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裴昭自己去街上游玩，最后只带回些糕点恐怕会惹人怀疑，买些女子喜爱的脂粉首饰就显得可信多了。但愿孙姨发现包着银子的信纸后，能按照落款后交给静心师姐，也好让她设法给自己回信。
“夫人，我们到了。”
扶芳给她指了指那块刻着“玲珑阁”的牌匾，瑟瑟顺着台阶走进铺子里，几个伙计立刻殷勤地围上来:
“这位娘子想买些什么，我们这各色珠钗首饰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不必劳烦你们，我随意看看。”
瑟瑟不习惯被人簇拥着，自顾自逛起来。扶芳跟在她身边时不时
“夫人看这海棠珠花步摇如何？”
“漂亮是漂亮，不过走起路来叮叮当当让人心烦。”
扶芳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又指向一旁做工精细的耳环。
“夫人，这对红珊瑚耳环颜色纯正，一定很衬你。”
“扶芳啊，你看我可没有耳洞。”瑟瑟有些无奈地凑近扶芳，让她看白皙侧脸旁的耳垂，上面干干净净，确实没有耳洞的痕迹。
“怎么会……”扶芳还是不放弃，仔仔细细又为她挑选起来。夫人今夜要去见主君和老夫人，穿得这么素净怎么行？
“夫人看这只白玉莲纹镯。”
瑟瑟看过去，一只成色极好的白玉镯静静躺在锦盒里，透着莹润的光泽，镯身上的莲花纹更是栩栩如生。
“确实不错。”
她没再拒绝，这镯子无论是成色质地还是工艺造型都挑不出毛病。
“你去请那伙计过来把它包起来吧。”
“好，夫人在此稍候，我…”
“慢着！”
扶芳被一道清亮的女声喝住，身着华服的小姐走到瑟瑟面前，抬手扶了扶鬓边金丝步摇，露出指甲上艳红蔻丹。
“这位标致的妹妹我还未曾见过，不知你是哪家女眷？”
她毫不掩饰地打量起瑟瑟，以为她是哪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子或是不受宠的庶女，心中更势在必得几分。
“这镯子我也十分喜爱，不知你是否能割爱，我愿补偿你同等价钱。”
瑟瑟对上女子挑衅般的眼神，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必，想来这位小姐与这镯子有缘，既然我还没付钱，你买走就是。”
“那再好不过。”女子见瑟瑟如此好说话，脸上的笑容也真切几分，吩咐身边的丫鬟去付了钱。
“妹妹真是识大体的人，你慢慢逛，我先走了。”
瑟瑟点点头，转身继续看起其他首饰。白玉镯子虽然漂亮，却不至于为了它与人结下梁子，何况那小姐如此喜爱，自己不倒如成人之美。
一旁观望的扶芳担心她生气，适时安慰：“夫人莫要生气，镯子既被傅家小姐买了去奴婢便再陪你再选些其他首饰。”
“什么？”
瑟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扶芳，神经紧绷，柳眉皱起。
“你说那位小姐姓傅？”
“是啊，她是傅家嫡女傅雪柔，先前曾来过府里做客，裴傅两家世代交好，奴婢不会记错的。”
扶芳回答得斩钉截铁。
深埋心底的记忆被狠狠剖开，瑟瑟再也无法维持淡漠的姿态，故人的死相在她眼前如走马灯般旋转，逼得她方寸大乱。
“这城中究竟有几个傅家？”
“据奴婢所知，只有那一个。”
她稳了稳呼吸，不敢让扶芳看出异样：“我看那小姐面善，想必是个心善之人，定然佛缘深厚吧。”
面善？扶芳想夫人怕不是气糊涂了，那小姐方才如此咄咄逼人，怎会如她想的那般心善，她斟酌着回答：
“奴婢只听人家说说傅小姐在一众贵女里是最为出挑的，前些时日家中长辈病重，还特意去城郊烧香祈福，大概……也是个心善之人。”
时间对得上，地点也对得上，绝不会有错了。静心师姐口中的傅家小姐，动用私刑害死了明慧的元凶，就是傅雪柔。
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目送她大摇大摆离开，真是可恨可耻。
没了挑首饰的心思，瑟瑟伸手随意指了几件金玉配饰吩咐扶芳结账，便打道回府。
裴昭正坐在院中凉亭看书，见人早早回来有些惊讶。
“夫人这么快就回府，逛得可还尽兴？”
“还好。”
瑟瑟满脑子都想着报仇，自然没工夫应付他，抬脚就向着房里走。
裴昭放下手里的书，十分没眼色地往她跟前凑，似乎非要她理他才罢休。
“那夫人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见他不依不饶，瑟瑟叹了口气从扶芳怀里拿出余温尚存的栗子糕，捡出一颗摆在他手心。
“买了些糕点，你尝尝好不好吃。”
裴昭笑着把掌心的糕点宋送进嘴里，甜腻的滋味让他忍不住皱眉。家中饮食一向清淡，他更是不喜甜食，不过这到底是瑟瑟主动给的，他实在无法挑剔。
“味道……甚好。”
“甚好？”瑟瑟盯着他皱起的俊脸有些想笑，“你撒谎，既然不爱吃就不要勉强。”说罢伸手要抢他手里剩下的半块栗子糕。
“谁说我不喜欢，既然给了我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裴昭闪身后退，故意高高举起手臂让她够不到糕点。瑟瑟觉得他举动有些幼稚，从把芳怀中翻出一个精致的锦袋。
“我还买了另一个东西，是给你的。”
特意买给自己？裴昭三两下把糕点吃完，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锦袋，拿出一块同心鸳鸯玉佩。
“怎么样，你喜欢吗？”
瑟瑟很满意自己的眼光，这玉佩可是她刚进玲珑就注意到的，摆在了正中间，比她买的其他首饰加起来都贵，他应该会喜欢。自己毕竟花了裴昭很多钱，理应给他买个东西表示一下感谢之情。
裴昭手指摩挲这玉佩上两只交颈鸳鸯的纹路，心底有些触动：
“你送我这个，可是真心实意的？”
瑟瑟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鸳鸯的含义，还以为是他不喜欢，只好宽慰他说：
“当然是我认真挑选的，你不喜欢我下次便不自作主张乱买了。”
“喜欢，”裴昭轻柔捧起她的脸，心里像盛满了蜜一样甜，完全卸下了伪装，甚至语气都不自觉软下几分。
“夫人有心了，我十分喜欢。”
“你喜欢我就放心了，可以把手放开了。”
瑟瑟没想到一枚玉佩竟能让他高兴成这样，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手。
裴昭听话将她放开，体贴地说：“夫人回房更衣吧，我在院里等你一起去前厅见祖母。”
“好。”
瑟瑟回房里换下外裙，从衣柜里挑出件淡黄的换上，扶芳觉得她穿得有些素了，劝她换上鲜艳些的衣服，会显得气色好些。
“裴昭匆匆纳妾想必会惹人不满，我初次与他们见面穿一身艳色过于招摇了，就穿这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