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我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恐惧,我这一刻才知道害怕,我们平时打架,闹事,甚至于废了钱磊,我都没有怕过,因为心中的热血让我们漠视了恐惧,我以为什么后果我们哥几个都能承担,但直至这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是,混社会是有风险的,是有法律的束缚的,也许就因为一件小事,还会随时,把性命都搭进去......
看见张冲的样子,我们几个直接就束手无策了,只有大庆比较冷静:“都别在这戳着了!快!背着他,回车上,马上去医院!”
“对,对!医院!快!”
我们几个如梦方醒,邵可背着张冲,我们跟在后面,在庄稼地里面绕过了赶来的警察,飞快的就往停车的方向跑,张冲的情况越来越差,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回去的时候速度快了不少,冠同打开车门上车,邵可在副驾驶,城城我们俩就扶着张冲,坐在后座上,车轰鸣一声,就冲了出去。
城城在身上掏出五叠人民币,扔在了前面:“在那个王总的包里找的,虽然不够十万,但也聊胜于无!”
冠同满脸汗水:“不说这个!先去医院!”
“呕~~呕...”张冲吐的满车都是,情况越来越糟糕。
“呕~呕...”城城也在边上,学着张冲干呕了两嗓子。
“你他妈行了!”我挺烦躁的,给了城城一拳:“都JB什么时候了,还闹?!”
“我,晕...呕~哗~~”城城一低头,也吐了出来。
“城城,城城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我看着吐的比张冲还严重的城城,有点害怕了。
“不~呕~不知道...头晕...哗~”
我忽然想起来,城城的头,还被驴踢了一脚呢,邵可回身,眼泪都下来了,他摸着城城和张冲的头:“弟弟,弟弟!你们别吓唬我,啊~别吓唬我...哥在这呢,没事,啊~”
说到一半,邵可直接就哭出来了,我眼圈一红,跟着也哭了。
车很快开到了当初千哥治疗的那一间医院,我打开车门,也顾不得他们俩吐的我身上有多脏了,我抱着城城,邵可抱着张冲,冠同我们飞快的就跑到了急诊。
我把城城放在病床上,几个大夫看见冠同,也没多问,点了一下头,就开始一系列的检查,一个大夫翻了一下张冲的眼皮,回头看着我们:“他,怎么回事?”
“喝农药...”
“这个呢?”
“被驴踢了...”
大夫看着我们,叹了口气:“这俩孩子,没救了...”
“什么?!”听大夫说完,我脑子一片空白,开始剧烈的耳鸣,接着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人的昏厥不像是电视里演的一样会有几个小时,而是很短暂,我,昏迷了十五分钟。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急救室里面的依旧还在忙忙碌碌,冠同在门外吸烟,邵可坐在我身旁不远处,一言不发,张冲和城城都不在了,想来是被抬出去了...
我想着大夫那句“没救了...”,忽然很心痛,胸口撕裂一样的疼,耳朵又开始尖锐的耳鸣,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眼泪顺着眼角,就开始滑落,想着我们过往的点点滴滴,我的整个脸都麻木了,开始颤抖,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猛然,有人打了我的头一下,我回身,希望猛然看见我身后站着的是城城和张冲,他们对我笑笑,说:“傻逼阿孝,回家了...”
是邵可,他张着嘴,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见,他抬手,又给了我一下,这次我听清了:“你他妈像个傻逼似的,嚎啥呢?”
我明白他此刻的想法,他是想用自己的坚强,分担我的痛苦,我没有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就带走了我两个兄弟的性命,我哭的更厉害了:“带我去太平间,我想看看他们俩!”
“我带你看个JB,你看不看?还他妈太平间,手术室还没出来呢,我带你上哪看遗体去?”邵可说着,又他妈给我一耳勺。
“你说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有点眩晕,我扶着邵可的胳膊:“他俩没死??医生不是说,没救了吗?”
“操,医生说的是他们俩的智商,没他妈救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站在原地,一顿傻笑,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太他妈折腾人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笑,我只是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邵可看着我,也他妈笑了,多年以后,我看到了一句话“据说那些你一笑就陪着你笑的人,不是傻逼,就是爱你的人!”
笑够了,我到门口,点了一根烟,狠狠嘬了几口:“他们俩,怎么样了?”
“没事了,根本就没什么危险,张冲洗胃去了,城城检查呢,大夫说,他得的是什么‘间歇性驴踢伤’?我去他妈的,有这病吗?后来仔细一问,外力所致临时性方向感失调,也叫眩晕症...”
冠同这时候挺愧疚的看着我们俩:“对不起啊,害的你们兄弟受伤了!”
我对冠同笑了一下:“哪里话同哥,我们没怪你,不过,这次你真得大安排了!!”
“稳妥!”冠同笑呵呵的,搂住了我的肩膀,不过看得出来,他是真内疚了。
不大一会,我们被医生叫到了办公室里,还是上次给千哥治病那个满身纹身的光头,他叫胡力,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我看着胡力,有点担心的问了一句:“胡医生,我的两个朋友,没事吧?”
胡力往那一坐,表情挺纠结的:“嗯...怎么说呢?身体吧,倒是不错,就是...呃!直说了吧!他们两个,平时精神,没有毛病吧?”
“操!”冠同站了起来:“老胡你怎么这么缺德呢?没事别咒我弟弟,你才精神病呢!你全家都是他妈精神病!”
“滚!没有精神病一个喝农药一个让驴踢了?还是同时送来的!我是医生你是医生?你他妈给我消逼停的坐那!要不我找人,给你砍死到这医院里,你信吗?砍倒了救过来,再砍倒了再救过来...!”
我看着胡力,有点害怕,这时候他转身,又很和蔼的看着我:“小伙子,实话实说!”
“呃...对了,烤蛐蛐吃算不算?”
“烤,烤蛐蛐??”
“嗯!烤蛐蛐!有时候还喜欢咬脚丫子!对了,还拿干树叶子卷烟抽!还有用醋兑啤酒喝!还有他们俩...”
“行了!够了够了!”胡力挥手打断了我,拿起了电话:“白护士长,给刚才急救那俩,一人再开一张神经疾病科的挂号单,对对对!专家号,指定是俩精神病,妥妥的!”
他们俩到底是不是精神病,最后也没有结论,只知道那个神经科的老专家跟他们俩聊了一会之后,摔了一个病房的暖壶,走了,不过根据谣传,后来那个年近七十,从没发过脾气的老专家还是说了一句:“他们俩,不是精神病就是活傻逼!没跑!”
一直折腾到六点多,安排好了病房,我掏出手机给童童打了个电话。
“媳妇,干嘛呢?”
“刚吃完饭,李樱我们在宿舍斗地主呢!”
“嗯嗯,加油媳妇,好好斗!”
“...我是地主!”
“......”
和童童聊了一会,我转身回了病房,邵可正拿着一碗米粥喂城城呢,张冲二逼似的躺在病床上,身体没别的毛病,就是有事没事的,总往一块对眼。
我坐到床沿上,拿着一个火龙果扒开吃了一口:“这张冲,不能真傻了吧?”
“没啥大事!”冠同说着就按着张冲的眼皮,把他的对眼分开了:“以前看电视,我净骂那些制假的人了,别说,今天还幸亏他们,医生说,要是那敌敌畏里面没兑水,阿冲就没救了。”
“呕~”一听敌敌畏,张冲就趴在床头开始干呕。
“呕...哗~”让张冲带的,城城直接就吐了,翻身都没来得及,平躺着,吐自己一脸。
“哎呀,太JB埋汰了!”说着我拿起湿毛巾,开始给城城擦脸。
看得出来,他们俩受伤,整的冠同也挺郁闷的,他心疼的拍着张冲的后背:“冲儿啊,你吃点啥不?”
“不吃....”张冲躺在床上,对着眼说了一句。
“喝点啥呢?”
“不喝...”
“那你想干点什么,你和哥说,哥都给你办了!”
“...真的?”
“你为了哥的事,都这样了,我能骗你吗?”
“那...我想摸扎儿~”
“我去?”张冲一句话给我干一愣,我看着对眼这货:“你都这逼样了,还能想点别的吗?”
“行!”冠同笑了一下:“等你好了,哥带你摸一个月的!”
“真的啊...”张冲的声音,有点颤抖。
“必须必!”
“那还等啥呢,马上走啊!”紧接着张冲扑愣一下子就蹦起来了,也不他妈对眼了,病号服一脱,咔咔的就把衣服换上了:“走,走吧,同哥!”
“哎呀?”冠同有点蒙逼:“能行么你这?”
“没事,快点的同哥,我都感觉到白花花的大扎儿,在向我招手了!...气质城哥,你自己躺着吧!”
“你这孩子,那玩意有手吗?”冠同无语的笑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这我们能照顾!”
冠同和张冲走了之后,城城也呆不住了,在床上拱了半天,爬起来就换衣服,给我整崩溃了:“你这又是,闹什么妖儿呢?”
“不行,反正今天也回不了学校了,我得去,看看桃子!”城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画着弧线就往门外走。
“哎!你小心点!”
“没事!”城城说完,‘哐’一声就撞门框上了,他揉揉脑瓜子:“咋JB回事啊?我绕着门呢啊?”
“得!我俩陪你去吧!”说着我就要穿外衣。
“不用!二人世界,你懂的……你俩自由活动吧,明天我自己回学校!走了!”城城努力调整了一下身体,终于能走直线了。
邵可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俩货,绝对是两个蚂蚱!”
“什么意思?”
“生命力忒强,腿儿掉了都能活,何况是受点伤,喝点药儿呢?...”
“行了,也没咱俩什么事了,走吧,喝酒去,你那,还有钱吗?”
“嗯,二百多,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