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宇顿时双眼血色纠结,心已如死灰。自己苦修至今,到头来,居然就这样毁于怪人之手。他看着怪人,对方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衣裳,看上去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蝙蝠。尤其那二只红色瞳孔,更让人不寒而栗。
张飞宇愣了片刻,脱口而出:“你,你竟是茅山弥神。”
怪人听了,更是发狂:“哈哈,哈哈,不错,老子正是茅山弥神。天地如弥我最狠!想不到让你认出我的身份来,你就更该死了,而且会死很惨。”
这样说着,茅山弥神却暂将张飞宇抛到一边去,于他而言,杀人只是次要的,而张飞宇根本就不在他的眼里,要杀此人不过举手之劳。当务之急,是将九幽蚀灵阵形成的黑灵参拿到手才是正道。
也不知道周围还有多少人在觊觎这价值连城的修炼法宝,只等着坐收渔利。夜长梦多,他耽误不起,五十年的守候,全都为了这一点东西。
鱼小米看着张飞宇:“宇哥哥,你怎么了?”
张飞宇听到鱼小米的声音,心中略感欣慰,总算小米还是安全的,自己受这些灾难,也可以解脱了。他惨淡一笑,说:“小米,快跑,这里交给我了。”
鱼小米使劲摇头,说:“不,宇哥哥,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本来这事情就是因我而起,我要是自己跑了,我的良心又怎么能够安宁。再说了,我父亲也不会放过我的,我要是给谷城丢脸,还不如死了。”
张飞宇心中焦急,虽然知道城主向来号令弟子,人可死,志不可丢,然而现在情况,鱼小米不过还是一个懵懂贪玩的孩子,不应该像成年弟子这样承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他大声道:“小米,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城主和郡主?不要再说了,你要是不跑,就是要让我背负千古骂名。莫非你要我愧对天下人吗?”
鱼小米也是愣了。
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走,那么飞宇哥哥就会很难堪。而这一切,显然都是那怪人造成的,若是没有那怪人,虽然遭遇九幽蚀灵阵,眼下还是可以全身而退了。
虽然想不到太深的计谋,但鱼小米在稍微思索之后,执拗地说:“宇哥哥,反正我不能丢下你的,就像你也不能丢下我一样。我们,一起跑吧,现在正是时候,我们跑。”
张飞宇断然摇头,说:“不可,这九幽蚀灵阵绝非无缘无故摆在这里几百年,必定有可怕的图谋。眼前这人既然对那黑东西如此迫切要弄到手,必定有可怕的大用处。所以,我得留下来,将这黑东西毁掉才能离开,否则必定祸害四海苍生。”
鱼小米听了,说:“那我留下来和宇哥哥一起毁掉这可恶的东西。”
张飞宇厉喝道:“小米,快走,你留下来,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要坏了我的计谋。”
鱼小米心中也是沮丧,知道自己是废人一个,是啊,留下来,只会害了宇哥哥,可是就这样走了,难道就不是害了哥哥吗?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希望,父亲能够快一点赶到。同时他也有些担心的,万一自己的父亲也因此陷入困境,那他的罪孽,可是又重了一层。
此时此刻,鱼小米后悔到了极点,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样一个鬼地方来,以至于闹出这么多灾害。不过,他又开始安慰自己,这里有九幽蚀灵阵,一定有可怕的阴谋,自己能够提前破坏这里的一切,又有什么好后悔的。想着想着,他昂然挺胸。
茅山弥神已跑到那残缺不全的黑物旁,探手拿起,眼睛里充满了癫狂:“哈哈,哈哈,黑灵参,我终于得到了,得到了,得到了!虽然被谷城几个该死的东西从中作梗,弄得黑灵参残破不全,不过有这破烂的黑灵参,也足够我修炼本门绝学到化境了。”
“得意的太早了吧,茅山弥神。”
随着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只见一道光闪,茅山弥神手中的黑灵参上面就插了一支袖剑。
更让茅山弥神怒火中烧的是,这袖剑挟持着强大的真力,插在黑灵参上,当即产生巨大破坏,那黑灵参本也是幽冥的灵气产物,并非寻常的植物汁肉,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真力,当即大部分化做黑气,消散了。
而灵气虽然可以凝聚,一旦凝聚之后再消散,就彻底没用。不过一小部分变成黑屑子,这是灵气凝聚时所借用的杂质,失去灵气后便是最彻底的废物。
这些废物散落下来,撒在茅山弥神的鞋子上,肯定是彻底没有用了。
茅山弥神手上捏的也只剩下一捧黑渣。这五十年的辛苦守候,最后弄到手的,竟然只是这么一团黑渣,如何不气急败坏。他怒发冲冠,脑门青筋暴露,看着庙后门方向,厉声吼叫道:“谁,出来,老子要生撕了你!”
“我。”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从庙中走出。
鱼小米不禁暗中欢喜,这下可有了救兵,虽然父亲没有到,却有无名高手出现。无论此人能否对付茅山弥神这样的凶人,此人既然敢于挺身而出,一定有特殊的本领。
黄昏中看不大清,茅山弥神走近了一看,才知道此人戴着一副青铜面具,狰狞的只是这面具,至于该人的面貌,无法显露。
茅山弥神不由脸色阴森,问:“你是什么人?”
青年说:“一个多事的路人。”
茅山弥神冷笑道:“鬼鬼祟祟的,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青年冷冷说:“你不配。”
茅山弥神怒极生笑:“哈哈,看来又是某家名门正派培养出来的,又是一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卫道士了。只是可笑,就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青年道:“若是面对蓝天白云,大道群英,早就诚惶诚恐摘下这面具了。只不过对阁下这种魑魅魍魉,邪魔外道,若以真面目出现,岂不是玷污了我自己。”
张飞宇看着出现的青年,强压住自己身体里的破穴法力,说:“敢问公子是?”
青年扭头看着张飞宇,虽然面具狰狞,不过他真切从青年露出面具的眼睛,感受到那种温和,心中也是一阵安然。
青年笑道:“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足挂齿。阁下莫非就是谷城张飞宇。”
鱼小米此时说:“我是谷城的鱼小米。”说着,他瞪了茅山弥神一眼。
茅山弥神想不到一个小孩也敢如此对他,不由恼道:“找死!”
青年立刻朝鱼小米看去,声音却变冷了许多,点点头,说:“我知道。”
鱼小米对那茅山弥神有些忌惮,却并不惧怕对方的恫吓。他只是想不到青年对自己和对张飞宇的态度截然不同,心中也是沮丧,没有再说什么。
张飞宇则想不到青年居然认识自己,不由问:“不错,我正是谷城的张飞宇。不过在下人微言轻,敢问公子,你是如何知道我?”
青年说:“来龙去脉,以后再叙。”
茅山弥神大笑道:“以后?哈哈哈,真是做梦,今天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还妄想以后的事情!你们到阎王那里去‘以后’吧。坏我大事,你们只有死!”
青年傲然一笑:“看你本事。”
鱼小米不禁被青年身上这种慑人的傲气所吸引。
他忍不住侧脸看看张飞宇,在谷城,张飞宇也是一个十分年轻又十分有成就的弟子,向来被大家看好,而他也一直觉得张飞宇是谷城最强的,对这位宇哥哥十分敬爱。至于父亲,也暗中把张飞宇引为未来谷城的中流砥柱。然而此刻,在这戴青铜面具的青年身边,张飞宇身上那种气质,就显得太文雅了,逊色太多,而且也远远不及这青年发自骨髓的那种傲世天下,惟我独尊的豪气。
心中,他自然而然对这奇怪的青年,生出许多猜测和敬畏。
茅山弥神想不到眼前这青年藏头露尾竟然十分狂妄,也是微微一惊。
他尽避托大,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心下明白这青年敢于这样冒头多事,气势又如此嚣张,定然是一个大门派的得宠弟子。不免绕着青年多看几圈,只是实在看不破,这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鱼小米看那青年,面对茅山弥神的虎视眈眈,只是傲然站着不动。
茅山弥神暗自把指头掐算一番,方今天下就那么几个大门派,青云,蜀山,逸空。其中逸空宗虽然出高手,门派却是日暮途穷,门中弟子,应该没有这种气势。至于青云门,确实了不起,可是看这青年的架势,又绝非青云那种清高自负的套路,应该也不是青云门的。
难道是蜀山派的?蜀山派门徒向来神秘,而且行走江湖都是十分嚣张的。
茅山弥神怪眼翻动,喝问:“小子,莫非是蜀山派的?”
青年摇头,说:“蜀山派?不认识。”
茅山弥神十分惊奇,显然这青年不可能不认识蜀山派,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表明立场,根本不把蜀山派放在眼里,不由奇道:“那你是哪家弟子?”
青年一字一句说:“斩—龙—门!”
茅山弥神也是愣了一下:“斩龙门?”
青年点头。
茅山弥神虽然安心了一些,不是蜀山派的弟子,他下了黑手,得罪了人也不算太多,还好收拾些。但也引起了重视,眼前之人,果真小觑不得。
这斩龙门,虽然不及蜀山派,然而当今天下五大绝学,就包括这斩龙门绝学。
鱼小米看青年口中站龙门竟可将茅山弥神也震慑,不禁悄悄问张飞宇:“宇哥哥,斩龙门很厉害吗?”
张飞宇重重点头。
鱼小米更加好奇:“那相比我们谷城呢?”
张飞宇摇摇头,说:“不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