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模糊小姑娘不停的向她招手,她也有着一头乌黑乌黑的长发,头上别着一支剔透的玉兰簪子,她似乎在对她说着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但她总是听不清;一会儿功夫她又晃到一个不熟知的世界,那里有着一大推稀奇古怪的东西和一群装束奇异的人,他们围着她,一个男人拼命摇着她的身体,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而她却依旧,什么也听不到,当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又如同掉进个旋窝般,掉进一个青山绿水的世界,那有着各式各样的花,还有个一身青衣的男子背对着她,她想发出些声音,但心却紧紧的抽搐着,喉咙里火烧火燎,难以言语。她记得她昏了过去,带到醒来时便见一个男子正帖着她的脸亲吻着她,她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话……
“不要!”白茗儿从床上翻起身来,全身却酸痛的紧。
那正准备出门的人突然顿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会,便轻轻带上了门,走了回来。“你醒了啊?”慕容连手挽在身后,一副泰然的样子。
白茗儿迷着眼,将眼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像记起什么似的,慌忙从床上跑下来,“无耻。”白茗儿一个巴掌正要打过去,手腕却他紧紧的牵制住了,“姑娘,请自重。”他不紧不慢的说。听了这话,她像喝醉酒般,脸颊上通红通红。
慕容连渐渐松开她的手,出乎意料的是一把将她抱起,直直往床上走去。
“你这个流氓。”白茗儿使劲敲着慕容连的胸膛,“放我下来。”
他的脚步停了停,侧了侧脸,看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地上凉。”
短短三字却如同点了穴般,怀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白茗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连鞋也没穿就下了地,又往自己身上瞧了瞧,“那白色的中衣是何时换的?”她看了看自己又看看看这个男子的侧脸,原本就红的脸儿现在都快烧起来了。
慕容连将她放在床上,又将枕头移成个舒适的位子,那红红的小脸印在他眼里,嘴角尽不禁意间浮起一丝笑意,而后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急忙转过身去。
“公,公子。”白茗儿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请问,我为何会在这里,还有,还有我这身衣服。”
“昨晚雨下的大,在巷子里发现了你,你着凉晕倒了,我便就近找了家客栈给你休息,衣服是店里的女伙计给你换的。”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温不火,似乎整件事情和他意思干系都没有。
白茗儿的双手不停的搓着被单,“不管怎么说,今天这身子肯定是给哪个陌生人看去了”,想到这脸上的红晕又多了一重,“那方才那一幕呢?”白茗儿的心里闹腾起拨浪鼓,她侧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白衣男子,“那我,我们。。。。。。。”
这话,从个姑娘家嘴里怎好意思全全道出,她的意思慕容连自然明了,“姑娘放心。”他嘴里虽是说的毫无波澜,但脸上有些滑稽的表情却出卖了他,还好是背对着她。
“呼。”白茗儿,松了口气,“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如何称呼?”
慕容连依旧那样站着,“姑娘,可曾认识一个叫阿连的人?”
“阿连?”白茗儿仔仔细细地把脑海里存有的人都搜索了一边,有叫阿彪,阿兰的,唯独没有叫阿连的,“似乎,不认识。”
前边人的身影似乎动了一动,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他那样想着,眼睛微微闭了闭,脸上又恢复起他往常的样子,“姑娘,你好好休息吧。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便推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唉,你等等……”白茗儿撑手坐起来,“真是的,我还没说完呢!”她的柳眉皱了皱,小嘴微微嘟着,她挪了挪位子,找到个最舒适的姿势依着床帷坐着,一只手往身下探了探,“原来是这个家伙,怪不得睡的腰酸背痛的”她的手中拿着个巴掌心大小的木人,那木人刻着个小姑娘的面貌,只不过原本清秀的样子被一条裂痕硬生生分成两半,她仔细看了看,又闭上眼睛在记忆力搜寻着什么,“这刀法?”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快爆炸了,“这刀法似乎和我的木人有些相似,天哪。”她觉得自己似乎离目标近了一些,“如果这个木人是刚才那个人的话,那说明,自己可能真的认识他,可是他的表现又不像是熟识我的人啊?”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唉,自己的小木人在哪呢?那个阿连又是谁呢?”白茗儿发现,自己似乎无时无刻不是满脑子的问题。
“糟糕。”白茗儿一拍自己的脑袋,“心茹她们会不会担心死。”她忙起身下床,却不料小腿一软,整个人硬生生的摔在了地板山,“真的是着凉吗?”她轻轻的搭上自己的脉搏,疑惑和不安渐渐的漫了上来。
。。。。。。。。。。。。
现在还是清晨,镜湖的早晨总是会有淡淡的雾气,使得整个城镇有点神秘的气息,雾气缭绕,晨鸟清鸣,那些做早点的早早的就开了张,清亮的嗓音吆喝着客官。
清行之缓缓的走进门,将腰间的小竹筒解下,将里面的晨露到进一个小碗里,又取了一颗清心丸用勺子碾碎了,再放近露水里。他将碗里的东西混合好,那晨露便由无色转为淡淡的乳白色。他又找了跟细长的小竹管,吸上一口药,再将管子伸近小渺的咽喉,一口一口,喂着她。待药全喂尽,他拿了一条干净的素帕,将她的脸微微拭了拭,“小渺,你一定要醒过来。”他突然觉得,这个在他面前晃悠了两年的小女孩,时不时做些坏事来引他注意的小女孩,其实并不讨厌。
两年前。慕日城。
清行之寻找清儿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里,一无所获,他抬头,看了看空中飞旋的灵鸟。“灵儿,你说,清儿到底在哪呢?”那白色的大鸟儿似乎听懂了般,无奈的啼叫着。
“公子,买个桃子吧。正宗的水蜜桃。”一个约么十岁的小男孩向他吆喝着篮子里的桃子。清行之掏出几分钱,递给小男孩。
“站住!”
突然间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巷子里窜出来,随之而来一把飞刀正往卖桃的小孩飞去。
“小心。”清行之将小男孩抱起,转了个身,桃子撒了一地。
那蓬头垢面的汉子似乎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谢谢,公子。”小男孩从清行之怀里挣脱,慌忙去捡地上的桃子。
“在下陆飞,公子,方才受惊了。”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过来,“小孩,这锭银子赔你的桃子钱。”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那男孩接过银子将竹篮递给陆飞,“这几个没怎么摔坏的,官大爷您拿去吃吧。”他将篮子往前一递,待他接过后便匆匆离去了。
“公子,这桃子,你拿去吧,要不是你,恐怕那卖桃的孩子早受伤了。”陆飞将桃子递给清行之。他推脱不过,便只好收下。
“在下无名。”两位年纪相仿的人便攀谈起来,清行之这才明了,那像乞丐似的男子是他们要抓的逃犯。
“无名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其他的官差早已将那男子捆了起来,那犯人走过清行之身边,顿了顿,眼神里的敌意一览无余。
清行之走到一条无人的巷子,坐在石阶上,又将灵儿唤下来,递了个桃子到它面前,“吃吧。”灵鸟儿开心的张了张翅膀,低头开始啄食。
“灵儿,你说清儿在慕日城吗?为什么她的气息一点也没有?”清行之拂了拂灵儿的羽毛,“灵儿,你真的找不到她吗?”白鸟儿,抬起头看了看他在他手上轻轻啄了几下,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起桃子。
“她用莹蝶不可能找不到我啊?”清行之手伸向腰间。“糟糕。我的香囊不见了。”
脑子里回忆起方才那一幕。“是那个小孩。”他猛的站起来,“灵儿去找那个男孩。”白鸟儿低头狠狠啄了几口便张开翅膀向远处飞去,一身青衣的男子跟着它在屋顶上飞跃着。
凤凰楼。
“啊。”床上的人被突然打破的屋顶吓了一跳,惊慌的用被子去遮掩着。
“香囊呢?”清行之将随身带的短剑从腰间抽了出来。
“什么,什么香囊啊?”床上的男子哆嗦道
“公子,我这的香囊都在那梳妆台上。你去看看有没有。”床上的女子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屋子另一端。
一阵搜寻后,并未发现自己的香囊,“抱歉。”清行之纵身一跃又从屋顶的破口子飞了出去。
这是他搜的第三间房子了。“灵儿一直在这凤凰楼顶盘旋,那香囊就一定在这儿。”清行之想了想,朝另一件屋子窜去。
“救命。救命。”
谁知他刚刚进去。便听到一声呼救。这屋里除清行之外一共七人,一个秃了顶的瘦子,四个壮汉,两个弱小的男子正被他们牵制着往嘴里灌些什么。
面对这个突然驾到的人,屋里的人都失了神。
“公子,救救我家小姐。”这声音一听便是女的。其中一个“男子”说道。
“你是谁?敢来我们凤凰楼撒野。你们。你们给我教训教训他。”随着那秃顶的一声令下,那四个壮汉便送开抓着两个女子的手,齐齐向清行之扑来。
这些莽夫哪是他的对手,简简单单的几招过后那些个长的彪悍如虎的人都纷纷倒下,那两个“男子”好处倒收的快,赶忙躲到清行之身后,连声说着谢谢。
那秃顶似乎气的很,狠狠的将那桌子一拍,“来我们凤凰楼闹事,没好果子吃!来人,来人那。”说着便向着门跑去。
清行之一个跃身,便擒住了那秃顶的手腕,秃顶反曲着手臂,连声呼救着。
“住手!”那门外响起个声音,一会儿之后,一个华丽衣裳的女子便步进门来,艳丽的红色袍子上,开着朵朵牡丹花,虽说是这红尘之地,那姑娘的一身却艳而不俗。清行之来这世间晃荡,见过的女子并不多,何况这烟花之地,他也是头一次来,一时间望着眼前的人失了神。
“呵呵。公子。”那姑娘似乎很满意她出现的效果,缓缓的走到清行之面前,小小的扇子,拍着清行之的肩膀,“公子,不必如此闹腾我的凤凰楼,有事好好说,你说我这好好的屋顶破了三四个洞,你让我怎么做生意?”
清行之松开了牵制那秃顶的手,又和那姑娘隔开几步来,方才听着她说话。
“凤姑娘,那小子弄坏屋顶不说,还打了咱的兄弟。”那秃顶扶着自己的手腕,凑到那穿着牡丹衣裳的姑娘面前说着。
那姑娘并未答话,只是小扇轻摇示意那秃顶无须言语,那秃顶突然觉得不讨趣,哼了一声, “各位客官,都各自回房乐呵吧,抱歉抱歉。”那秃顶又堆起一脸的笑容向着门外的看客走去,转过身,关上门之际又朝他的老板娘看了一眼。
房间内,只剩四人,清行之,凤凰楼老板娘凤九天,还有那不知来历的两个男扮女装的家伙。
凤九天摇着扇子,摇着身子走到那两姑娘身边,“难不成,公子你这上窜下跳的是为了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她眉毛一挑,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看着清行之。
“我找我的香囊,这没有,那就应该在别的房间。”他转身向门走去。
“公子,救救我家小姐。公子。”一种一个略小些的姑娘跪了下来。
清行之脚步停了停,转过神来看了看地上的人。
“公子,这老板娘不由分说的要给我们下迷药,说是,说是要我们接客。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小姐。”那小姑娘爬了过来,牵住清行之的衣裳。
他的眼睛撇了撇那个老板娘,那凤九天似乎并不在意方才那小姑娘说的话,依旧自顾自的轻摇扇子,而站在她身边不远的另一个着着男衫的姑娘则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布,“凤姑娘,劳烦,将这两姑娘也放了.”他从衣袖里拿出锭金子,放在桌上。
那原本趴在地上的姑娘连忙擦了擦眼泪,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跑到她主子面前。
“呦。”那凤九天小扇轻掩着脸,走到桌边,“公子出手好阔气。”她将拿锭金子收起,坐到桌边,摇了摇扇子,“人,你可以带走了。”
“谢姑娘。”清行之微微屈了屈身,示意那两个女子出去,那两女子手握着手,对视了两眼,“谢公子。”便往门口走去。
“但是。”那桌边的凤九天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但是,这两姑娘走了,它就得留下。”只见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香囊。
清行之向前走了一步,“还给我。”
“诶。”凤九天将香囊移了个位子,“公子,姑娘和它之间只能选一个。”她看了看香囊,又看了看眼前那清秀的男子,“你看,如何?”
那原本要出门的两人瞬间僵在那,一句话也不敢说。
清行之笑了笑,手伸向腰包。
“诶。不必了。”那凤九天似乎知晓清行之的意思,“不必给你的小金子了。今日两个只能选一个。”她看着她脸上露出有些邪邪的笑容。
“公子。”那小姑娘一个扑通跪了下来,拼命磕着头。
清行之看了看那香囊,微微地下眼睑,看着地面发了呆,许久之后,淡淡说出一句,“两位姑娘,请走吧。”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那丫头连磕了十个头方才带着她主子匆匆离去。
“哈哈哈。”那坐着的凤九天突然笑了起来,“公子真是大善人啊。可惜,这个世道,善人可没好结果。”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香囊收了回去。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这金子你收下,好好帮我保管,我会来向你要的。”他看了看她的眼睛,缓缓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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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总是能遇到那么些人,和她或者他发生那么些事,原以为会是匆匆的过客,却不想从此有了交集,人呐,都是盖棺定论,是缘是劫又有谁是真正知晓的呢?清行之看着安安静静趟在床上的人,两三年来的事一件一件的晃过,“小渺,快些醒来吧,无名哥哥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不再对你冷着脸了。”他将她的被子掖好,才渐渐走开去,一声淡淡的叹息,留在空气里。
/这章大半篇幅在讲清行之的事,我觉得很多事情要略微交代清楚,在感情的叙述上才能更透彻,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希望多点评点评,多支持支持,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