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的身影消失，楚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是负担放下的笑容。“这个日本人，倒是个金庸迷，居然效仿华山论剑一说。”

秀儿问：“先生，他功夫一定没有你高的，对不对？”

楚炎摇摇头：“小川流风，日本武学天才，年青一代第一高手。十四岁凭借忍术在杀手界风生水起。杀人过百，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国际杀手界对其实力评定为A级，近乎于传说。三年前我们第一次交手，不分胜负。这三年间，谁也说不清楚他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层次。”

那个夜晚，楚炎和族叔奉命拦截一批出土国宝，在林中与七名忍者生死大战，在击杀三人之后，小川流风遁走，余下三人引爆手雷，发起自杀式冲锋，被楚炎的族叔正面拦下。焰火燃尽，楚炎遗留了无限遗憾。

秀儿满脸担心的看着楚炎，问道：“先生，你一定要去跟他决斗吗？要不，我去求曾爷爷杀了他，这样又为四爷爷报仇了，你也不用去生死决斗了。”

楚炎摸着她的头，笑道：“死虽为我所恶，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

撕开信封，里面一张登机卡，一份生死状，小川流风早已签名。显然，小川流风也为这一天准备许久了。

“少主，你当真想好了？”云伯从竹屋中出来，脸色头一次凝重。“那人气机之盛，离神气圆满也只差临门一脚而已。恐怕此去，凶多吉少。”

楚炎看看自己双手，仿佛在阐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我差的只是功力罢了，这三年有失去的，也有得到的，种种训练，只为此战。只论实战功夫，今日的我，远胜当年。何况，化劲之下，实力并无太大界定，谁规定的，暗劲就比明劲厉害？”

“云伯，替我把武衫备好。要白色那件，明晚的机票，这两天把东西收拾一下。”吩咐完云伯，楚炎又道：“秀儿，推我去英烈祠。拜祭各位先祖，看看宏远叔。”

一路上，秀儿明显心不在焉。在山间路上也不知磕磕绊绊了多少下。

英烈祠是楚家最久远的建筑，其中记录了千余年来的忠臣勇将，灵位摆入其间。日日参拜。是楚家最大的精神支柱。而楚宏远，便是其中之一。

一进门，楚炎和秀儿各点起三根香，举过头顶，烟雾袅袅盘旋。挣扎着下了轮椅，神色恭敬，缓缓下拜。

秀儿虔诚念叨：“愿霸元先祖护佑楚炎，能够大破强敌，平安归来。”

楚炎看着前面最大的那块石碑，象征着楚家支柱的石碑，上面巨大四个字：“以武传魂。”旁边刻着：“楚霸元。”

楚霸元是楚家的传说，楚家的神话，以兵勇出身，踏着尸山血海，跨过无数枯骨。成就楚帅之名，武功通神，征讨八方，未尝一败，终于，留下一碑勉励后人，只身飞度而去。从此再无消息。

楚家在那时走向了极盛，从此，将楚霸元奉为楚家先圣，武的极致。

来到靠后的一块石碑，前面写着楚宏远三字，后面后面携刻着功绩。

楚炎背靠石碑，洒下一杯酒。自语道：“宏远叔，你这条汉子啊。以前教拳的时候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你的功绩可以刻满半块碑。如果没有我的拖累，等你寿终那天，一块碑就应该满了吧。没事，三天，最多三天。然后我的碑就会出现在你的后面了，如果我也有了一块英烈碑，那碑上应该是：格杀五名间谍，忍者一，不，应该还有个，国际A级杀手。”

楚炎心中早已立下死志，以自己的武功，恐怕杀不了小川流风。不过狠的怕不要命的。

三年前，楚宏远一剑在手，面对四名忍者围攻，泰然自若，或拍或压，或刺或挑，一片刀光剑影中，硬是将四人*得透不过气来。眼看着就要纷纷败亡。四人不约而同的放弃守御，同时探上身子，抱手抱腰，挥刀劈砍。短刃偷袭，这才让楚宏远吃了大亏。

死士，尤其是实力高强的死士，以生命为代价，以小博大，往往可成。

听到身后传来啜泣声，楚炎移动过去，拉起袖子替秀儿擦去眼泪。

秀儿年纪虽小，对死生之事却极为敏感。一把抓住楚炎的袖子，哭道：“哥哥，说你一定会回来！”叫先生，叫叔叔都是家族规矩。只有这声哥哥，才是秀儿对楚炎真正地感情，就如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在楚炎破釜沉舟之时，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

楚炎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现在骗了她，那到时候自己的尸体被运回家族，那叫秀儿如何接受？

楚炎将秀儿抱起，放到自己腿上，从扶手下取出一本书，柔声道：“小妹，你不是一直想叫我‘哥哥’吗，呵呵，说实话，我在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最疼爱的小妹。想着以后看你长大，一直保护你。”将书册递过去，“小妹，这是我三年来观摩各家武学所总结的心得。”

秀儿也不伸手，只是哭：“不要，除非你不去决斗了。呜呜呜……”

“小妹，你希望我回来对不对？”

秀儿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个劲的点头。希冀的看着楚炎。

“听我说，等你参悟透了这上面的武学。有一天以武通神，技精而入道的那天，我，会回来。”楚炎才加冠之年，秀儿只是豆蔻年华的小女孩，此刻为了哄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不说以武通神何其难得，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那样一天，恐怕秀儿早已看透的生死别离，对楚炎的离去也就会淡然了。

“以武通神？那不就是霸元先祖的境界？”秀儿有些发傻。

“嗯，不错。到那个层次，可以撕裂虚空，打破轮回，就算去世的人，也能从轮回中救出。”反正吹牛不用上税，楚炎也就什么都说了。反正族谱中记载过，曾经的人飞天遁地，踏雪无痕，来无影去无踪，隔空杀人。甚至先祖楚霸元的结局是飞度而去。别说现代社会，就连现在的楚家对族谱也是将信将疑。

打破虚空，真的假的？你问我？族谱上写的，你问祖宗去。反正都死无对证了。

如果阎王有知，定然对楚炎破口大骂：“你以为是个打破虚空的就能从我手里抢人了是吧，当地府是你家怎么的？”

“好，那我一定要以武通神，到时候，让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大家都一直生活在一起。”秀儿满脸兴奋。楚炎背上，满是冷汗。

秀儿回过神来，从衣服中掏出一个东西，正面平滑如镜，透出黄铜色彩。反面柔软坚韧，中间是太极图，外圈有八卦分布。俨然是古代武将铠甲中间的掩心镜！

掩心镜作为铠甲上保护要害的物件，那是格外坚硬。

而这块掩心镜，也是坚硬异常。历时千年，依旧那般古拙，没有丝毫变形的迹象。相比它的防御能力，更为重大的是它的意义——楚霸元唯一遗留之物，那是家主的象征。因为家主疼爱秀儿，因此才放在她的身上。

“哥哥，霸元先祖的英魂会庇佑你凯旋！”说着，将掩心镜塞到楚炎手中，扭头就跑。生怕楚炎拒绝。硬是将楚炎的话卡在喉咙中。

将那尚有余温的掩心镜收入怀中，楚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