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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曾经爱我如生命 Chapter 4 情不自禁爱上你

你让我刻骨铭心,她让我想要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谢谢你,让我此生这样深刻的爱过。余生,我要好好地对她,因为,她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我想要珍惜……

陈宁带着父母回家,陈老母哭得悲天抢地。

“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应该被喜悦冲晕了头,让你去见她。把孩子直接抱回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陈老母哭骂着:“你这个天杀的,短命的,你这个……我可怜的宝宝,你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狠心的爹?”

陈宁心烦意乱地走进房间,掼上门,只感到头又痛得厉害,他背对着门板,一点点滑在地上,痛苦而绝望道:“要这个孩子,确实以为自己不会结婚。可是,有了这个孩子,我发现我也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可是,我可以吗?我……我连自己能不能捱过手术都不知道,万一我……我又不是傻瓜,我怎么会看不出她对我的喜欢,还好只是喜欢,如果再继续下去,万一她爱上我,万一我有什么意外,这不是让她更加痛苦吗?我能怎么办,除了狠心地分开他们,让她快点忘记我,我还能怎么办?”

小迪和孩子分开的第五天,孩子就病了。那么一点的小娃娃,在额头上扎针,他痛得哇哇大哭,陈妈妈在一边心疼得直抹眼泪,不停地说:“作孽啊,作孽……”

医生得知孩子一直吃奶粉,就说,有母乳还是吃母乳,再好的配方奶粉,都比不上母乳,孩子的抵抗力太差了,还是得多喝母乳,在孩子断奶期再用奶粉过渡。

陈妈妈埋怨身边的陈宁:“都是你这狠心的害的,还在月子里的孩子,你就把他跟妈妈分开了。如果我孙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陈宁看着额头上扎针的孩子,心绪复杂得没有办法形容。

他拿着手机,在车子里坐了很久,想了多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拨打了小迪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他就说:“喂,是我,陈宁。”

那头的她似乎笑了:“我知道是你。”

听到她的声音,他心头一宽,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你……还好吧?”

“嗯,月嫂照顾得很好。”

“你在干什么?”

“月嫂在帮我换胸垫。”

“胸垫?”

“嗯……”她顿一下,说,“奶水把衣服浸湿了,只有垫着毛巾当胸垫,这会儿正在换干净的。”

“这样啊……”

他停顿了。

一个等着他说话,一个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半天,他才说:“小迪!”

“嗯?”

“宝宝的身体很不好,刚刚在医院里打点滴。医生说,需要母乳增强抵抗力。我……”

“我明白了!”小迪在那头打断他,声音让人舒服和愉悦,“你带上奶瓶来取吧,吸奶器我这边有。”

陈宁没有想到她回答得如此之快,放心和喜悦之余,不解地问道:“你……不想亲自喂他?”

她沉默了许久才说:“想,可是,抱久了,会舍不得放开。”

“小迪,我知道我很残忍,但是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她“嗯”了一声,体谅地说了一句:“我理解。所以,我还是不见他了,这样,就不会让你为难了。”她说:“就当售后的三包服务,你过来取奶吧。”

陈宁来到湖边的公寓,月嫂开门时,他将三个奶瓶交给了月嫂,自己则像客人一般,坐在客厅里等。

不出半晌,小迪就托月嫂把带体温的奶瓶带了出来。

她在房间里说:“对不起,陈哥,只挤了一点,一时间挤不出太多,等我缓个气再挤挤。”

他接过瓶子,那瓶子里的奶温温的,热热的。

他等了一两个小时,小迪终于把瓶子挤满了。

这个女人明明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也明明生的是他的孩子,他却不方便进去。他只能在走的时候,说:“谢谢。”

她在里面说:“不谢。”

“那……我走了!”

“嗯!”

“明天,我还会来。”

她在里面笑道:“好,等你。”

“小迪……”

“嗯?”

他打断了想进去看看她的念头,只是拿着奶瓶,对着她住的房间的门说:“我走了。”

“嗯!”

“我明天再来取!”

“好!”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

“我走了!”

她在里面乐了:“陈哥,你说了好几次了。”

“哦,是吗?”他极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一次,我真的走了。”

孩子喝到母亲的奶水,自然是贪婪的,喝得特别香甜。

陈老母看到他从包包里拿出装着奶水的奶瓶,又放在滚水里温热时,就猜到了什么。

喂孩子喝完,陈老母就说:“宁子,这奶水是小迪的吧?”

“是的!”得此答复,陈妈妈不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陈宁照例去小迪那里取奶,取了就走,依然没有与她见面。

第三天,再去的时候,却扑了一个空。他不解,打了月嫂的电话,月嫂关机,他只有打小迪的电话,电话是接通了,可传来的却是陈老母的声音。

“妈?”陈宁奇怪极了,“怎么是你接电话?小迪呢?”

陈老母说:“小迪在房里。”

“房里?哪个房里?”

陈老母说:“当然是我们家的楼下的房里。”

陈宁不解:“她怎么会在我们家,难道……”

陈老母笑道:“不就是知道你去小迪那里取奶后,跟着你,知道了她的地儿吗?我为了我孙子,就自作主张地把她接回来了,她刚给小宝喂了奶。”

“妈,你……”他又气又急,“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把她接回来了?”

陈老母气道:“我自个儿的家,自个儿还做不了主了?”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

“好了,不说了,我去做饭了。”

电话挂断了,陈宁在那边气急败坏地喊:“妈,喂喂,妈……”不行,陈宁忿然,一定不能让朱小迪待在家里,一定不行。

陈宁急忙赶了回来,推门而入,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

陈宁马上有了警惕:“你是谁?”

那陌生的女人转过了头来,望着陈宁,微微一笑道:“我是催奶师。”

陈宁奇怪极了:“什么催奶师?”

只见陈老母拿着钱,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陈宁,惊讶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陈宁转向老母,指着那个女人问:“这位是……”

“哦,是我们家请上门的催奶师。小迪没有孩子吸奶,挤不出奶了,就请来一位催奶师帮她按一按。”

他马上就明白了。

陈老母转向催奶师,将手里的钱给了她,千恩万谢地说谢谢,并将催奶师送出门。

这时,小迪在浴室里喊:“阿姨,我洗完了,麻烦您把我换洗的衣服拿进来。”

听不到动静,她又喊:“阿姨,阿姨你不在家吗?”

她等了片刻,终于拧开门,出来了。

而他听到声音,便怒气冲冲地冲到洗浴间门口。

门一开,他们对视着。

一个意外他突然回来;一个意外这么久,终于见到她,却是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气势十足地冲进来,却在这一刻,所有的怒气烟消云散,甚至,心动得支吾。

她在浴室里的雾气中微笑,笑得明媚而温暖,看到他,就好像看到自己心爱的恋人,那眼神看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陈宁一阵恍惚,随后想到什么,将脸别到了一边,朱小迪也突然想起了什么,裹紧了浴巾,与他错身而过,边走边说:“对不起,阿姨让我先洗澡,再帮我把衣服送进来,我……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我这就去把衣服穿上。”

路过吧台,电话铃响了,小迪顺手接过吧台上的分机,嗯嗯地点了头,就放了电话。转身对陈宁说:“是阿姨的,她说,她现在去疗养院看叔叔,让我们不要等她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他走了几步,坐上了一边沙发,仰了脑袋,向柔软的沙发背后靠去,双手一字平摊了上去,唇角扯出一丝笑来。什么时候不去,偏挑这个时候去……

他脑袋微微抬了一下,又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他无奈地笑笑,起手捏了捏眉心,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笑的时候,用手掌盖住自己的脸。突然感到脑袋剧烈地痛了起来,他马上拿了药片吞了进去,再靠在了沙发上。合了眼的陈宁只感到一阵幽香袭来,未有反应,就感到她滑腻的手心,轻轻地覆在他的额头上。他放下自己捂脸的手,睁开眼睛,只看到她的一脸关切。她离他很近,近到他能嗅到她的香气,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更能看到她无暇的面容。她的脸一直失血似的白,却因为刚刚的热水浴,蒙上了一层好看的红,这红就像一点朱红,点缀了她的清秀,竟能让人怦然心动。

他无法克制内心涌起来的欲望,按住了她覆盖在额上的手。她于他有说不出来的吸引,他怔怔地看着她,有想抱住她的冲动。

她诧异地看着他,他接受了这份诧异,也正是这份诧异,让他陡然间意识到什么,并无地自容。

“你干什么?”他恼羞成怒,他的手覆盖着她的手,在下一秒,一把将她的手拿住,再气急败坏地扯下。力道太猛,扯得她一下子向一边摔去,贴着墙面,才站稳脚步。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用手捏着自己被他扯过的手腕,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用力地拉扯自己,还在余力下,让自己撞上墙壁。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陈宁又恼又气,一下子站起来,冲着她喊:“谁允许你碰我的?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她眨着眼睛,眨进了眼底的泪水,自咽心酸,悲切道:“我……我只是看你不舒服,想看你有没有发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跑我家来干什么?”

“是阿姨接我来的,她说,是经你同意的,说你很后悔那天没接我回家,甩不下脸面,就让她来接我了。”

他笑得讽刺:“你觉得可能吗?”

“想到你临走前对我的拥抱,我以为……是可能的。想到你抱我抱得那么紧,我以为……阿姨说的都是真的。”她眼底升上了层水气,“原来阿姨骗了我,你别生气了,我换好衣服就走。”

“急什么?”

他邪佞一笑,一把将她扯住,扯下身子,将她背对着自己扯进怀里,环住她,呢喃般在耳边轻语:“你到底给我妈吃了什么迷药,她要这样撮合我们?”

“我说过我们不可能的,我也说过我不可能娶你,我怎么可能改变主意让你进来?朱小迪,你居然跟我妈说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什么?”他冷讽着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小迪保持着被他抱住的姿势,无奈地一笑,笑得心酸。

“喜欢你,是因为第一眼见到你,就感觉在哪里见过,好像认识了好久。而后,是感激你,是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还能让我看到一丝光,让我觉得很温暖,很想依赖。后来,听到她们说起关于你的事情,是被你感动,也很心疼,因为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将自己的内心锁住,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明明没有希望,还苦苦等待,这种痛苦的感觉,让我真的很心疼你。”

他的内心明明被触动,却冷笑道:“也够自作聪明的。说到底,我若一无所有,你就不是心疼加心动,而是要从心底狠狠地笑话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种冥顽不灵的蠢男人。”

“就是因为你不是一无所有,却这样锁住自己,才更让人心酸不已。我是喜欢你,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

“既然是你的一厢情愿,你就一厢情愿下去,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妈,怂恿她这般死命地撮合我们?很有心计啊,朱小迪!你以为蛊惑了我妈,就能让她对我施压,逼我娶你吗?”他恨恨地说着,再狠狠地将她扑压在身下,“永远都不可能,明白吗?”

小迪愕然,因为他含住了她的耳垂,轻咬着,边咬边说:“我想要。”

她睁大了眼,看着他升起欲望的眼,不可置信道:“要……要什么?”

他冷讽一笑:“何必装傻呢?”

“你……是说现在吗?”

她的眼底盛装着无以名状的恐惧:“不行,陈哥,伤口……生孩子的伤口会裂开,你会伤到我。”

“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

他一手钳制她的双手,另一手探进了她浴巾的豁口,向下,再向下,再满手握住。他以为,这是件享受的事情,没想到,她痛得五官都纠结在一起,甚至痛得弓起身子。她拼命挣脱手,再将他的手按住,带着哭腔道:“别碰那里,很疼!”

她不像装的。他不懂,不知,不解,更是迷惑道:“怎么了?不喜欢我这样吗?”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摇了摇脑袋,将脑袋偏向一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将她按在手背上的手移开,意图将她的浴巾拉下时,她惊慌地再次按住。

“让我看看。”

“别看,小宝吸奶的时候,吸破了。”

他不解:“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将那里吸破?”

她摇摇头说:“刚生下他,喂他的时候,就很疼了。好几天没喂他,回奶了,今天喂的时候,没有什么奶水了,他更用力地吸。吸破了一个,再换一个,两个都破了。他吃不饱,我疼得慌,没有办法,阿姨才请了催奶师。”

“真的有这么严重?”

“嗯!”她轻轻点头道,“她帮我按时,告诉我,有个妈妈严重到喂奶喂到号啕大哭。那是真疼,就像尖着指甲,硬生生的在同一个地方拨着你的皮。阿姨完全理解这种疼,因为当初奶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所以,她听说有催奶师,就连忙帮我请了一个。”

陈宁轻轻拨了小迪的浴巾,她略有些挣扎,他便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不等她回应,他执意拉下了她的浴巾。她下意识地想拦住他,可是却已来不及。

他睁大了眼睛,皱着眉毛“嘶”了一声。

“这浑小子!”他这般咒骂了一句,再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

她毫毛倒竖地喊了一声陈哥。

“我的妈呀!”陈老母推门而入,惊吓过度。

陈宁下意识地将小迪抱进怀里,护着她,冲着门口的陈老母喊:“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了?坏你好事儿了?”

“我……”

“我跟你说宁子,你媳妇还在月子里,你再忍不住也得给我忍住。”

“谁是我媳妇?”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小迪,气急败坏地起身,冲着小迪喊:“我回来,是想告诉你,这个家,有你没我!我妈非要你留下给孩子喂奶的话,我成全你,但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不走也得走。”

他起身,与陈老母错身而过,拉开门,狠狠掼上。

小迪拉拢了浴巾坐在沙发上,陈老母赶紧走过来。

“小迪,你还好吧?”

小迪心酸地问她:“阿姨,你为什么要骗我?根本就不是陈哥让你接我过来的。”

陈老母坐在了小迪身边,心疼地看着她的脸说:“小迪,我骗你,是因为……我不想我的傻儿子错过你。”她一脸慈爱地对小迪说:“相信阿姨,他对你有心,只是自己不肯承认……”

陈宁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这一天,陈老母在电话里嚷:“再过一个星期,你儿子就满月了,满月酒订了吗?请帖你都印好了没有啊?你就这么当爹啊?”

陈宁说:“你不是不要我这儿子吗?”

陈老母打断:“你就明说,你儿子你管不管了?别给我玩沉默,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陈宁听出火药的味道:“听到了,听到了。酒席早在我儿子从医院抱回来时就订好了。请帖也买好了,我正准备拿回家,跟您商量宴请的名单。”

“快点回,我们等你吃饭。”

那个“我们”,包括小迪吗?

回到家,拿钥匙开门时,他就听到了门里传来孩子“嗯啊嗯啊”的哭声。

他似乎能想象得到她抱小宝宝的样子,很温柔,很专注,充满了母性。

深深地一个深呼吸后,钥匙旋开,门打开了……

陈老母坐在客厅抱着小宝,看到陈宁站在门口,便一脸奇怪道:“你傻站着干什么啊?进来啊,也不怕进风,把我家小宝冻着。”

陈宁“哦”了一声,就关门进来,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楼的客房。陈老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下,就打趣道:“看什么呢?找小迪啊?人家听说你要回来,早就走了。”

他又若有所思地“哦”了一下。

陈老母乐道:“‘哦’什么,想见小迪没见着,失望了?”

陈宁被人揭了心事似的嚷嚷:“你在说什么?”

他老妈“哼”笑道:“外人都看明白了,就你自己不明白。”

陈宁怒道:“她到底哪里好,你要这样撮合我们?”

陈老母反问:“她到底哪里不好,你要这样躲着她?”

“总之,这孩子是我替你要的,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不会娶她的。”

陈老母当没听见,转身就逗着宝宝,向里面走去,陈宁顿觉自己被无视了。

“妈,妈?”

陈老母在屋里喊:“我耳聋,听不见!”

“你……”

用完晚餐后,陈宁要抱孩子,陈老母不让他抱:“连孩子妈都不要,还抱人家的孩子干什么?”

“这孩子是我的。”

“没人家,你生啊?”

“没我,她也生不出来。”

“别,别扯近关系,人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稀罕跟你有关系。这孩子也跟你没关系,你完成任务一样交给我,那就是我的了,以后,你都不许抱他了。”

“我……”

陈老母绕过陈宁,坐到回形沙发上,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请帖,看后,就瞪大了眼睛喊:“我孙子的名字叫陈小宝?你就这么写请帖?你儿子就叫这么一个名字?你……你怎么不管他叫大宝啊?这名字可好啊,大宝明天见,大宝天天见,叫起来多爽口啊!你损不损啊?我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孙子,就把我孙子叫这么一个名字?”

陈宁说:“陈小宝这个名字先用着吧,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我累了,先去睡觉了。”

刚走完楼梯,就听到陈老母给小迪打电话,诉苦似的说,小迪啊,孩子要被他老爸给玩死了!居然取名叫小宝,大宝他弟,陈小宝。

陈宁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随后,陈宁听到老母说:“小迪啊,宝宝的满月酒在下个星期五,中午开席。……对了,小迪,明天变天,会起风,你多穿一点再过来。……宝宝还好,挤的奶够喝,唉,让你在月子里跑来跑去,真的对不住你。……外国人生了孩子就去游泳那是外国人,人家吃面包、喝牛奶长大的,我们中国人是吃米饭长大的,不能混成一团。……阿姨是心疼你,叫你不要走,你非要走。……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情愿换你这么一个闺女。……好,好,早点睡,明天等你过来。”

电话挂掉了。

陈宁从陈老母的说话中,已经猜到了电话的内容,回到房间后,他关紧了房门,给小迪打电话。

“我们的孩子在下个星期就满月了,我希望你不要出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参加宝宝的满月酒吗?”她的声音颤抖,明显地是在强迫自己冷静。

他的心口泛起一阵酸意,却强制咽下酸意,说:“嗯。”

“可是我想要参加,我……我想要参加我孩子的满月席,我想看他抓周,我想……”

“你还想留下,然后,你还会参加他的周岁席和十岁席,你还要送他上幼儿园再上小学,再高中和大学,读博留学,看他娶妻生子,然后,你再想留下来照顾他的孩子?”他残忍地打断她,“朱小迪,你要不要再贪心一点?”

她心碎地哭了:“这怎么会是贪心?人之常情的事情,到我这里就是贪心?陈哥,我不会结婚了,我也不会再有孩子,我有可能……这一生中,只此一次机会参加这样的宴席。让我去,好不好?”

“不可以,朱小迪!”陈宁的心一阵拧痛,却还是拒绝了她。

“为什么?”她泣不成声。

“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我的亲朋好友见到你。”

“可是,在我生下宝宝时,他们就去医院见到过我了。”

“那么,就从那天起,请你自动消失吧。”

“可是……”

“没有可是,满月后,你就走,不管断不断得了,都请你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再介入我们的生活。还有,宝宝没有妈妈,宝宝的妈妈车祸死掉了,若是有外人看到了你,你就说你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我已经破例让你留下来了,请你不要再得寸进尺,做出让我反感和憎恨的事情。”

她哭得伤心,却艰难地回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宝宝的……妈妈死了,宝宝没有妈妈,我只是……只是你们家的远房亲戚,我不会去宝宝的满月酒,我……不会去的。”

电话被陈宁狠狠地挂断了,听着嘟嘟声,站在床边的她,跪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而他……也痛苦地倒在了床上,心痛得捂住了胸口,拿出钱包,看到钱包里贴的大头贴,催眠似的自言自语:“我不会娶她的,我不会爱上她,更不会为了孩子留下她。我只想要你,其他的我都不要。”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排在几天后的手术,是成功还是失败。

宝宝满月这一天,陈家人都找不到朱小迪了。他们打电话给她,关机。打给陈宁,陈宁说,不用担心,她早上给他发过短信了,说她把奶挤好了,不会来了。

陈老母悲从心生:“是不是你不让她出面的?”

陈宁直爽道:“是的,是我不让她来的,她很知趣,也很好,你没有看错人。”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出现?”

“妈!”陈宁转移话题,“她不会来就是不会来了。如果您还想见到她,就不要再问了,不然,我会把她送到外地,让你们再也见不到她。我说得出来,便也做得出来,我有多固执,您是知道的。”

所以,这一天,没有人看到孩子的母亲。

这一天,小迪一个人在外面游走,孤零零的,孤零零的……一直游走到夜里。

回到湖边的公寓,她正欲走进楼里,却听到后面有个颤颤的声音在叫她。

“小……迪。”

小迪惊讶地回头,更是愕然得惊大了眼睛。

“阿……阿姨?”她不敢相信,那坐在楼栋边花坛上的黑影,是陈宁的妈妈陈老母,“您……您怎么在这里?”

天寒地冻的天里,陈老母的嘴唇都冻白了,她的眼底蒙上一层黑,她“呵呵”一笑,却是冻到极冷时,不由自主的笑声。

“散席后,阿姨就在这里等你。”

“陈姨,晚上要下雪了,您,您怎么能在这里等我?”小迪赶紧走过去,想扶她,却听到她说:“别别别,阿姨的脚冻得没有知觉了,先不要动我,我……我缓缓。”

小迪马上解下围巾,将陈老母围住,搓着她冰冷的手,不停地在上面呵着气,再弯下身去,抱住她的腿为她搓动着裤管,弯膝点地时,单膝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小迪,阿姨好多了,乖孩子,起来,你今天刚刚满月,这地凉,你快起来。”

“阿姨,为什么?”她保持单膝跪地的动作,抬起头来,已满是泪光。

“小迪,别哭啊,这孩子,阿姨在这里,当然是等着你回来,好接你回去啊。”

“屋子里有人啊,有月嫂啊,她明天才走,阿姨你为什么不进屋去等啊?”

“进去等,没有诚意啊。”陈老母揩着小迪的眼泪,一脸慈爱地说,“阿姨来接你回家,阿姨上一次说接你回去,都没有接到你。这一次,阿姨亲自来接你,不再用给宝宝喂奶做借口,就是想接你回家。”

陈老母在寒风中对小迪说:“小迪,今天委屈你了。阿姨真心地向你说对不起,你随阿姨回去,好吗?这个家需要你。”

小迪哭得不能自已:“阿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你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可是,我不能随您回去。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长大,我吃过什么样的苦,我多羡慕那些有家的人,我多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是,阿姨,陈哥不喜欢我,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他甚至恨我,因为我毁掉了他的誓言,毁掉了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忠贞,让他违背誓言做了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们……是不可能的。阿姨,被你接回家的那一天,陈哥回来羞辱我你也看到了,不是你求我留下,我是不会留下来的。现在,换我求你,求你不要再折磨我,我已经订好了火车票,后天就起程,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小迪,你要去哪里?”陈老母慌了。

“阿姨,既然要走,我当然不会告诉你。”

“你不能走!”陈老母一把攥住小迪,紧紧地攥住。

“阿姨,求你不要勉强我。”

“不是勉强,你听阿姨说!”

陈老母紧紧地拉住小迪的手,对小迪说:“宁子喜欢你,宁子绝对喜欢你,我是他妈,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只是,只是……”陈老母一脸痛苦:“这孩子他就是傻,就是倔,就是决定的事情,九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自从和他的女朋友分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我知道他痴情,我知道我走不进他的心里,我……”

“你不知道!”陈老母也哭了,她拉着小迪的手说,“那个女人挑拨离间,爱慕虚荣,把我儿子害得好苦。我儿子真是一根筋,一根筋啊,什么都听那个女人的,什么都信她,信她说我在私底下为难她。小迪,阿姨我是这种人吗?是吗?”

“不是的,阿姨。”

“可是宁子就是信她啊。那个女人背叛了宁子,却说是我反对,她为了我们的母子关系,只有选择别人。”

“小迪啊,宁子真是猪油蒙了心啊,他就是深信不疑啊,他还为了这个女人做了傻事,差点让我这个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如果她真的值得宁子这么爱她,我当妈的就依着他由着他,可是,那个女人,完全是在玩弄我儿子的感情,我能看出来,可宁子就是不信我啊。小迪啊,这女人和我儿子相处的时候,就折磨我儿子,离开后,还是威力不减。可是,阿姨第一次看到你时,看到的是宁子在拍你睡觉,那眼神柔得……谁都不会怀疑他喜欢你。相信阿姨,阿姨不会看错人的,你就是解开宁子心锁的人,他现在执迷不悟,不肯相信自己对你动了情,但是,他肯定觉得控制不住自己了,才不肯见你,躲着你。不让你参加宝宝的满月席,全是因为,他怕他的心再次被大家的认定给动摇,他是怕他自己会爱上你。”

“小迪!”陈老母哭得伤心,“我对你好,因为我心疼你,因为你是我孙子的妈妈,更重要的是,你可以让我儿子从死胡同里走出来。我知道我这份爱带有目的,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母亲,我真的不想我儿子一直这样下去,一辈子毁在那个女人手里。我更是一个自私的奶奶,我不想我的孙子活在不健全的家庭里,我不希望他刚刚懂事,就拉着我的衣角问妈妈去哪儿了。”

“小迪啊,为了生下小宝,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我同是母亲,你能体会我做母亲的心情的,对吧?能体会的吧,小迪?”

小迪只是心酸地哭:“阿姨,阿姨……”

“再给阿姨一次机会,阿姨能证明宁子喜欢你,再给阿姨一次机会。就当阿姨求你,请你救我儿子出来,他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后半生真的不能再毁在他执迷不悟的心劫里。阿姨请你再给阿姨一次机会,等你变成阿姨的媳妇时,阿姨一定是最疼你的婆婆。”

她拉着她的手说:“跟阿姨回家好吗?跟阿姨回家……”

小迪哭着说:“阿姨,你这样真的很自私,你这样真的让我很痛苦。他越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心,就越会加倍地伤害我,如果我不能让他承认,最后失了心又失了尊严、伤得最惨的会是我。我救不了他,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对不起阿姨,我不能答应你。”

“小迪!”

她拿出手机,开机,要给陈宁打电话,发现手机里,除了陈老母的来电,就是来自陈宁的未接电话。她打了过去,对陈宁说:“喂,陈哥,我是小迪,对不起,我的手机关机了,现在才开机。你是想问我阿姨的事情吧?阿姨现在在我公寓楼下,麻烦你把她接回家。”

“我不回去,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回去。”陈宁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陈老母的声音。

不到二十分钟,陈宁火速赶来,却看到陈老母坐在花坛处,紧紧地拉着小迪的手,不肯放她走。

“妈,我们找你找得都要报警了,你怎么在这里?”他不看小迪,直接奔向陈老母,要扶她起来,陈老母死死地拉住小迪,死都不松手。

“小迪不跟我们回去,我就不走。”

“妈,你不要闹了好吗?”

“我没闹!你以为就你固执啊?没我这个老固执,哪里有你这个小固执。今天我们就固执上了,看谁固执得过谁!”

陈宁去拉陈老母的手,却发现陈老母的手冰得像块铁。他心痛到不行,冲小迪吼:“你可以恨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妈?你让她在这里冻了多久?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样对待一位老人?”

陈老母护住小迪:“我自己要待在这里的,冻死了我也要待在这里,你冲她吼什么?”

“妈,跟我走!”

陈宁一把抱起了陈老母,陈老母死死地拉住小迪,竟一路将小迪拉到了陈宁的车边。

陈宁彻底没辙了:“妈,你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陈老母不理。小迪去拉陈老母的手:“阿姨,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让我走吧!”

“让她走吧,妈!”

“你懂什么?现在让她走了,她后天就离开这座城市了,以后你想见都见不到了。”

陈宁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陈老母拉着小迪:“小迪,小迪你看你冻得都发抖了,冷吧?快进车里来,车里有暖气。”

“我妈年纪大了,不能陪你冻,你就依着她吧。”

“好。”

小迪应着,陈老母挂着眼泪笑了,向后座里面坐去时,小迪却眼疾手快地将门给关上,随后冲着陈宁喊:“陈哥,你快走。”

陈宁怔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冲到驾驶座,刚拉开门坐进去,陈老母就从车的另一边门冲出来了,冲着小迪喊:“小迪,你怎么可以骗阿姨?”

“阿姨,对不起。”

“我……”老人家又冷又饿又在寒风中冻了几个小时,又哭得伤神,被骗得伤心,一时体力不支,竟两眼一黑,摔到了地上。

陈宁痛心疾首地扑过去扶住她,放声大喊:“妈!”

救护车将陈老母送到了急救室。

陈老母还在急救中,陈宁焦急地守在门外。

小迪出现了,听到脚步声时,陈宁抬首便看到了打远处来的她。

他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及她走近,就冲上前去冲她低吼:“你来干什么?”

她被他的样子吓到,却还是一脸担心:“我……我想看看阿姨,我……”

“滚——”陈宁咬牙切齿地指着她身后的路,冲着她喊,“你给我滚!”

“我……”

“听到没有?”

“叫你滚,你到底有没有长着耳朵?”

“事情都是你闹起来的,顶坏顶有心计的就是你。你以为你给我生了孩子,你就可以嫁到我们家了?你以为你讨好我妈,我就让你进门了?你也不掂量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心收留你,给你一条活路,你却恬不知耻地跑到我的床上,要不是因为孩子,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当初你怎么发誓,说缠着我就不得好死的?现在死皮赖脸的赖在我家,你打的什么主意?真想不到你是这样没尊严,这样忘恩负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帮助你收留你!滚,你给我滚!”

她的眼泪像失控的水串子,不信地看着陈宁,翕动了嘴唇,半天才哽咽一句:“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他咬了咬牙,狠心道:“我跟你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对我这么大声地吼什么?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未婚生子,生了一个孩子卖给你?”

他没料到她会吼回来,她却狠狠吸了一口气,冲他喊:“你把我当什么了?因为你有钱,因为你帮过我,我就应该没有原则地低声下气?我从来没有缠过你,我从怀你的种到他满月,我见你的次数连十个手指都数不满。”

“是的,我顶坏顶有心计,我连我儿子都卖了,我还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做不出来?”她呛着眼泪,不住地后退,“没有谁生来是给人踩在脚底下糟践的。你的钱,你的卡,我全部不要,就算我卖身,我也不会拿你陈家一分钱。我给你生的那个种,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一眼。我是没脸没皮,我是忘恩负义,如果时间能回到过去,我宁愿去死也绝不会向你求助!我会马上离开,并且和你一样,我祈祷上天,让我这辈子别再见到你!”

她满脸是泪地看他一眼,那一眼里满是绝望和凄凉。

“永别了!”她转身,就往来时的路跑。

他被她的气势镇住,听到她说“永别了”,陡然觉得不妙,本能地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朱小迪,你想干什么?”

她狠狠甩开他:“关你什么事?”

“不要做傻事!”

她笑了,非常讽刺的笑。

“怕我会死?为你死?”停顿后,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道,“你高估了你在我心底的分量。我朱小迪若是要死,我早就死过一千遍,你还不至于让我以身犯险。永别,是到死都不再见你!陈总,你好自为之!我再贱,都没贱到被人损了尊严,还像只狗一样腆着脸赖在那人身边,我不是言情女主,我不奉陪不找虐。”

小迪甩手的一瞬间,陈宁身后急救室的门打开了,陈老母被移动床推着,从里面推出来了。

陈宁望着小迪离开的身影,又看了身后被推出来的老母,心理挣扎了片刻,终是转首,向自己老母的方向走去。

夜深时,陈老母清醒过来,先是动了动手指头,继而眼皮跳动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这天花板不像自个儿家的,有了瞬间的茫然和疑惑,而后听到边上有动静,便转首,一眼瞥到陈宁在床头的沙发上睡着了。

“宁子……”陈老母的声音是艰涩的。

陈宁打了一个机灵,从浅睡中惊醒,看到老母醒了,奔过来,悲喜交加道:“妈,你醒了!”

陈老母点了点头,伸出手来,陈宁紧紧地把她的手握住,陈老母慈爱地一笑,再腾出另一只手,轻轻地触了触陈宁的眉间。

“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陈宁急道:“妈,你这是什么话啊?我是你儿子啊。”

陈老母艰涩着声音说:“可你还是在怨我。”

陈宁摇摇脑袋道:“妈,我怎么会怨你?”

“怨我当初不同意你和钱娟在一起。”

“妈,都过去了。”

“可儿子你还没过这道坎啊。”

“妈知道……”陈老母说,“妈知道你特别孝顺,当初,若是不为了我们才硬撑着活下去,你早就……”

“妈,你刚刚醒,不要说了,好好休息,行吗?”

陈老母摇头道:“这会儿不说,待会儿,我就忘记了。宁子啊!”

陈老母无力的手在陈宁掌心里摇了摇:“你单纯,你特别单纯,你从小到大,都太顺了,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唯一的一次,还是跟钱娟有关,就是因为那一次,你才开始喜欢她吧!”陈老母深深地叹口气,“当初……我不知道钱娟跟你说了什么,你们分手前,我确实见过她。但我只是跟她说,宁子为了跟你在一起,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独立,不接受家里的钱,靠自己来养着你。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小职员,没多少钱,你们还年轻,别买这么贵的包包。我说我儿子宠你,卖血都会给你买,可你得心疼一下人啊,毕竟,我儿子又不是提款机,不能天天为你吃泡面啊。你们要在一起过日子的,别这么大手大脚,包包能装东西就成了,别几万十几万地买,摊在地上,它不就是一个包吗?她说我老土,我就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嫌我老土,你还跟我这老土的儿子在一起?”

“那天晚上回家后,你就红着眼睛回来跟我吵,我当时也是拧,没把实话告诉你,就跟你扛着,说我就是瞧不上她,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你妈我好强,也憋着一口气,所以没跟你说实情。现在你也当爹了,当父母的心情你应该理解了,怎么着也是自己抱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宝贝疙瘩,突然跟自己翻脸,心底还是受不住的。”

“我还记得,那天你跟我吵,是因为……你消沉得让人看不下去。我问你要她还是要你妈,你选一个,你说,你情愿要她,不要你妈。我就那么犯病了……把你吓到了吧,儿子?”

往事浮现眼前,陈宁摇摇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不管谁对谁错,都过去了。”

“儿子,这话茬又扯回来了。要真的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你是我儿子,你心底想什么,看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你是喜欢小迪的,妈真的看出你是打心底喜欢她,才给你牵线的。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可是,你越反抗,越是表示你害怕面对,妈真的了解你,你是我儿子啊!一个小动作,妈都知道你那是什么意思。”

“不然你想想,你说你不结婚,妈逼过你没?那个姓江的姑娘,喜欢你几年了,逢年过节就跑家里来跟我套近乎,想跟你在一起,我有没有多这档子事儿?论条件和家世,她不比这无父无母的小迪好上几条街?问题是你不喜欢她,我瞧出来了,就算讨好我,但以后,要跟我儿子过日子,不是跟我。我儿子不喜欢,我喜欢有什么用?”

“我去医院看孙子的那一天,是因为我确实想抱孙子,我在路上还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我儿子跟她生孩子?得是多有心计多厉害的角儿?到了医院,我看到你那样拍她,真的宁子,妈是过来人,妈也是你妈,妈看得出来你眼底对她的喜欢。特别是妈知道,她为了生你的孩子,差点儿赔上命的时候,妈对她的好感,刷刷地往上蹿。”

“你就是一边嚷着我不管了,我不负责,一边又忍不住关心那姑娘。她在月子里备的东西,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比我这生过孩子的老太婆都细心。但一边又怕自己喜欢上她,怕见到她,又忍不住对她好,就干脆躲着不回来。”

“我明白,我越是撮合你们,你就越是怨我,怨我当初不同意你和钱娟在一起,却接受什么都没有的小迪。你同时自己也接受不了自己,明明说不结婚不要孩子,却和她有这么一段,还一点一点对她动心,你接受不了,对吧?”

“我儿子你啊,就这样跟自己过不去。你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你一边又忍不住对别人好,然后自己又接受不了,就冲着小迪和我发脾气。”

“真的,儿子,妈不逼你。娶不娶小迪是你的事情。”

“我就是一个自私的老母亲,就看人家姑娘是实心实意地喜欢你,想要我儿子每天下班回来,累了,有人陪,饿了有人做饭,回晚了有人等。什么独身一辈子,真要让你到了两眼晕花的年纪,你那个时候想让人陪你,都没有了。”

“儿子,我真的很自私,去找小迪,其实是为了你还有小宝,我真的希望我儿子有个正常的家庭,我想我儿子幸福。我的傻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固执得让人心疼。”

“宁子?”

一直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说话的陈老母,转首面对陈宁时,惊诧地看着他:“宁子,你怎么哭了?”

他摇了摇头,哽咽着:“妈,我第一次见到小迪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遇到过,医院里那么多人,我却一眼就认出她,她哭得很伤心,我的心也跟着酸楚。她妈妈把她交到我手上,我没有觉得麻烦,我觉得我可以对她好一点,因为她看上去好可怜。和她过夜的那一晚,其实是她感情受了挫折,我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可是,我还是心痛,我觉得她好可怜。和她温存时,我确实醉了,可她是第一次,就算两个人都醉了,我隐隐感到那不是梦,只是抱着她的感觉太好,我舍不得放手。我放纵了自己,做错了事情,却全怪到了她的头上。她怀上了宝宝,我可以不要,可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让她生下来。接宝宝回家的那天,她笑着哭泣的样子,我连回想的勇气都没有。”

陈宁说:“如果说,她一直为了感恩而容忍我,那么您急救时,我对她说的那番话,已经是她容忍的极限,我已经彻底地把她激怒了,她再也……”

陈宁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小迪”。“小迪……”他顿时感到很激动,难以抑制的激动,“小迪,你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很担心你!”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陈先生是吧?我不是机主,我只是想告诉你,机主跳江了,刚被救上来,冻得直打摆子……”

“她没事吧?她没事吧?”他焦急得没有办法。

电话那头的男声说:“没事,好在跟她一起的人大声呼救,住在岸边的渔民赶来救了她。两个人都冻得说不出话了,机主的包和手机都在岸上,我们帮着开机,看到您的号码在‘家人’这一栏里,就打电话给您了。”

“你们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那人说:“我们现在……”

陈宁快速赶到江边的时候,小迪正在岸边一家渔民的家里。陈宁被人指引着推开那简陋的房间的门,看着裹着棉被打着哆嗦的小迪,又急又心疼,二话不说,扳正了她的身子,在她看向他的时候,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身体冰凉,刚刚在渔家大婶的帮助下脱了衣服,裹着棉被,坐在生了火的屋子里,刚缓过来,就被人扳正了身体,狠狠地挨了一个耳光。

她不信地看着陈宁,裹着被子跪坐起身来,拿半湿的脑袋去撞他:“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他使力,扳着她的肩,制住她,她想挣扎,却被他眼底的血丝和眼泪吓住。

“朱小迪。”他艰涩地哽咽着,“你说过你不会做傻事的,你说过你不会为我这种人死的。你走之前,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寻短见?”

“我没有!”小迪想挣开他,却被他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你想让我失去你吗?”

她不懂,她不解,她不敢懂,也不敢依着自己理解的意思去了解。

但她的心软了,轻轻地环起手,小心翼翼地拍着他,就像拍着小宝一样拍着。

“陈哥,我没有自杀,我只是到江边走走。我看到一个小姑娘赤着脚站在浅滩上,这么冷,江上都结薄冰了,她这样站在不起眼的地方,肯定不对劲,我就……看她要扑进江里的时候,拉住了她。她拼命地挣扎,说她被男朋友甩了,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我跟她说,你有我惨吗?就跟她说了我的身世,说了我的遭遇。她听着,就傻了,问我,真的吗?我说,是的,你看我这样的人都拼命的活着,你还有父母,你有什么理由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本来是被我说服了,我都拉住她了,没有想到,刮了一阵冷风,把她吹‘醒’了,她就冲我喊,你骗人,你编故事骗我,这世上哪有这么惨的人?”

“我绝对没有骗她,可她不信。本来就冷,还在去拉她前,把包包和大衣丢在了岸边,我冻得控制不住身体,被她扯着,扑进了江里。我拼着命把她推了上岸,我自己却爬不上来了,她就大声呼救,这附近的渔民就把我救上来了。我冻得说不上话来,他们才拿了我丢在岸边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对不起啊!”说到这里,她凄然一笑道,“说好死都不见的,一不小心,就又让你见到了。”

陈宁闷吼:“你还好意思笑?你快让我担心死了,你还好意思笑?零下一度,大半夜的,你跑到江边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从医院跑出来,就近吹吹风醒醒脑子,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就碰到那姑娘了。”

“我真想掐死你。”他嘴上说得咬牙切齿,却在下一秒将她搂得更紧。

“陈哥……”她哽咽着,“别抱这么紧啊,我喘不上气了。”

他却更用力了。

她呼吸困难,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这不是爱情,知道他只是感情用事,就像当初在医院里的最后一抱般,没有丝毫的意思。

可是,她闭上眼,感受这个令人窒息的拥抱时,只感到缺氧的大脑,开始奇妙地回响着放大的心跳。

“小迪,我们回家。”他抱紧她,在她耳边说,“我要带你回家。”

他放开了她,她还没有回过神,便被他打横抱住。

陈宁将小迪抱回了家,抱进洗澡的澡盆里。抱进去前,去扒她身上裹的被子。

她惊呼:“别,我……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将她转过去,背对着他:“这样的话,就没有关系了吧?”

“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说:“我得帮你按摩,活通你的血脉。你自己怎么来按?”

不知道是这氤氲的水汽,还是她泡过热水澡的容颜太过于娇艳,他目光一滞,就搂住她拥吻。满屋雾气,一室旖旎,她显然很没有经验,他很有耐心地引导。

她无措地依着他,与他上一次接吻,是在那个荒唐的夜里,他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热情悲伤又让人沉迷不已,但时间相隔太久,她快忘记那种感觉。这时被动着缠绵,身不由己地回应着,生涩得换他沉迷不已,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做些更深入的事情。

小迪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一脸慌乱道:“陈哥,陈哥不可以。”

他意乱情迷,压制住了她推动他的手。

“相信我,我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对你了。”

他的目光热切,让她心神恍惚,不由自主地点了头,随后惊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剖腹产,不到三个月是不能行房的。”

陈宁愕然,随后一脸抱歉:“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以为女人坐完月子就可以,我想到我们的宝宝在今天刚刚办完满月酒,我就……”

她的眸光黯淡了,他马上痛苦地明白了。

“原谅我,小迪,今天宝宝满月,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等我们筹备婚礼的时……”

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他放在外面的手机,却发出一声铃响,打断了他的“候”字。

那铃声是他为钱娟特别设置的,听到铃响,他猛然打住话头,再愕然与小迪对视,更是触电似的向外走去。

她也知道那铃声来自谁。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是我为你独家设置的铃声,我希望你能想起我。”她进过陈宁的qq空间,知道那铃声的主人是谁。

被他紧紧拥抱过,又突然抽身走开的感觉,让人觉得好冷好难受。刚刚……刚刚他说的是“等我们筹备婚礼的时候”吧?那个“候”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后面的打算还没有告诉她,他听到铃声,就弃她而去,这种感觉……真心难受得无法表达。

而那电话,陈宁激动地接过,却接通就断掉了。

他再打过去,对方不接,随后,收到一条短信:“宁,我不方便讲电话,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好想你。”

陈宁刹那间像个得到礼物的孩子,欣喜得无法表达:“我也……想你。”

……

朱小迪裹着浴巾,在暖气下,依着门,看着陈宁欣喜若狂又满是柔情地给对方发短信,一回一复,他手上的短信提示响个不停。

刚刚抱过自己的男人,马上跟前任你情我侬,她突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她会发脾气,会抢过他的手机,可她不是,她没有这个资格,他甚至都不用顾及她的心情,就可以在那边旁若无人地和前任短信传情。

唇上还留有他吻过的余味,她心酸地看着,嘴边却勾起苦涩的笑来。

照顾孩子的月嫂这个时候出来,正想叫小迪,却被小迪竖起食指,意示她不要说话。月嫂心领神会,马上闭嘴。小迪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婴儿房里。

孩子在小床上睡得很香,小迪看了一眼孩子,却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去抱孩子,只是对月嫂说:“阿姨,能把你的衣服借一套给我穿吗?我的都湿了,我没有办法回去。”

月嫂本是连连点头说:“有。”随后听到小迪后半截话,顿时一惊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啊?”

小迪一脸苦涩的笑:“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麻烦阿姨了。”

月嫂知道这家情况复杂,也知道陈宁不待见她,连孩子的满月酒都没让她参加,她的地位好像都不如她这个月嫂。

月嫂拿了一套衣服给小迪,小迪穿上后,大了一些,但还算能穿。她对月嫂说了谢谢,再转身到外面,拿了包包,看了眼背对她而坐的陈宁,轻轻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再轻轻地关上。

门……还是发出了声响。陈宁这时才惊觉地转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来,跑回房间:“小迪,小迪。”

月嫂才出来,对他说:“小迪刚刚出去了。”

“去哪里?”

“她说回去了。”

“你怎么不拦着她!”

他拉门出去,见她正在电梯门等电梯。

“小迪。”

她苦涩一笑:“陈哥。”

电梯来了,门开了,她走了进去,陈宁却一把将小迪拉住。

“怎么要走?到底怎么了?”

她笑了,很甜地笑。

“陈哥,你是不是一直为那天和我上床,把我当成别人的事情,觉得对不住我?”

“我……”她在这里提到这个,他不知道怎样回答。

“其实你没有必要放在心上,那天晚上,我没有拒绝你,其实是因为我也把你当成了另一个男人。”小迪说,“那天晚上,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而我和你认识,完全是因为他,你和他是同一天生日。你们的气息真的很像,一样的心软,一样的立场不坚定,一样的喜欢给人暧昧,又一样的一边对人好一边又对人残忍,你和他……在某些方面,真的好像。所以,你明白吗?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当成新娘,把你当成他,我……只是借你,完成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完成的心愿。在现实里,我是跟你上床了,在我潜意识里,我自动将那晚的你替换成了他,所以,我不喜欢你,我也不爱你,就算给你生了孩子,我对你也没有感情。我不想再因为感恩而把自己搭给你,你不需要对我有任何愧疚,因为我和你,在我的感知世界里,没有任何交集,因为我的潜意识里,那天晚上,不是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过你喜欢我。”

“小姐还管恩客叫老公,区区一个喜欢能代表什么?”

“那刚刚,在浴室里的吻算什么?”他不信她那么依恋和投入,对他不带一丝感情。

她笑了:“陈宁大哥,吻能代表什么?成人的世界里,发生过关系,反倒不算什么。这话是你教我的,我现学现用还给你。”

她轻易地甩开了他的手,进入电梯,不再看他,只看着数字显示屏,等电梯关上。

他怔怔地站在合拢的电梯门边,手上还拿着手机,手机上还有一条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短信:

这些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不过,我已经找到能为我解开心锁的女人。你让我刻骨铭心,她让我想要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我不会忘记你,依然感激你,让我此生这样深刻的爱过。余生,我要好好地对她,因为,她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我想要珍惜……

一无所知的小迪在电梯里哭得伤心欲绝,自言自语:“上过床不算什么,生了孩子也不算,只要你想到她,你和我发生过的事情就统统都不算,那抱过也不算,吻过更不算。接到她的短信你就丢下我,我怕你一回头,又告诉我,刚刚只是冲动,根本没有爱过我。陈哥,对不起,我真的害怕再听到那样的话,我怕再被你伤害一次,我已经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我不要再这样全心全意付出感情,再也不要这么痛苦了。”

陈宁突然醒过神,按着电梯铃,等他乘另一部电梯,从公寓冲出来时,已看不到小迪的身影。

他给她打电话,她接过,他不待她出声,就在电话里讲:“朱小迪,你在哪里?”

“我刚刚上了计程车。”

“不管我们今后联不联系,你到家后都记得给我短信报平安,听到了没有?”

他失控地吼着,她在那边已是泪流满面,“嗯”了一声,便匆匆挂了电话。

到家后,她给他短信,一句话:“到了。”

他回:“收到。”而后,又发:“最后一个请求,不要离开这座城市,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没办法第一时间照应你。不管我是陈哥还是你说的替身晨哥,我都是你孩子的父亲,相识一场,可以不再联系,但请你更换号码或者需要帮助时,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是超人,我只是一个想要关心你的人,不是因为你妈妈的嘱托,而是因为我真的关心你。宁。”

她抱着电话,不知道回复什么,只是觉得,心脏好像裂开了,想了好半天,终于回复了一个“好”字。

然而和陈宁互发短信的那个人,不是钱娟而是钱会计——钱婷。

钱娟嫁到外地后,这个手机号她就不用了,嫁人的那一天,钱婷向她要,她就把手机送给了钱婷。

这些年,陈宁发向这手机的短讯,都被“养”着这号的钱婷尽收眼底,陈宁对钱娟的深情,她简直是一览无疑,但是,她没有告诉钱娟,因为她不想。

钱娟和陈宁同居的时候,陈宁为了表示自己可以独立,不要父母建立的人脉资源,当了三年白领。钱娟离开后,他情场失意事业场上却一帆风顺,借着父母的人脉资源,最先和朋友合伙开酒店,一年就回本,两年赚翻。而后,又资助朋友开矿,朋友感谢他,每年的分红都很可观。有钱人的钱,都是用来钱生钱的,越生越有,越有越生。所以陈宁又去炒房子,房价见鬼似的疯涨,让他一本万利,而后,他买了黄金地段的铺面,开了婚庆店,亲自打理。

开业的那天,他借着酒意给钱娟发短信,说他可以给他的客户办最好的婚礼,却办不了自己的。

刚刚毕业的钱婷,马上用自己的手机给陈宁发短信,说:“姐夫,我是钱婷,我姐说,你开了婚庆店,让我问你,能不能收了我。”

他收到这条短信后,苦笑:“我不是你的姐夫。”

钱婷回:“以前,我都是这样叫你的,不管我姐嫁给了谁,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最正宗的姐夫。”

就这样,陈宁同意了钱婷的到来。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低调的婚庆店的老板,对员工很好,给他们的福利待遇很好,单身,没有花边新闻。

钱会计也是这样认为,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她错了!

作为公司的出纳,每天都要去银行存钱再取钱,公司有专车接送。那天,司机的老婆生孩子,陈宁亲自带着钱会计去银行,中途,在加油站加油,从包里拿出钱包结账时,钱会计发现,这旧旧的钱包还是表姐给他买的那个,他居然一直留用。陈宁加完油后,将车停靠一边,向钱会计打个招呼,说要去洗手间。钱会计点头说好,他便离开,将包留在了车上,钱会计顺手打开,拿出钱包,想看看表姐和他的大头贴还在不在,结果,是在的。

她表示,陈宁这么痴情的男人,这世间少有。

再看看钱包里插满了卡,她抽出两张来看了看,在银行实习过的她发现这些卡是白金卡和钻石信用卡,这两种卡一般人办不了。钱婷将另一些卡拿出来,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陈宁类似的vip,在好几家银行都有账号。

她突然觉得钱娟瞎了眼,当初就是嫌陈宁没有钱,钱娟才跟了一家公司老板的儿子,说他比陈宁强,人家是富二代。现在,她要是知道陈宁现在的身家,知道嫁给陈宁,可以当富二代的妈,她会不会悔到地沟里去?

但她没有告诉钱娟,因为,她觉得自己长得像钱娟,想取而代之,却不想陈宁成了爱情绝缘体,几番试探,人家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她想着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怎料到,朱小迪不但捷足先登,还有了一个儿子,而且还在今天满月了。

如果不是今天来了一位客户,大家还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早上,陈宁来了一下就走了,出门前,交代前台,某位客户来时,就给她最低折扣,还留了那个女人的号码。

前台在接待这位如期而至的客户时,留心多问了一句她和陈总的关系,那女人笑道,关系很微妙啊,我是陈总儿子的接生护士。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陈总有儿子了?不可能吧,我们陈总根本没有女人啊!”

那女人笑道:“人家也许是闪婚和隐婚呢,这事也说不定啊!”

前台的另一个小姑娘跑到财务室,跟会计主管说:“大新闻了,真是大新闻了,我们陈总有儿子了。外面来的那个女客户,就是陈总儿子的接生护士,所以陈总才给她最低折扣。”

说这话时,前台还故意看了钱会计一眼,看着她变青的脸色,前台的心下很是舒爽。这个姓钱的,以为自己能当上陈总的老婆,一直以老板娘的姿态对她们颐指气使,还欺负新来的小姑娘给她跑腿买这买那儿,早就憋一肚子气没地儿发了。这会儿,前台特地把这话告诉会计主管,其实就是说给她听的——人家有女人有儿子了,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钱会计气得发疯,打电话给陈宁时,陈宁正被人告之他老妈不见了。接到钱会计的电话时,钱会计好像捉奸的老婆一样,对陈宁没好声气:“陈总,陈老板,你倒是在外面风流快活啊!当了爸爸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好好恭喜恭喜你啊?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陈宁怒道:“你脑子有病吧?我的私生活什么时候需要跟你解释?真是莫名其妙!”

她被挂了电话,再锲而不舍地打过去的时候,被陈宁拉进了黑名单,再也没有打通过。陈宁在这一天也没有回来。

钱会计气得咬牙切齿:是朱小迪,一定是朱小迪,算算日期,除了她,没有别人。这个阴魂不散的贱女人!

她搞不定陈宁,那么,她就要搞得他们鸡犬不宁。

她以为,陈宁和朱小迪住在了一起,于是,特地在半夜,用钱娟留下来的手机,给陈宁“短信”骚扰。

就算她拿朱小迪没办法,也能让陈宁半夜跟“前任”发你侬我侬的短信,对于现任,这也是不小的打击。她只想这样骚扰一下陈宁,扰乱陈宁的心弦,却没有想到,这几通短信真的让陈宁和小迪分开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定要拿出钱娟这张底牌,但不是这个时候。但她真心咽不下这口气,就来了一段“短信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