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芳点点头，觉得夫人说的确有道理便不再劝说，转身拿出些饰品为她佩戴。
穿戴好后，裴昭领着她向前厅走去。
“今日你家中都有哪些人？”
“我祖母和父亲，还有大哥裴川。”
看出她有些紧张，裴昭耐心安抚道:“祖母慈爱仁和，定不会为难你。父亲成日忙于公事，大哥虽古板严厉了些，人却正直可靠。”
“等会儿你若觉得不自在就告诉我，我带你回临霜阁。”
她侧目看向裴昭，没有说话，身体却不自觉往他身侧靠了靠。
瑟瑟跟在裴昭身后进了前厅，一眼便看到主位上坐着的裴老夫人。
“你就是昭儿新纳的侧室，人倒是标致，叫什么名字？”她看向瑟瑟，声音沉静又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皱纹，却丝毫没有磨灭她周身华贵的气度。
瑟瑟跪下行礼，一字一句回答：“妾名瑟瑟，拜见老夫人。”
“起来吧。”裴老夫人像打量物件似的看了看她便让人起身了。
世上哪有没娶妻就纳妾的道理，她体谅昭儿自幼多病又从没求她过什么，才勉强答应他纳妾。否则以裴家的家世地位，哪怕是纳妾也轮不到这么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
“是。”瑟瑟恭敬应声，又叩了个头才站起来。
老夫人对她恭顺的样子满意了些，刚要开口再提点几句就被来人打断。
“祖母，父亲他临时有事便不来了。”
那人声音有些低沉，却很有磁性。瑟瑟向后望去，那身着玄衣的男子正朝这边走来。他约莫二十出头，英俊中带着冷淡疏离。细看眉眼与裴昭有几分相似，下弯的唇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冷肃。
“大哥，你来了。”
裴昭冲那人点点头，向他介绍道:“这是瑟瑟，我新纳的妾室。”
原来他就是裴昭的哥哥，裴家未来的家主裴川。瑟瑟规矩地行了个礼，随着裴昭一起唤他大哥:
“妾见过大哥。”
“免礼。”
裴川声音淡淡的，扫了瑟瑟一眼。他前几日听说弟弟纳妾，原以为是城中哪家千金，再不济也是某家族的庶女，没想到竟是个怯懦卑贱的平民女子。
裴老太太见裴川来了十分欢喜，这个孙儿从小争气，事实让人放心，以后又要掌管裴家，私心里自然偏向他一些。她放下手中茶杯，亲昵地嘱咐他:
“川儿，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你看昭儿都纳妾了，你明日在宴会上一定要好好相看相看，有合心意的姑娘告诉祖母，祖母也好请你父亲去下聘，把你的婚事早早定下。”
“是，祖母。”
裴川干脆地应下，对他来说娶谁为妻子并无不同，只要对方家世相配、品性端正，自己就没有意见。
裴老夫人笑了笑，看向瑟瑟:“你也是个懂事的，明日宴会便去看看吧，以后昭儿娶妻也能提前熟悉些。”
瑟瑟低头谢过老夫人，面色未变毫分。她早就知道裴昭一定会娶妻，自己为妾只是权宜之计，三年后裴府这些弯弯绕绕就和自己没关系了，自然不必在意。
裴昭低头看她神色自若的样子，心中有些气恼，方才她还送了自己象征一生一世的鸳鸯玉佩，现在听见自己要娶妻居然无动于衷。
“祖母费心了，我先带她回院了，您和大哥慢慢聊。”
他声音冷了下去，朝厅前两人拱拱手便带瑟瑟离开了。
许是生气的缘故，他走得比平时快些，一路上没再主动同瑟瑟讲话。
瑟瑟隐约发觉出他心情不好，有些不明所以。她又是哪里惹这位裴公子生气了，分明之前人还好好的，现在又对自己爱搭不理，真是阴晴不定。
“裴昭，你走得太快了，等等我。”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是不是盼着我娶妻，好不再来烦你？”
瑟瑟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你早晚都要娶妻，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好，好。”裴昭怒极反笑，苍白清俊的脸上浮现一股戾气，眼下透出的薄红让瑟瑟想起桃树下提灯照见的“鬼面”。
她打了个冷颤，想起裴昭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只是现在两人朝夕相处才熟悉了些，他骨子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我行我素的裴公子。
瑟瑟忍住心底的寒意，温声软语地劝他:“三年后我就要走了，难道你要不娶亲不纳妾孤家寡人一辈子吗？”
“你帮我下山还给了我住的地方，我心里很感激把你当做恩人看待，自然不想看你孤单。你不必在意我的想法，找个能长相厮守的佳人才是最要紧的。”
听到她这火上浇油的一番话，裴昭彻底失去理智。他抓起瑟瑟的手腕紧紧攥在手里，嘲讽一笑:“感谢？你觉得我千方百计把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尼姑带进家里纳为妾室，是为了你一句感谢？你未免太天真，也太高看自己了。”
伪善的假面破碎，裴昭彻底暴露本性。他也顾不得继续装好人，幻想和瑟瑟日久生情，细水长流。她根本不懂爱自己，所以哪怕自己等过三年，也不会等到她对他生出男女之情。
“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不懂装懂，我今日明白告诉你。既点头应了做我裴昭的妾，就要把我当成你的丈夫一般敬我爱我，与我绵延子嗣白头偕老！”
“你疯了！”
瑟瑟用尽力气从他手里挣脱，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什么丈夫，什么白头偕老！你明明答应我做妾只是权宜之计，如今做出这幅模样是想食言吗？”
她被裴昭偏执疯狂的样子吓到，手上用了十成力气。裴昭被打得微微侧头，再转身时脸颊泛红，清晰浮现出她的掌印。
“我……”瑟瑟看着他脸上的红痕后知后觉想要道歉，可想起他言而无信屡次欺骗自己，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裴昭抚了抚脸上的红痕，突然伸手㧪住她的脖颈，狠狠吻了上去。
两瓣温热的唇紧紧相贴，不知谁的睫毛滑过谁的脸带起一阵酥痒，谁的心跳声如钟鼓。
裴昭的感受着唇齿间柔软的触感有些分神地想，明明吃了栗子糕的人是自己，为何她的唇这般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