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总是令人昏昏欲睡,一大清早的喧闹也在此时平静了下来,街上跑着几只流浪猫流浪狗,在猪肉铺旁寻找着剁下来的边角料。买猪肉的大汉毫无睡相的流着口水,不时用臃肿的手挠挠裸露在外的肚皮。
在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几个骑马的官兵停了下来。在与身边的人交流无果之后,唤醒了沉睡的杀猪匠。
杀猪匠一看这阵仗,急忙跪下磕了几个头,说了几句官爷好,可是有事?
那为首的官员也不摆架子,便问。“可知李甚住在哪里?”
那杀猪匠也知好奇心害死人,便飞快的指了指左面的一条巷子,又说。“向里走第三家就是了。”
为首的官员与剩余几人交谈了一下,便去了那家巷子。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着寒酸的年轻人,被带走。
杀猪匠关了门,觉得今日之事晦气。回了家便搂着自家老婆睡了大觉。顺便也说了李甚被抓的事。
那女子说了句死冤家。便随着他无所欲为,等杀猪匠睡着,她却披了衣服,进了鸽舍,将一张小字条绑在腿上放了出去。
楚相面色铁青的看着线人传来的消息,李甚被抓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他。
管家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楚相手中的字,他可是比谁都了解李甚对于楚相的意义。
在一般的官员之家,都会养着一两个谋臣。以帮官员出谋划策。李甚充当的就是这样的角色。也可以说,在姬氏死后楚天还可以高枕无忧的坐着楚相的位置,与这个人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谋士所做的事总是见不得天日的,他们为官员处理着最肮脏最黑暗的事,知道官员太多事。如果这种人出了事,对官员可以说元气大伤。
相当于李甚一死,就断了楚相的左膀右臂。而且还不能保证李甚会供出什么其他的事。
楚天咬牙切齿的说。“安排我与邢部大人见面。”为什么呢?这位邢部大人从前乃是大将军府的一个参谋,因年纪大了从前线退了回来,担任了邢部尚书,要说脾气,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为人刚正不阿,谁来套近乎就是没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楚惜是看着楚天着急忙慌的出去的。真儿在一旁笑的不得了,说“小姐,你看相爷是不是被火烧了头发。奴婢看着楚相头顶都在冒青烟了。”
楚惜缓缓说道,“他自然是要快一些的,再慢一些……他的丞相之位只怕就要保不住了。”又觉得有些困意。正要回去时。苏儿从韩轩亭方向走来。打着手语说,
一切准备妥当。
真儿惊奇的看着这主仆两的互动。难道李甚被抓也是小姐的主意?为什么要抓李甚呢?
不得不说真儿也是聪慧,很快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关键,贤长大公主曾经对自己说过,楚相霸占了姬氏的嫁妆,这笔嫁妆足够楚相的周旋收买,足够招兵买马,足够培养死士,招收大量人才。为将来的夺嫡之战培养足够的势力。所以这是小姐给楚相爷出的选择题。是选择保住他的丞相地位,还是选择她娘的嫁妆。不过这也不算选择题,只要楚相缓过神来,便会知道这是楚惜的威胁。在权利与金钱之间,没人会选择金钱。自古官比商大,你有了再多的钱,也比不过官员一纸封条。
楚天要求去看李甚时,碰了一鼻子灰。被告知,李甚房中搜出了国库丢失的官银。
两日前,在巡城卫训城时抓住了一个毛贼,在身上搜出了官银,便追究这银子是哪里来的。毛贼供出了是在市井巷道一家名叫李甚的家里偷来的,因夜里常有穿着富贵的人家,他便想着李甚家里肯定有好东西,却没想到偷来这些东西。
若是平常的东西,做多关个一两年,若是官银,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丞相气急败坏的回来。心里一心诅咒着邢部尚书。
管家给楚相扇着扇子,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他谄媚的笑着说。不如楚相去找二小姐让她给她舅舅带个话?
楚天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去找楚惜,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管家也知楚天在气头上,也不硬劝着。便是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等待楚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三巡,楚天倒也是冷静下来了,为今之计便是自己去找自己的二女儿了。自己是他的父亲,她也没得什么好推诿的。如此一想便提步去了韩轩亭,老远便看见了,楚惜拿着一本书坐在了长廊,廊上放了个小桌,备着两套茶具,就像是等着人一般。好像算准了他会来。
楚天按下心中的气急,心平气和的走了过去。
“惜儿,最近家里可还习惯?”他走了过去,换上父亲关爱子女的样子来。
楚惜瞧着楚天过来,便起了身。后退一步,欠了身。带着浅笑。“见过父亲。”
若不论她是姬氏的女儿,楚天对着这个温婉大方的二女儿还是很有好感的。
随意挥了挥手自己坐在楚惜的对面。
楚惜起身这才开始说。“杨姨娘亲自打点上下,我很满意。”
“那就好那就好……”楚天心不在焉的说着。
楚惜试探着问。“父亲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女儿听一下。”
楚天假装的说,无事无事,却不想这二女儿真的再也不开口了,只顾自己看书。便咳嗽了一声,见楚惜还是没反应,又是咳嗽了一声。
楚惜放下了书,眼带关怀的说 “父亲可是嗓子不舒服?”说着便招呼了苏儿去房里拿枇杷水。
“无事,只是最近有一件急事困扰为父,想找个人说道说道。”楚天好容易接上话头,便也不放过这个机会。便将这事说了楚惜听。
哪知楚惜听完便安抚着楚天,“父亲莫要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看着楚惜装傻充愣的样子,楚天不免火气冲了上来。
“你难道还听不清楚为父的意思?”楚天一巴掌打在栏杆上。
楚惜面不改色,重新拿起了书。“那父亲可懂我的意思。”
楚天愣了,便回想楚惜这从进府以外提过要她娘的嫁妆,之后便是没有提过一丝一句,他以为楚惜已经放弃,没想到在这里挖了个坑。
楚天当下大骂。 “你这个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