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许是刚起,尚未清醒。”夏熙道,却瞧见安故衿款款走向自己。多么端庄优雅一女子,可是她却不得不提防。
世上最危险的敌人还属那些看似单纯无害之人,就像曼陀罗一般,长得如此洁净素白,又有谁知道其身藏剧毒。
“也是,现在时辰还早,不知公主可曾用过早膳,若无的话姐姐这儿倒有些糕点,可以拿去吃哦。”安故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着,她一边说一边接过了宫女手中的提篮,打开一看,里边竟还装着几块精致的马蹄脆酥糕。
夏熙打量着她,没有接过糕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儿离养心殿不远,而她又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说不定是想去献殷勤,结果不被待见,于是顺手把糕点给自己。
“不必了,熙儿出门时已用过早膳,养心殿倒是离这儿并不远,衿妃可以去皇兄那,想必皇兄还未用膳。”她婉拒了安故衿递来的糕点,还指了指养心殿的方向。
她这一番看似无心的话却让安故衿的脸色沉了下来。只见她握紧了拿着提篮的手,呼吸稍急促了些,脸上的笑容僵着。安故衿此番模样落在夏熙的眼里,她微微摇头。
不得了,如此倾世佳人,贤惠有加,竟得宠没多久就开始不被待见,人生如此漫长,皇宫如此无趣,可该如何是好。
“皇上身缠要务,所以暂且没能见上一面,你瞧,这糕点也本想送过去的,没想到吃了闭门羹。”似是伪装被撕破了,安故衿也只好坦白。不过是个小孩,很多事情也不知晓,道出去也无妨。
夏熙假装半知不解地点点头,嘴里还念叨着“原来如此”,眼睛倒是一直在安故衿上打转。
“既然如此,衿妃更要多引起皇兄注意才是,毕竟像皇兄这样的人,若是不能牢牢抓住他的心,那结局大概就和汐妃一样吧。”此话一出,安故衿是再也装不下去了。谁都知道“汐妃”在宫中是个禁忌,且她又是看着衿妃口吐鲜血七孔而亡的。
虽然她也曾恨不得汐妃死去,可每次夜里她总会回想起汐妃含泪而去的那刻,她总会在梦中惊醒。那眼神,似嘲讽、似悲悯、似看破、似解脱,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汐妃是何等聪慧之人,且伴皇上多年,最后还不是落了个瞎了双眼在冷宫里自杀的下场,她不是第一人却也不是最后一人,谁都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如果可以,衿妃还是多去学学礼教,虽说我年纪比你小了点,可按照位分来说我可比你大,以后见了面姐妹什么的倒是称不上,还是像往常一样便成。”夏熙此番话语可是没给一点面子。生前她当了安故衿的妹妹那么久,这一世她可再也不想当妹妹了。
安故衿的脸色愈发地黑,她这是被一个小孩给训了?还是一个什么礼教都不懂的小孩。
“公主,你这话是何意?”安故衿收起了笑颜,她端详着面前人。忽的,她发现面前人的神态很是熟悉,就像......死去的汐妃。
她心头一颤,不可能,定是她恍惚了。
可就算如此安慰自己,可是她想起那幕,她始终无法忘怀,毒是她给的,她手上终究还是沾上了血。
“没什么,你我平日不相见,今日一见却对熙儿格外热情,倒是让熙儿觉得有些不习惯罢了。”其实夏熙想说的是衿妃心思太简单,瞧她那言行举止间不都一直透露着“讨好”的意味,至于讨好自己做什么,怕只有安故衿自己才知晓了。
不过她倒是从安故衿的眸里窥见了一丝惭愧,是否她心底最深处还残存着一丝丝善呢?
夏熙没有久留,她和安故衿没什么好说的,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什么叫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夏熙离去后安故衿仍在原地,只是脸色巨变,没了那副和蔼的笑容,一丝狠意从她脸上掠过。先前姑姑和她提长公主时她还满不在意,没想到今日碰巧撞见却被摆了脸色。这长公主当真不能小瞧。
“去找姑姑。”安故衿顿了顿,又继续对身后的宫女说道,“至于这些,丢了喂鱼吧。”
毫无价值的东西,丢了又何妨。
等夏熙走回寝宫前时桐儿还在宫外未归,门外倒是有几个打扫的宫女叽叽喳喳地不知又在讨论着哪宫事。夏熙没想理会,却在走近时不经意听见一人言。
“这事是真的,听说皇上要立后,也不知道哪宫的娘娘有这等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