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婉越是温婉和顺，周少风越发温柔，瞧着女子低眉顺眼的模样，忍不住向前一步，将人用入怀中：“若是让我早一些遇到你，我定然不会娶那女子。”
“周郎又在说胡话了。”柳思婉靠在他的肩头，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为了周郎的仕途，婉儿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婉儿愿意自己离去，只是孤身一身，实在惶恐。”
“我这还有点银钱，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这段时间恐怕要委屈你了。”周少风咬牙自掏腰包，将人拥的更紧。
“婉儿，日后你是我唯一的妻。”
两人立于月下，旁若无人告白，宛若佳偶。
姜漪眠听着翠环的转述，轻笑一声，不予评价。
“他们院子里的人嘴很严，这些还是奴婢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的。”
翠环见姜漪眠反应平平，不免好奇：“小姐，你如今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么？”
“我为何要生气？”姜漪眠抬起头，略加思索：“你再去我的首饰盒里取几样好东西，下次再找人家打听，也方便一些。”
她虽然不管周少风那边的事情，但不能不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翠环会意，挑了几样东西出门。
姜漪眠一手翻开账本，另一只手拨弄算盘，计划着手中银钱还可以买多少粮食。
正聚精会神之时，门外忽而响起脚步声。
并不是翠环的脚步声。
姜漪眠心头一凛，抬眸看向门口，便看见柳思婉站在门口，眼神含着悲悯。
“你来作甚？”姜漪眠敛眉，不知对方的怜悯来自何处，合上账本静静看着对方走进堂中，自顾自找了一处椅子坐下。
“婉儿此次前来，是特意和姐姐辞行，感谢姐姐这段时日的照顾。”
姜漪眠没有回应，只抬眸瞧着她。
柳思婉只当对方开心傻了，娓娓道出过来的目的：“婉儿知道姐姐不想让我留在府中，婉儿也不忍心看着姐姐和周郎之间生出嫌隙，故而婉儿愿意自请离去，只是婉儿孤身一人，无论是安置还是返乡，都需要银钱，只要姐姐给我足够的银钱，婉儿自然离去。”
柳思婉微微扬起下巴，说出口的话语好似恩赐，落在姜漪眠身上的目光越发悲悯。
一个散尽所有穷极一生都没有得到丈夫一丝怜悯和爱意的可怜女子。
只不过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姜漪眠咎由自取，是她执迷不悟，执意插足她与周少风。
人，要为自己的执着付出代价。
她拿了银钱，确实会离开周家，却不会离开京城，等来日周少风位极人臣，她还是会回来。
“柳姑娘说笑了。”姜漪眠扯动嘴角，难掩嘲讽。
想来周少风给的银钱不够，才让柳思婉过来变着法的要钱。
她目光沉静：“你留在周家，是母亲和少风的安排，我作为媳妇作为外人，不会置喙一句，你愿意留在周家多久，就留多久，只要母亲和少风愿意，柳姑娘就算是住一辈子，也是使得。”
如此大度，另柳思婉色变：“你不想赶我走？”
姜漪眠摇摇头。
如果是以前，她定然想把柳思婉赶走。
但她已经想清楚，是自己和周少风之间出现了问题，走了柳思婉，还会有赵思婉宋思婉。
更何况，柳思婉得留在周家。
她还想看看周少风和柳思婉的感情是否真的坚不可摧呢！
“姐姐……”
姜漪眠直接抬手，止住柳思婉的话头，清亮眼眸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我的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你不必开口闭口就是姐姐妹妹。眼下你住在周家，吃穿用都是周家负责，与我无关，你的去留和我更没有关系。哪怕你真的要走，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银钱。”
“你难道就不怕我影响了周郎的仕途么？”柳思婉瞪圆眼睛，不敢相信姜漪眠如此撇清关系，“我若是继续留在周家，周郎的仕途只怕会更曲折。”
“你不走，受影响的是周少风，并不是我。”姜漪眠点名其中要点，余光里看见翠环走过来，朝门口看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又堪堪停住，只在院子里站着。
她留意朝门口看了一眼，瞧见地上的黑影，大概有了猜测，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道：“柳姑娘如果真的想离开，自己收拾收拾悄悄离开便是，还刻意过来找我，莫不是想要从我这里那一笔钱离开？”
小心思被点出来，柳思婉脸上险些挂不住，她知晓姜漪眠不会拿钱，唯有撑着笑脸道：“姐姐误会我了，周郎已经给了婉儿许多盘缠，今日婉儿过来时感念姐姐这些时日的照顾，特地来此行。”
“他给了你盘缠？”姜漪眠重复。
柳思婉眸底浮现得意，脊背挺直，骄傲颔首：“嗯。”
姜漪眠却轻叹一声：“周少风手中的银钱想来不多，给你做了盘缠，他如何打点官场？只怕想要从马夫的差事上调离，更困难了。柳姑娘，你的心里当真有周郎吗？为何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前程？”
“男子的仕途，与后宅，与女子有何干系？”柳思婉轻蔑一笑，斜睥着姜漪眠：“只有你们这些蠢笨的古人才会以为男子的仕途会因为桃色绯闻而受影响。一个人的前程，应该和他的能力挂钩，而不是那些女子。”
姜漪眠挑眉，没想到柳思婉竟然还有这般见底。
柳思婉所言不错，男子的仕途和后宅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不代表没有关系。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一个男子连自己的后宅都无法处理好，上级又怎么会觉得他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柳姑娘的意思是周少风是因为没有能力才被安排到马棚？”
姜漪眠抬眸看向门口，笑容戏谑：“你可听清楚了？”
柳思婉顺着姜漪眠的动作回首，看见跨门而入的周少风，慌乱自面上一闪而过，对上周少风深沉的眸光，她转瞬明白其中缘由，恶狠狠瞪了姜漪眠一眼，上前拉住周少风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郎，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她故意曲解我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