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理罪城事物倒没什么不可以。只是希望将军在边城为我找个住处。”

“将军府里多独门独户的别院。我会着人给你安排。”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思齐心眼自然没有他多，也想不了他那么深远。留在边城只是单纯地想要观望局势。

在将军府别院尹华阁住下。满园的胡杨。这大漠里最常见这种树了。这边城有河水流经，随处可见绿树。这别院也是难得的清幽雅致。她闲来喜欢临窗泼墨。镇日无聊，便喜欢摆弄花草。刘璟也没限制她的出入。罪城那边也没什么紧要事。她便骑马出门了。这边城，你在街上骑半天马都可能遇不见一个人。当两日后，思齐牵着追星，进门的时候。发现他竟在花厅坐着。

“将军，何时来的？”她一边大口喝着茶，一边问。一手端茶，一手擦汗。这架势，恍惚是从哪里来的山野村夫。落到她身上，却也憨态十足。风雅能临窗泼墨，粗俗能牛饮名茶，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刘璟这么想着指了指案上的册子，“罪城出事了。想找你问问怎么做？却是两天不见人影。”

“是我渎职。”思齐伸手抓起了那册子翻看，“兵乱？怎么会？”

“京城颁布了大赦令。罪城的人数近几日将要少许多人。几年内是回不到如今的人数了。这还是其次。毕竟名额有限，不可能全部赦免。因此难免人心躁动。”

“陆丞相这一招，如果有什么事，将军你定要派兵镇压。”

“这罪城要是暴动，劳民伤财。伤的都是景凤气数。”

闻言思齐一愣，沉默低下了头。这陆英和刘璟互斗，受伤的都是景凤的百姓。大权不能集于中央，难免争端。

“让小安将罪城所有人的名册交到我这里。我统计一下，按照人数将罪行划个等级。到时候就严令下去，若是反抗，力压。”

“只怕这样会伤及民心，那刚成气候的市场也会随之淹没。”

“那是日后的事，只要人心稳了。什么时候重新开始就可。若是压不住，后患无穷。”

“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刘璟说着站起身。离开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回头问：“以后出门，带个侍从去。边城里戒备森严。你若是不小心闯进去了。说都说不清楚。”

“多谢将军提点。”她如何能不知这边城戒备森严。这里的布防可是攸关一国边疆的安危。所以她只是沿着街走了一遭。人影都很少看见，以至于露宿街头。那一闪闪紧闭的门，安安静静的夜。总能让人感觉到这座城的沉重防备。

他离开后不久。是夜，下起了滂沱大雨。这北疆很少下雨。思齐在案前看名册。耳边响起了一阵盖过一阵的惊呼声。

到了边城三日了。从来没有人声鼎沸的时候。思齐抓了纸伞，披上斗篷就冲出了门。她兴奋得游走在人群中间。跟在她身后的侍从慢了一步。一转眼就跟丢了她。

一个人走在街，大雨如注。身边身着铠甲的士兵在飞奔。家家户户门前摆出了木盆来接水。那些妇人坐在廊前和邻里闲话。来回挪动那些木盆，企图多接些水。

思齐转动着手中的伞。雨水飞洒，溅到了屋檐下躲雨的小孩。那孩子皱眉看着那雨。

思齐走近问他：“每个人都喜欢雨。争着跑出来淋雨。为何只有你，好像很讨厌这雨？”

“每一次下雨，边城就不会太平？”

“怎么说？”思齐好奇，想要一问究竟。那小孩狐疑地打量里思齐一眼。“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边城这么大，你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

“差不多我都见过。”他冷哼了一声瞟了她一眼。

“小小年纪，一点儿也不谦虚。”思齐收了伞，站在他身边。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思齐笑问：“你说不太平，怎么说？”

小鬼头朝她招了招手。“跟我来……”

思齐一时没忍住好奇心。加之不过是一个小孩，她也没放在心上。她一路尾随，跟着他来到了一座房前。穿过那破旧的门槛。她看见了一口天井。下了场雨，雨水在地上横流。

思齐看见有人抱着兵器往阁楼上走。不过一座小小的房子，足足有五个人在搬兵器。搬得满头是汗。“雨水会漏到地下室去。一到大雨，就要赶紧搬走。淹了水要生锈的。”

“小雨，他是谁呀？”一位夫人端着点心走来，看见了他们两个，压低声问。小雨回过头一看是她，连忙摆手。“没，没什么人？”

“不能带任何人回家的，你不知道吗？”那夫人朝里头张望了几下，推着思齐往外走。“公子，你赶紧走！别去别人家，你父母都没有跟你说过的吗？”

出了门，又是一阵急雨。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她撑着伞，全身都湿透了。她就站在那门前。她这一路走来，虽然门都开着，街上也有很多人。可是开着的门前都没有避雨。

雨下了这么许久，街上的人也渐渐散开了。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的，总会看思齐一眼。那名唤小雨的男孩子，探头在门缝中打量着那站在雨中动也不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