琉璃钗吸引了。秦风常年居住于悬风谷地这等偏僻山野,方圆几里纵有年龄相仿的女孩也都是朴素得紧,秦风身为悬风谷唯一的女弟子,自然备受师傅和众师兄的疼爱,师兄们虽市场会带回一些鲜花什么,但正经的饰物实则少之又少。那支银钗兰花状的造型,娇小可爱,花瓣上缀着的琉璃珠恰似日出花瓣上晶莹的露珠。女孩子本就喜欢这般精致可爱的饰物,几乎一眼便相中了它。跟在身后的无命自是将这看在眼里。

秦风刚要伸手拿来把玩,却见一只小手先她一步将其拿起。“娘,这支钗可好看了。”

后面跟着挽发妇人,摸摸孩童的头笑道:“是啊。”

孩童拿起钗子,努力踮起脚,想要为娘亲带上。素衣妇人欠下身,微笑着接过银钗,问:“这钗要多少钱两?”

“十两银子。”

妇人皱眉,惋惜地将银钗放下。妇人一身布衣,朴实无华,宽袖下一双手不复光滑,想来也是寻常人家的妇人,必是要担负家计的辛劳人。十两银子,一支银钗,未必能比得上一月柴粮油米来得重要。

孩童不解。“娘亲?”

妇人温婉地笑道:“娘不要钗子,娘有尹儿就开心了。”

“娘亲。”孩童一头撞进妇人怀中。

秦风看着眼前的天伦之景不由心中一涩。千年之遥的母亲不知现在如何?孩儿已不在,早上梳头想必很寂寥。

“秦风姑娘看上什么了?”白雪低头询问。

“没有。”秦风莞尔笑道。只是眉宇间却带了一丝愁苦。无命紧皱双眉别过头。

白雪一颦眉,也不追问。“秦风姑娘,可是累了?要不回车上吧。绝焰门就在不远的郊外。绕出城也无多少路。”秦风点点头。走了两步,却见无命还在原地。“师兄?”

无命转身,像是明了她心中所想似得揉揉她的头,轻声道:“走吧。总有办法的。”

绝焰门的总坛设在瓷晋东郊。穿过街市,秦风无命一路心情复杂。车子挺下,撩起帘子,只见一堵高大红墙,气势雄伟。秦风暗想这就是绝焰门了。不愧是江湖名门,好气派啊。

“秦风,你在看哪儿?”无命拍了拍正在惊叹中的秦风。秦风疑惑地回望他。

“绝焰门不在这里。这里是东瑚将军府。”秦风一愣,腹诽:这淼魅怎么做车夫的?我们要去的是绝焰门,他怎么把我送到了将军府。莫非要把我们送官?我们虽是江湖中人,但是清清白白。

无命看着挣扎中秦风,一眼就看出这丫头心里想什么,很想告诉她——淼魅白雪他们还不清白呢。

“你们做什么呢?”走在前面的白雪见两人没动静催促道。“绝焰门在这里。”

秦风转身跟上,心中不悦地腹诽,莫非是个草棚?想他们悬风谷也可以混个名门正派,那江湖名门估计都很寒碜。

秦风乍一回头只见面前一堵白墙,虽是白墙,却也是白墙中的将军,气势直逼对面将军府。秦风心中诧异,这家人真不会做人,跟将军府抬什么杠?不管你什么人,到底还一草民啊。

一抬头,不得了。绝焰门的大匾高高在上。秦风顿时无语。偌大三个字,笔锋苍劲有力,霸气狂发——绝焰门。李秦风当即就郁闷到了。

“哈哈。这不是寒家小儿吗?”一进门只闻厅里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秦风听着是胆战心惊。就凭她那半吊子武功是不知道“什么内功深厚”,只知这老人家中气十足,声音大得让她耳朵疼。也就凭她那点浅薄江湖认知当然也不会知道笑者何人,只知道他出言不逊,倒霉的却一定是她和师兄。

白雪倒是没有半点气恼,态度十分谦逊地拱手微微一鞠道:“子末特来拜会秦前辈。”

秦风无命诧异地看着白雪恭敬的模样。厅内之人很是了得,不愧为江湖名门之主,一代宗师。又想想自家师傅,不由扼腕叹息。想到这里,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绝焰门掌门尊容。

厅内之人朗笑三声,一击桌案。厅内跃出一人。此人身形魁梧,虽是满脸落腮胡子,却是鹤发童颜。确实是鹤发童颜。秦风一抬头却瞧见威武地身躯上却是一张圆脸煞是可爱,险些没有笑出来。

“呵,寒小儿,今个儿怎么这么客气?难道上次被我收拾得怕了?”此人正是绝焰门掌门——秦独敛。

白雪拱手笑道:“晚辈岂敢,秦伯父武功盖世,德高望重。岂是晚辈……”忽然白雪左手一翻,三道银光直射秦独敛。秦独敛大袖一挥,银光一闪。众人扭头一看,三只柳叶形短刀深深插在一旁的墙上。

“好个寒家小儿,竟然……”秦独敛话未尽。白雪跃起临空一扫,秦独敛左手一挡,右手就向白雪颈部袭去。

忽然,黑影一晃,横亘两人之间,一推一阁,化解了秦独敛的攻击,将白雪护入怀中。

这架势战是定战不成了。秦独敛恼怒地一拂袖,冷笑:“好一个贴身侍卫,真是了得。”

白雪喝退淼魅,忙道:“晚辈管教无方,秦伯父莫怪。”

“莫怪?”秦独敛冷了脸,“莫怪莫怪,好小子,每次想和你切磋,不出十招,这小子便出手。到底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淼魅!”白雪冷喝。淼魅立马跪下道:“淼魅知罪。”

白雪脸色一青,怒瞪之,转脸又道:“秦伯父见怪。白雪自小身体柔弱,不适武斗。家父特令淼魅监督在下不可与人武斗超过十招。”

秦独敛笑道:“你倒是好,这个做主子的帮自家人帮得劳呦。”秦独敛也不揭穿寒白雪,任其睁眼说瞎话。

“你!”淼魅怒欲起,却被白雪怒视之,复低头跪下不语。白雪忙道:“不敢。”

秦独敛朗笑道:“没什么敢不敢的,你这小子精得很。我不跟你斗,你自有苦头吃!”白雪但笑不语。

“我就说什么客人让父亲如此开心,原来是寒少宫主。”闻言,众人忙回头。只见一披甲青年斜依门边。此人身材高大,俊朗不凡,前襟大开,毫不掩饰一身健美的身材,想来正是深受女子青睐的主。

“多日不见,寒少宫主近来可好?”白雪点头回礼,淼魅却警戒地将两人阁开。

不等白雪说话,秦独敛便下逐客令:“你到这边来干什么!快回你的将军府。”

秦风一惊。莫非此人便是对门的东瑚将军?一想,不对呀。再怎么说东瑚将军也是个大将军怎容得一江湖草莽对自己呼来喝去?

东瑚将军苦笑连连。“爹,你该不会还在为三天前的那锅红烧肉生气吧。饶了我吧。”众人皆笑。

秦风惊讶地想:东瑚将军竟是绝焰门门主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两人根本不像。

“哪有!没有的事!”秦独敛的娃娃闻言一红,矢口否认,却难以补救。

正在秦风疑惑时,白雪在秦风耳边道:“秦风别在他面前提他的脸。”秦风心里暗叹:定有事基因变异的祸。

正在这时,花厅门帘稍卷,厅里走出一个儒雅老人来。老人一脸慈眉善目,见众人在前庭笑作一团,无奈道:“我在花厅侯着。都一盏茶的时间了,结果你还在前庭和客人闹。”老人眼睛一亮,“这不是小帆和子末吗?还有两位是?”

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渺小的两人了。秦风庆幸地想。

无命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悬风谷大弟子,无命,携师妹,无妍,奉家师之命前来送信。”

“哦?这么说千寻老人的东西终于到了。”老人摸摸山羊胡子,“好好好,我们来看看这千寻老妖一封飞鸽传书急叫我到从京都赶到瓷晋,到底所谓何事。”山羊胡子老人将无命和秦风带入堂中,众人随之鱼贯而入。

一入堂中,两老人便从无命手中获得信件。至于那个木匣子,师傅曾有命,一定要待绝焰门主读完信才能交于他。秦风不解——此信师傅明明交代要单独交于绝焰门主秦独敛,无命却将它交于两人。不过无命师兄似乎从头到尾都不在意这个任务。

秦独敛与丰源拿了密函之后便便双双进了密室。入内室一去甚久。在这期间众人就被晾在厅堂,虽有茶水瓜果供着,本质上就是干坐着。

秦风从白雪口中得知。秦独敛原是溏津赫赫有名的东瑚大将军,但是开朝不久他就卸甲归田,回到了瓷晋,开创了绝焰门,做了门主。绝焰门成立不过短短十数载,却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名门正派。而他的儿子秦琅帆,也就是现在正在她对面打瞌睡的这位,也为溏津立下汗马功劳,现在继承了东瑚将军的名号。而那位慈善的山羊胡子老人则是当朝太傅丰源,与她师傅千寻老人和秦独敛是挚交。

秦风暗想:有一个武功不错的头目,手下又是骁勇善战的故将,自己的儿子和朋友不是朝廷大官就是江湖名士,这绝焰门想不响当当也很难吧。

大约又过半盏茶的时间,秦琅帆已经处于半休眠状态。白雪显得相当不在意,一直休闲自得到品着茶。秦风却着实有些受不了了,拖着无命去逛后花园。绝焰门不愧是一方之雄。后花园有山有水,又不失将军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