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雨密云
齐剑峰每天早起和花重学习花家枪，白天和趟子手一起习练武艺，和趟子手们也混得厮熟了。趟子手们也都从花重那里学到过一招半式的花家枪，现在和齐剑峰一起习练，自是受益匪浅。花重也是生性豁达之人，从来不怕花家枪被外人学去，能练到什么程度就看个人的造化了。雷鸣镖局共有八名镖师，大多数都在外面押镖，家里通常只留两三人以备不时之需。其中高镖师最为和气，他四十几岁的年纪，无事时就和他讲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说到开心处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齐剑峰晚上修习《自然道》觉得引起的旋涡范围与日俱增，吸入的真气也是越来越强。他常取出那张地图仔细端详，心想：“红叉处到底标记着什么？”可是这样一张没头没脑的地图，实在无从找起。
日子忽忽而过，转眼已过去一个多月，这天趟子手们都出去公干，只剩他和花弄影两人在教场练枪，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花重和几名镖师簇拥着三名道者走了进来，中间的道者面如冠玉，二目生辉，左边一人比他身材高大些许，面色黝黑，右面一人却是生得白白胖胖的。
只听中间的道者正说道：“几年不见花兄更加康健了。”
花重道：“道兄过讲了，道兄神采奕奕，想必修为又精进了。”
一行人直走进会客厅中。
齐剑峰好奇的问道：“这些人仪表不俗，必定有些来头。他们是什么人？”
花弄影道：“他们可是大大的有名，中间的那人是清虚观的观主，道号重宁子，后面的那两人是他的两个师弟，分别叫重灵子，重生子。”
齐剑峰说道：“庄主对他们那么热情，清虚观和你们花家庄的关系一定很密切了。”
花弄影柳眉一竖，说道：“什么你们花家庄？”
齐剑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说错了，是我们花家庄还不行吗？干嘛那么凶？”
花弄影一笑道：“这还差不多，他们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一来要米，二来要财。”
齐剑锋奇道：“清虚观香火鼎盛，怎么钱还不够花，还要到这里来化？”
花弄影道：“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当小乞丐。这些年天下不太平，参拜的人自然就少了，他们还有上百口人要养，当然入不敷出了。哪象我们镖局，世道越乱生意越红火。”
齐剑峰道：“照这样贴补下去，你爹那点老本迟早让他们给吃光。”
花弄影咧咧嘴道：“可不是，那个法华寺的什么什么禅师也常来，一来就是大车小辆的往回拉。我爹就是这样乐善好施。”
齐剑峰道：“花庄主急公好义，好人定会有好报的。”
果见庄丁套起七，八辆大车，车上装满了银两，粮米，重宁子等三人边道谢，边大步走出庄去。
花重似乎心情很不错，走过来指点齐剑峰练枪。
忽然又有一行人走来，当先一人说道：“总镖头，京都的那趟镖已顺利送达。”
花重说道：“田镖头，路上还好吗？”
田镖头道：“还好，路上有点小麻烦，有几个兄弟受了点伤，已无大碍。”
花重道：“那样就好，大家都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又说道：“峰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田镖头。”
齐剑峰躬身下拜道：“田镖头好。”
抬起头来，却见他腰插玉萧，手拿酒葫芦，正是雨密云，不禁一呆，雨密云也是一愣，对他使了个眼色，还礼道：“你好。”
花重说道：“田镖头这几年来，押镖从未出过差错，峰儿以后要多和他学习学习呦。”
齐剑峰说道：“以后还请田镖头不吝指教。”
雨密云道：“不敢当，纯属侥幸。”
说罢就带着趟子手去后院休息。
齐剑峰寻思道：“他明明姓雨，为何又慌称姓田，他又让我装做不认识他，这其中定有缘由。”
花府的后院有一个大大的花园，园内有一大片空地。夜已深沉，万籁俱寂，更显花香浓郁。齐剑峰将花家枪从头到尾练了一遍。
蓦地有人说道：“小兄弟功夫不错！”
抬头望去，见雨密云正坐在不远处的凉亭内，边喝酒边说道：“真是士别三日必当刮目相看。”
齐剑峰笑笑道：“田镖头过讲了。”
雨密云摇摇头，说道：“我白天时有难言之隐，才装做我们素不相识，还望小兄弟见谅。”
齐剑峰说道：“没什么，还要谢谢你那天惊走血蛟救我一命。”
雨密云笑道：“小兄弟吉人自有天象，就算我不出现也会安然无事的。其实我不愿声张也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只是想过平淡的生活，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免得到时仇家，朋友找上门来，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齐剑峰面露茫然之色，点了点头。
雨密云说道：“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等你自己经历过你才会懂。我当日和老乞丐聊天时说最好不要让你踏入这个圈子也是一翻好意，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你想躲也躲不掉的。”
齐剑峰道：“都是晚辈不好，误解了前辈的一翻好意。”
雨密云站起身来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进来了，就不要后悔，要做就要比别人做的好。”
这几句话既象在对齐剑峰说又向在对自己说，脸上的颓废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英霸之气。
他接过齐剑峰的银枪，向前随意刺出，一道枪芒从枪尖处透出，直达一丈开外，他把枪还给齐剑峰，一仰脖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同样的招式，由你使出来和由总镖头使出来，威力截然不同？”
齐剑峰抓了抓头皮，说道：“我也常想，为何雨先生刚才随手一挥之下就会势道惊人，而我就算使出全身力气，也是平凡无奇。”
雨密云道：“其实相差的就是一个字“气”。枪招固然重要，但必有真气与之相辅相成才会威力无穷。一个修炼千年之人，他在修炼什么？你可知道吗？”
齐剑峰心中豁然开朗，说道：“练气。”
雨密云笑道：“为什么？”
齐剑峰悟性极高，经雨密云一点便已一通百通，说道：“活人之所以叫活人就是因为他比死人多了一口气，修炼的目的也定是让这口气永远也不离开身体。”
雨密云道：“有道理，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修炼除了可以永生之外，还可以用这股力道神游太虚，飞花摘叶伤人于千里之外。天地之间日月更替，四季轮回，都离不开这个气字。”
齐剑峰道：“如果掌握了这个气字那岂不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那古今以来可有人能参透过吗？”
雨密云道：“据说只有上古仙人凌阳子参悟到，气之为物可分阴阳，阴阳相磨相和生成五行，五行化为世间万物，他在五绝幻境顿悟乾坤运转，阴阳变换之理，又经近千年的苦修终于掌握了这股摧生万物的力量，可是在一次修炼中不慎走火，引得瓢泼大雨连降三年，等到他清醒过来时发现大地上浊浪排空，生灵涂炭。但已悔之不及，只得暗助大禹开山劈岳，疏导水势，经过十三年的努力终于成功。他自断一腿以示惩罚。据说后来著《自然道》传世。”
听他说道《自然道》三个字，齐剑峰心头一动，问道：“那《自然道》必是一本盖世奇书了？”
雨密云道：“那是当然了，为了争夺这本书，江湖上血雨腥风不断，但奇怪的是从未听说有人练成过，直到一千多年前，这本书彻底消声觅迹了。”
齐剑峰道：“雨先生见过这本书吗？”
雨密云笑道：“我哪有那样的福分，不过没见过也好，否则哪能活到今日？”
他喝了口酒说道：“话题说远了，你再使一招让我看看。”
齐剑峰将真气集中在双手之上，却见银枪的整个枪身都放射出莹莹白光来,他嘿的一声，长枪刺出，枪尖处一道白光电射而出，不远处的一座石几拦腰而断，残体轰然倒地。
齐剑峰喜不自禁道：“多谢雨先生指点。”
雨密云却暗暗吃惊不已，“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体内的真气竟如此充盈，他还未掌控自如就已威力如斯。自己苦修千年，和他相比恐怕也是有所不如。”他又想起盖世神乞的话，心想：“就算黄教主的一丝魂魄留在他的体内也不会有如此威力。说不定他另有奇遇。唉，看在黄教主的面上，不如索性就成全他吧。”
想罢，他赞道：“不错，只是有一部分真气从枪身透出，不免浪费了。”便将应该如何运气，如何使力详细的讲解给他。
齐剑峰默默牢记于心，雨密云笑道：“你再刺一枪试试。”
齐剑峰单手持枪，枪尖斜指前方，枪尖处一点白芒吞吐不定，真气所至白芒暴长，倏然一收，又不见一丝异常。
雨密云拍拍他肩膀道：“很好，凡事都要自己用心去领会，不可松懈，也不可过于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