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学物理工程,整日与爱因斯坦、牛顿打交道,成堆的公式把自己磨得像个死人,麻木不仁,不苟言笑。我在学校几乎不和同学交流,独来独往,不了解我的人还以为我性格冷淡。其实因为大家都有一个以寝室为单位的小圈子,偏偏我又住在外面,自然没什么朋友了。
我有空经常和泥鳅在小区的篮球场练练手。泥鳅对我的球技赞不绝口。在她的怂恿下,我报名参加了工大的女子篮球挑战赛。
那天太阳很毒,开场前学校男子篮球队的队员先秀球技,引得看台上的女人尖叫连连。是啊,秋天可是繁殖的季节!
“敏敏,你看7号好帅啊!”泥鳅有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我定睛一看,是长得不错,有鼻子有眼的,而且球打得也不错,至少不像其余几个一般装腔作势,花里胡哨。
球场上的男人为了吸引看台上的异性都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拿出来了,在指上转球,三步上篮、远投三分球。围观的妞才不管你什么实用性命中率,只要动作够漂亮,她就会为你把手掌都拍肿。
突然7号朝我们方向扫视了,这片的所有的花痴都尖叫起来:“风!风!风!……”靠,流川枫?!
然后7号停下手里的活朝我和泥鳅走来,我看看泥鳅的露脐吊带+热裤,感叹:树大招风啊!泥鳅正襟危坐,两眼放光,完全是坐等7号来搭讪。靠近了,7号大概1米8的个子对我产生了强烈的压迫感。我刚想站起来躲远点,他就开口:“你是靳敏吗?”泥鳅顿时泄气,愤愤地转过脸。
我仰起头,白花花的太阳让我看不清楚眼前这个男生的脸:“是我,你又是谁?”
7号带笑的声音十分好听:“原来你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不以淫 荡动人,而以冷艳著称’的靳敏?”
我一边在心里默默骂娘一边保持风度:“你还没说你是哪位呢?”
7号蹲下来,直视我:“我是新闻专业的卫桓风,篮球队的队长,今天比赛的裁判,等一下我会注意你的表现的。”
这下我可以近距离观察这死孩子了。乖乖隆嘀咚,这娃娃真好看,红扑扑的脸上一个毛孔都找不到。我在心里啧啧称赞,算是给他一个笑脸:“我不用你特别照顾。”
他点点头下了看台。
围绕我们身边的女人开始窃窃私语,估计就是在讨论卫桓风和我的八卦了。
“王八蛋!这么大个美女看不见,偏偏跟你这禽 兽搭讪。有眼无珠!”泥鳅愤愤不平。
我搂着泥鳅的肩膀,说:“你丫玩了科大的帅哥还不够,想染指工大的。你好歹给我们学校的妹妹留条活路啊!”
泥鳅突然一拍脑袋,神秘兮兮的说:“敏敏,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科大传闻中的校草我去偷窥过了,长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反正就是赞到完美了。”
泥鳅认为长得帅的男人不在少数,可她却是第一次说一个人完美。我好奇地问:“那跟这7号比,咋样?”
泥鳅鄙视地说:“切,这你就俗了!他俩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那校草完全是个极品,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浓重的贵族气息,还是商务系的高材生,把我们全校的女生都放倒了,迷死人哉!”
我看着泥鳅的自我陶醉状,想象着那名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比卫桓风这种也算拿得出手的帅哥还高几个档次,又把泥鳅迷成这样,不禁兴趣大增,忙问:“叫什么?我明儿去参观一下!”
泥鳅哈哈大笑:“怎么了?神仙mm也动了凡心?不过我敢保证你肯定不会失望!”
我不满地说:“七仙女连董永都要,我看个帅哥又不会死人!”
泥鳅:“算了,我就告诉你这个眼高手低的女人,他叫沈怿。”
听到“沈怿”两个字,我的头上仿佛打了个焦雷。原来他来了!他真的来了!难怪泥鳅会大呼完美了。篮球队长在看台下大呼:“靳敏,比赛快开始了!”我木木地站起来。我听到泥鳅说:“敏敏,你脸色好像不大好,没事吧!”然后周围开始变暗,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学校的保健室了。面前有七八个男生。其中一个是我们班的团支书,叫不上名字。其余的见都没见过。一个穿米色短袖的男生说:“你没事,只是中暑了。
我越看他越眼熟。靠,不就是那个7号卫桓风吗?!换下了球服,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卫桓风看我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凝视他,脸刹那间涨得通红,忙看看自己哪里不妥,甚至连裤子拉链都检查了。
我移开目光,问:“泥鳅去哪里了?”
然后七八个男生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
我使劲从床上跳起来,大叫:“一个穿吊带热裤的高挑美女!”
团支书支支吾吾说:“你晕倒后也没见什么泥鳅螃蟹,更别说美女了。”
“是不是刚才坐你旁边的女孩?我送你来时,她不知道去哪里了。”卫桓风说。
我恨地咬牙切齿,泥鳅这(贝戋)人,见我挂了居然有种闪人,看我回窝后怎么治你!
诸位哥哥发现我目露凶光,连忙对卫桓风说:“阿风,这儿归你了,我们不妨碍你们发展友谊了。”说着飞也似的逃走了。
我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觉得悲愤难挡,顺手抓起床边的热水瓶。
卫桓风几乎被吓哭了,打颤说:“你……别……冷静点!要不朝窗外扔?”他摸到窗口替我打开窗户。
我大嚎:“我要喝水!”
我喝了点水,觉得可以了,就起来打算回家。卫桓风一直在后面跟着。
“喂,我要回家了,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怕你在路上又晕倒了。”
我冷笑一声,走到前面的公共厕所门口,说:“你要不要一起来?”
卫桓风窘得要死,半天在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我在门口等你。”
我彻底没辙了,只得任他送我回家。
“我到了,你可以走了。”
“嘿嘿,你还没谢我呢!要是别的女孩,一定会请我进去坐坐的。”
“哼!那麻烦你去送别的女孩吧!”我恶毒地说。
回到窝,泥鳅这三八正在看恶俗的韩国言情剧,更可恶的是,她手中用来擦眼泪和鼻涕的纸巾还是我买的妮飘印花。我冲过去,一把夺回剩余的纸巾。
她回过神,用力抱住我,说:“敏敏,你没死,太好了。”
我大怒:“你抽什么疯啊!你才死了!”
她扁扁嘴说:“你晕倒后,有七八的男生上来把我推开,抬着你就走了。后来有人就说了‘完了,死人了’我又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去。”
我唏嘘了一下:“编吧,编吧!下届奥斯卡小金人你全拿下了。”
泥鳅撩起袖子,指着上面碗大的一块乌青说:“你看,我被那个7号推了把就成这样子了。”
我看了眼,脸色柔和下来,说:“还疼不?我房里有药,去弄点吧!”
泥鳅今天很乖,主动做饭给我吃,这让我很不舒服,总怀疑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但这顿饭吃得我直想流眼泪。她把全部的饭和菜扔进锅里煮,出来后,啧啧,那色泽,那味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泥鳅吃到一半,停下来,吞吞吐吐地说:“敏敏,我和你讲个事儿。你千万别生气!”
我抬头看看泥鳅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阵不自在:“讲来!”
泥鳅狠狠吞了口口水说:“事先说好不生气的啊!其实那乌青是我在你们学校看帅哥时挤的。沈怿来工大看篮球赛,引起轰动,我也去凑凑热闹,结果就被‘意粉’………”
我刚想发作。她连忙跳开三丈远,大叫:“别!别!我知道错了。作为补偿,我告诉你一些关于沈怿的八卦消息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死死盯住泥鳅的脸,心理狂喊:“我不想听!”喉咙却像被掐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掉了。
她看到我这类似于好学的表情就得意地说:“沈怿去你们学校,一进去就被女生包围了。可惜你被抬走了,要不他就可以看你打篮球了。是不是特遗憾?”
我暗暗吁了口气,感叹:昏的太是时候了!
“沈怿可是科大的第一帅哥啊,对女生超绅士,传说他现在还对自己的前女友恋恋不忘。科大美女数量多质量好,挨个上硬是没把他拿下。大家都在想,他前女朋友干什么吃的,放着这么痴情专一的男人不要。估计沈怿这类型也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后来泥鳅又絮絮叨叨讲了些沈怿和他前女朋友的传闻,我一句也没听清楚。泥鳅睡下了,我靠着落地窗抽烟。曾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以为自己是童话里的公主。他握着我的手承诺给我一个天长地久,可到头来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梦想的城堡坍塌了,曾经的回忆变成了心里的蛊虫,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噬咬着灵肉。所有的甜言蜜语变成了刀子,在每一个想你的夜晚把心剐成一片一片。面对各色容颜的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的我?
我呸!对女生绅士不过是他的老本行,否则怎么在胭脂堆里混?自己做了孽还立贞洁牌坊掩人耳目。我叹口气,拨通了陆希的电话。
“喂?”陆希的男低音。
一刹那,我激动不已,亲人哪:“陆希,沈怿来梓川了。”
陆希的声音变得虚无飘渺:“我听说了,怕你心里不舒服才没告诉你。你见到了?”
“没!”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陆希问:“你还喜欢他吗?”
我老实地回答:“不知道。但是心里还是有芥蒂。”
“如果你还喜欢他,那就应该原谅他。”
我的脑子似乎停止了转动,只是机械似的吐出:“我做不到!”
陆希叹了口气,说:“那么忘了他!”
他没等我说话就挂了电话,冰冷的“嘟嘟”声像索命的铁链,我颓然坐在地板上,忘了他?陆希一定比我还清楚,忘了他比原谅他更难做到。
我身体不适正好可以偷闲向学校请假。泥鳅姐姐良心受到谴责,居然心甘情愿在家照顾我。
下午她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在镜子前换了n套衣服,搔首弄姿,嘴里念念有词。我看得心烦气躁,大吼:“姐姐,下午皇帝要幸你啊!你丫再*,我就要向环保局举报了。”好半天,泥鳅终于收拾妥当了。平日汗衫+西装裤+套鞋也敢上街的泥鳅居然穿了公主衬衫和网球裙。我尖叫一声躲在沙发背后,嚷道:“靠,天山童老假扮王语嫣!”
泥鳅不理会我,冲进我房里,抓起那瓶cd的香水,狂喷一气,风风火火套上凉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人连脚趾甲都涂了护甲油。她甩上门前不忘朝我抛个媚眼,嗲声嗲气地说:“亲爱的,我晚上回来再和你说。拜~”一个飞吻。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我百无聊赖地走回房间,书桌上的香水盖没盖上。我咒骂一声“死三八”便伸手去拿。仿佛中邪一般朝空气中喷了几下,熟悉的味道弥漫在我的周围,我刚才忘了告诉泥鳅这是一款男性香水了。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掉似的,一下子瘫软在床上。
“沈怿,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忘记你?”
谁说相思无用,其实相思和回忆才是最美好的。因为当一个人需要相思和回忆时,那只能证明他现在过得太不如意了,而我现在貌似没什么不如意的,想想年轻的时候也是祖国娇 艳的花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