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困兽斗

忽听洞口处传来轰轰的撞击声，他心中一凛：“不好，狐狸们要闯进来了！”忙跑到洞口，只见酒桶剧震不已，他心中奇道：“照实说狐狸不会有这样大的撞击力，定是它又找来更强大的帮手。”他忙向洞内跑去，又搬来几个酒桶塞进洞口。轰轰声不绝，眨眼间那个东西已来到 他新塞进去的酒桶旁。他吃惊不已，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威力？看来是躲不下去了。一看自己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忽然想起在一间石室内藏有两柄宝剑。

他快步跑进石室，两柄剑入手同样沉重，虽然年深日久但剑鞘上仍丝尘不染，奕奕升辉。白剑剑鞘上所雕的日月星辰光华夺目，仔细一看才发现竞是由宝石镶嵌而成，剑柄上篆刻着“鸣谦”两个大字，他握住剑柄用力拔动，心想：“剑鞘如此精美，一定是难得一见的宝剑。”可是就算他使出全身力气，宝剑仍是分毫也拔不出来，他沮丧不已，拔不出来的宝剑和烧火棍有什么区别？只得将它放到一边，又捡起黑剑，只见剑鞘上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龙眼精光闪耀，原来是一颗黑宝石，剑柄上刻着“鸣豫”两个篆字，他又用力拔动剑柄，不禁哑然失笑，依旧是纹丝不动。

他想道：“是这些天没有吃东西，力量衰退了吗？”又觉不对，这些天精力旺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定是这两柄剑有古怪之处。又想道：“管它呢，就算当做铁棍用也比手无寸铁强上百倍。”

不禁又有些犯难，两柄剑都很喜欢不知该选哪一柄，如果都带在身边又过于沉重，只好忍痛割爱选一柄了。蓦地想起自己脸色黝黑，花弄影又说自己长得其貌不扬，看来黑剑更适合自己。想罢，拿起黑剑大步走出石室。

刚来到洞口，就听见白鼠狼在那里吱吱狂叫。珠光中只见一条巨蟒，身体足有酒桶粗细，下半身盘在一起，笸箩一般大小的头颅紧紧贴着洞顶，目露凶光，盯着白鼠狼，还有一部份身体仍留在洞外。齐剑峰心中惊骇不已，看来它与白鼠狼已交锋过几个回合，只是白鼠狼身体灵便，一时奈何它不得。齐剑峰抢到巨蟒身前，提起鸣豫向它身上撮去，只听噗的一声，他顿觉手臂一震，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他被迫倒退好几步才稳定身行，巨蟒却浑若无事，张开巨口向他咬来，腥气令人做呕，他猛的向旁一跃，却忘了自从习练《自然道》以来体内真气充沛，这一纵之下，狠狠的撞在石壁上，头上冒出一个鸡蛋般的大包。他顾不得疼痛，本能的将真气运到手臂之上，鸣豫爆发出一尺多长的青芒。

巨蟒稍一迟疑又恶狠狠的扑来，他腾身而起，挥剑向它的头部刺去。巨蟒头向旁一摆，整个身体向他撞来，他身在半空无半点借力之处，只得翻身双脚在洞顶一点，连人带剑向巨蟒射去，巨蟒堪堪将头躲了开来，脖颈处却被刺个正着，鲜血狂喷，巨蟒似乎被吓呆了，拼命的向洞外爬去，本有一部分身体留在洞口，洞内剩下的空隙已不大，它的头又用力的向外挤，登时卡在那里动弹不得。

鸣豫一挥，一道黑光向巨蟒横扫而去，如切腐肉般，蟒身已断成好几截，兀自蜿蜒爬动，蟒身向没头苍蝇般爬到洞内，蟒头仓惶爬到洞外，蜷曲在地，片刻便一动不动了。

齐剑峰从洞口向外望去，只见满视野的狐狸和野狼，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只。骤见洞口大开，如泉水般涌了过来。

齐剑峰寻思道：“与其坐以待闭，还不如死拼一阵，说不定还有生路。”主意已定，将鸣豫竖在身前防卫，小心的向洞外爬去。莆一出洞，阳光分外耀眼，他勉强睁大眼睛，白鼠狼将头探了出来，又急急的逃了回去。

众兽见他出洞不由得后退好几步，几只巨狼绕到他的身后，堵在洞口，切断他的退路。齐剑峰心中好笑：“没想到畜生的鬼点子也不少，老子既然出来就没想再回去。”

火狐狸的怪叫声响起，漫山遍野的兽群向洞口奔来。巨狼早已忍耐不住，齐齐的向他扑来，四面八方都是森森白牙，齐剑峰的心头感到一丝凉意，但已无路可退。他将身子跃在半空，如陀螺般旋转，鸣豫随意挥洒，哀号不断，血肉横飞，顷刻间，狼群尸横遍野，但狼群也已红了眼，兀自不肯退缩，间或有狐狸悄然偷袭，齐剑峰不免手忙脚乱。他忽然记起《自然道》中第五页上的那幅奇怪图解，引导真气猛烈旋转，他的周围形成一个黑色旋涡，更加上剑气纵横，兽群片片倒地，一顿饭时间后，剩下的零零落落的几只狐狸，野狼站在远处瑟瑟发抖，无论火狐狸如何催促再没有一只敢上前来。

齐剑峰大步向火狐狸走去，心想：“你逼得我好苦，这下也要你吃点苦头。”

火狐狸仍旧一幅有恃无恐的模样，高高的站在一块大石上，齐剑峰奇道：“它还有什么鬼把戏？”

果然火狐狸发出一阵叫声，直如儿啼，又如鬼哭，令人心里发毛。

齐剑峰站定身形，山谷内微风不起，没有一点异样，他心中好笑：“这只死狐狸一定在故弄玄虚。”

蓦地吼声大做，地面为之震动，远处松柏片片倒地，陡然七八只巨怪跃到他的面前，将他团团围住。巨怪身高两丈，蓝靛脸，獠牙长长的支出嘴外，目露凶光，全身长满浓密的毛发，双腿直立，两只前肢却可直达地面，长长的指甲直如利刃般锋利，竟极象巨猿，只是比巨猿不知凶狠几百倍。

齐剑峰暗暗吃惊：“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山魈，据说此物极好淫，常下山劫持妇女上山交合，兴致过后，便将她们生吞活剥，残忍无比。更可怕的是它们生就铜头铁骨，寻常刀剑很难伤得到它们。山下的人们对它们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不想今天竟一下子遇到这么多只。”又暗暗后悔，“不如刚才一举将火狐狸灭掉，也减少了许多的麻烦。”但后悔也于事无补。只好沉着应战。

他将真气灌住在鸣豫上，青萤萤的剑芒透过剑鞘散发出来。他双手持剑，心想先下手为强，向一只山魈疾刺过去，山魈身体灵动无比，轻轻一闪，避了过去，其它的山魈不约而同的向他抓来，利爪带动哧哧风响，被他们抓到非骨断筋折不可。

齐剑峰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便已腾身而起，剑啸声起，山魈的毛发随风乱飞，身上却一丝伤痕也不见。他顿觉无比头痛，宝剑伤不到它，那自己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只好不断的向它们的薄弱部位譬如眼睛，耳朵，脖颈等处进攻。山魈比他高出几倍，根本无法够到它们头部以上的部位 ，只得不断的跃在空中。

他将宝剑撩向一只山魈的眼睛，同时脚尖却点向另一只山魈的耳廓，两只山魈只好倒退，他趁此空隙，剑尖一转，已狠狠的刺入另一只山魈的脖颈，血液喷得他满脸，谁知山魈强悍之极，虽遭重创，却不倒下，反而紧紧抓住宝剑，一声厉吼震耳欲聋，无奈下，他只得弃剑，这下更是险象环生，山魈将他团团围住，想逃更是万万不能，只听轰的一声，那只山魈还是挺不住倒地而亡。其它山魈见同伴丧生，更加怒不可遏，竟不再顾忌齐齐的向齐剑峰抓来，他便纵肋生双翅也难以逃脱，双手双脚痛入骨髓，已分别被四只山魈捉住，山魈用力向外拉扯他的四肢，身体象要被撕开一样巨痛。他心想：‘想不道，竟会死在几只畜生手中。”

突然眼前似乎明亮起来，碧空如洗，空气异常清新，他躺在草地上，几朵淡紫色的小花在身边随风摇曳着，不时的带来一股芬芳，他好象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心里无比惬意。蓦地一朵妖艳的红云飘到他的头顶，一个声音说道：“你就这样死了吗？那可不行，我找了上千年才找到你，怎能让你就这样逃脱？”

一股更加强烈的烦恶感袭上心头，山魈如触电一般将他扔在地上，他终于听清了那个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竟是“杀，杀。”这个声音如一柄巨锤敲击在他的心头，他满脑里也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只听自己骨节声啪啪爆响，奇怪的是山魈似乎越来越小，到后来竟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头，惊恐的望着自己，他忽然想到并不是山魈变小了，而是自己正在长高，他见自己的双手足有蒲扇大小，并且赤红无比，真如血液就要涌出来一样。他的衣衫也被撑得破裂开来。

他向一只离得最近的山魈抓去，山魈被吓得不敢动弹，他的巨手插入山魈的体内，山魈的血液竟汩汩的向他的双手涌来，片刻间只剩下一具干尸倒在地上。

山魈的凶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终，如恶梦初醒四散逃去。

齐剑峰身如鬼魅，瞬间其它几只山魈也被吸干血液，他却觉得甚不过瘾，一声长啸，山谷内回声不已。

半晌他才悠悠醒来，但见四野野兽尸骸枕籍，更夹杂着几只巨大的山魈，他分明记得自己变成一只怪物，但怎样变回来的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他拣起鸣豫剑，回到洞中，白鼠狼惊惶的望着他，他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衫，心想：“这件衣服不能再穿了，出去后要再弄一套。”忽又想道：“石室中有许多珠宝，足够买许多衣服了。”想罢到石室抓了几把金叶子放入怀中，他哪里知道这些金叶就算是买几套大宅也够了。

来到酒室中抱了一桶美酒，想着回去和阿大阿二一起分享，总不似与一只白鼠狼那般沉闷。却见白鼠狼独自蹲在墙角处，脸上满是落寞，他说道：“你也与我一起走吗？”白鼠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犹豫一下，才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

齐剑峰将所有的室门关好，又将夜明珠放回酒库，说不定哪天还要回来过酒瘾，他将酒桶放在身前，从洞口爬了出去，经过这一翻耽搁，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晚霞似火，呀呀声不绝于耳，一群群的鸟雀忙着回巢。他找来几块大石将洞口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