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捞针,巢湖捞画,都是个差不多的性质。
忙活了近两个时辰,两人都厚着脸皮去翻那些古代妖怪的遗物,甚至撬了一些柱子,却还是没有传说中的光纪寒图。
最有趣的是,这水底的建筑也有些结了层薄冰,却不像水面上的那么脆,结实得很。
溯沚还在忙活着翻东西,一侧头就见着有期在那杵着发愣,负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气得游过去,一尾巴扇在他腿上:“有期哥哥,你别愣着了,快点找。”
他摇了摇头:“肯定找不到,这里的寒气都一样多,要么没有,要么到处都是光纪寒图。”
“瞎说,光纪寒图只有一张。别偷懒了,你也快点去找嘛。”
“如此下去,真的找不到。”
她都要急得打人了。这有期哥哥果然是个碍手碍脚的家伙,白给他火灵玉了!
见他还是不动,反而盯着某处,越发笑起来。
他看的地方,不就是一座被冰的圆房子嘛。
“溯沚姑娘,跟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他笑着转过头来,倒不避嫌,一把将她手腕捉住,然后就是往上一跃,游于水中。
他的红袍子一扬起来,捂住了溯沚整个脸。要不是想到这是师父的衣物,她铁定二话不说撕成碎片。
有期按下这红袍子,欣喜若狂地指着下方:“溯沚姑娘,你看!”
看?
“看什么?”
“把这些结了冰的地方连起来,包括冰路,仔细看看,像什么?”
“哦……欸?”
那些被冰的地方看上去杂乱无章,可一个接一个要是连起来,就成了直线,最终连成一个矩形;而中间的连起来,又像是这矩形里的规则图案,不过有一处地方错位,而那处正是个冰封的石头,可以移动。
她也咧嘴笑了:“像一幅画,只是没有完成。”
“那就对了!我们去把那石头挪正,这幅画就完成了。”
他的意思是,把石头挪过去,光纪寒图就会出来?
“你的脑子怎么长的,想不到你读那么多酸溜溜的书还挺有用的嘛。”
有期百般无辜地挠了挠头:“酸溜溜的……”
她直接鱼尾一摆,毫不客气地把他又给拽下水底去。
……
当把这块不是太沉的石头推上该放的位置,整个水底重结冰的地方都散发出了明亮的蓝光,却又格外温和。
而这蓝色的光辉里,也有淡蓝色的星点飘飘悠悠地缭绕。溯沚忍不住去抓了一把,反而抓了几只萤虫下来。
可她还来不及多玩玩,萤虫就变作虚无,消失了。
有期惊奇道:“这好像是幻象。”
“幻象啊……这么多,要用很多很多的灵力才能制造出来,光纪寒图果然很厉害呢。”她笑道,眼神倏然又黯淡下来,“如果是师父做的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找到师父的线索。”
“放心,我一定带你找到东源仙人,别老是难过。”
就他这么弱的一个人,也有能力这样打包票么?看他坚定的目光,她想笑,又笑不出,最终只得微微点头:“嗯。”
眼前的萤光忽然越发明亮,好似中午烈日的阳光,令二人根本睁不开眼。
“溯沚姑娘,你看那个……”
等这萤光稍微熄一些,她看过去时,那里竟然有一股蓝色灵力旋起水流,成为一道水镜,又逐渐变得透明,可水镜的那头,只看得清是漫天星斗和一轮皓月。
“书呆子,你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吗?”溯沚抬手指着,却又不敢靠近。
“……”一听这称呼,有期就觉得别扭,却还是慢吞吞地回答,“照这来看,这好像是书中所说的六界结界,从这里进去,可以到另一个界,不过不知是哪个——哎,你干什么?!”
就他说这话的空闲,多事的小妮子已经凑过去,一根小指头点了点那水镜,就真像点在水面上一样,泛起涟漪。
她乐呵呵地回头笑道:“有期哥哥,你看这个好好玩,我们进去好不好?”
“溯沚姑娘,担心会有危险。”有期忙去把她拉住,刚要往回扯,手又被她甩了开。
溯沚眨了眨眼:“左右不过是我师父的东西,能出什么危险?”
有期不住地规劝:“可这水镜太过奇异,分明就是某种阵法,若是有害……”
溯沚又不高兴了,嘟着嘴道:“难不成师父还会害我?”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有期着急得几乎流汗,比划着,“不管怎样,谨慎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未雨绸缪可防患于未然……”
她哪里听得进去,恨恨骂道:“胆小鬼,书呆子,一个小结界都不敢进去,活该被人家笑话,以后再被笑话,我不帮你了!”
“我、我……我才不是胆小鬼……”
“不是胆小鬼就跟我进去,就算不敢去也别拦着我,我又不是你的谁谁谁,干嘛听你的话啊!”
“那个,我……实在……”
他说话越发支支吾吾起来,脸也渐渐气得红了,羞怯地低着头:“进去,那就进去吧,记得小心点,有什么危险就跑,我可以断后——”
“要你断什么后,跟着我,别碍手碍脚地惹麻烦就行了。”她挥了挥手,挽着他的袖,笑了笑,死拽着就拉进结界了去。
刚刚跨进这结界,溯沚本来挽着的袖子忽然就消失了,回过头去,连那水镜也不见了,有期更不见踪影。
仰头一看,天上是很漂亮的星斗,拥着一轮皓白的圆月。就是中秋的时候,她都没见过这么美的月亮。
可脚下,好像有浅水,每走一步,都有映着月光的涟漪扩散,偶尔还带着水滴打在石上的响声,十分空寂,却没能见到周围都有什么。虽然有月亮,可周围还是黑漆漆的。
没有风,她却觉得好像有点冷,试着喊道:“有期哥哥,有期哥哥,你在吗?”
回给她的,是一遍又一遍的回音,越来越远。
有期哥哥是和她一起进来的,怎么会不在了呢?她虽然不怕冷,在这里却打着寒噤,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走着。
她刚刚有所泄气,辽远中渐渐却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
这是个温柔却无奈的女声,仅仅是这么一句回荡,却像是把她的心都掏空了一般。
听上去……很凄凉。
她刚要往前走去,眼前的漆黑中,却忽然从中间展现出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