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丘,一切如常。
为了试试曳轻舟制的药丸是否像他妹妹制的那般不靠谱,也为了安抚王后忌惮的心,他去了妾室聂氏那里,一夜雄风依旧。
隔日又去了妾室李氏房里,依旧虎虎生威,他这才稍稍放心。
青果见他多日流连在两位妾室房里,心怀妒恨之余,亦对王后这个始作俑者很是不满。
奚南律自是瞧出青果的不痛快,然而这也是他一石二鸟,刻意为之所要的结果。
乞巧节时,王后很是体面地给两位妾室下了封赏,其中不乏补身坐胎良品。
管家来报时,他一笑置之,想来王后是对受宠多年却一直无孕到底青果已然不抱希望,把子嗣的重任落到两位妾室头上来。
他稍一暗示,管家便把当中玄机透露出去,流言蜚语一下便传遍公子府,进了青果耳里。
傍晚时,奚南律带着竹音来逛乞巧庙会,后者很是疑虑。
这样的佳节,纵是公子不带上一个妾室作陪,那也该在府里与佳人为伴,怎么反倒兴致极好地将他带来左右闲逛。
奚南律在柜面上随手付了个镯子吩咐竹音道:“将这个玉镯送到府中给到聂氏,记住了,务必招摇”
“是”竹音待掌柜将玉镯包好,便先领命回府。
他心情极好,留了时间让竹音去府里做场大戏,在庙会久逛起来。
前头在表演戏法,吸引了纵多客商前去一观。
奚南律原是不喜欢看这些唬人的把戏,然而他匆匆一瞥,一抹溜过去的身影却牢牢揪住了他。
不该好奇,但他却忍不住好奇。
那个带着半张面具的姑娘,好像。。。
曳轻柔!
她回头望了过来,二人在喧闹的庙会中重逢,没有从前的你追我跑。
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知在此时此刻碰见她,真犹如应了今日的佳节。
然而她却没像从前一般扑来,那戏法好像更加吸引她的注意,她拍手叫好,不时慷慨赏钱。
神差鬼使,奚南律缓缓走了过去。
挤到她身后,隔绝开那些与她过分亲近的路人,轻咳一声,道:“这戏法你可喜欢?”
她似乎没听见,只顾着看那戏法佬在那用青丘狐族的幻术骗人,难不成这样蹩脚的伎俩她也看不出猫腻?
虽然觉得这戏法很没意思,但他陪着看了一场,又在最后给了赏钱。
她依旧对他视若无睹,难不成他认错人了,只是人有相似而已,何况她戴着半张面具,想来只是那下巴菱唇像她而已。
奚南律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又背着她哥哥来了,他本该避之不及,但是否她哥哥罚她太过,让她现下也不敢与他亲近?
他一路尾随,虽知他现下的行径与一般登徒浪子无异,但他犹如被下蛊了一般,仍是跟到僻静的竹林。
她止步,回头,取下那半截面具,露出坏坏一笑:“墨墨”
那一声又绵又软的爱称当即让奚南律心中筑起的堤防犹如被山洪倾泻一般瞬时崩塌。
他以为她的心已被外头的狐狸勾走,他的皮毛不再对她有吸引力,所以才对他不理不睬。
她朝他拍了拍手,而后张手迎接它。
“我定是病了”这样受虐的病根该如何拔除?
在她的催促中,奚南律往前走了一步,而后又走了一步,直到在她面前站定。
她急于攀上他后颈的手却扑了个空,他半蹲着,隔着裙摆轻触她膝。
她似乎没料到他有此举,反射性地向后瑟缩了下。
“是跪伤了?”他拧眉道。看来往后私会得想法子瞒过她哥哥才是。
“你又要跟我哥哥告黑状?”她恶质道。
她将他引来这竹林,便是想着待会料理他时,也不会有杂七杂八的人来拦着。
他懊悔道:“往后不会了,我不知你哥哥对你这样严厉”
从前他也只见曳轻舟骂哭过她几回而已,眼下竟已是让她罚跪这样狠心,还说什么对待妹妹要耐心,竟是光说不做。
“疼不疼?你可有上药?”想到她那些药效怪异的药丸,他作罢道:“我府里有些,我去带来给你?”
“墨墨,你以为这样三言两语我便饶了你?”她盘着手道,敢三天两头跑去跟哥哥告状,这狐狸不吃点教训是不成了。
“是我无心之失,你待会要打要挠我也认了,你在这等着,我去取了伤药便来”
都多少日了,她还疼着,这玄武世子看不出面冷心也冷,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这般冷情。
曳轻柔以为他要落跑,直拉住他的手,戳破他的谎言道:“何必那么麻烦,我与你一道回府便是”
奚南律感觉着手中的柔荑,她的手犹如她的声音一般柔柔软软,难怪她父王会给她取“轻柔”这样一个不符她性情的名字。
“不是要去取药?还不走?”被她识破了吧?这下看他还要找什么托词落跑。
“那一起吧,我慢些走”
他将她带至外宅,取了伤药后让她坐下,正要卷起她的裤管时,让她一把拍掉。
“让我看看”若是待会有谁跑来抓包,他也认了,娶便娶了,总好过她跑来一回便受罚一回的好。
曳轻柔微眯着眼打量他,想看这狐狸又想搞什么把戏,如今他倒是知晓了武斗拼不过她,想出这些花花肠子来让她心软?
膝上未见他所想的淤青,但她方才分明很怕他碰触,难不成是伤到筋骨?
他也不懂医术,只边将活血化瘀的膏药涂抹在上头,边道:“这里是我的外宅,往后你若是来找我,白日里你住在这,到夜里了你再来寻我,府里人多眼杂,我不想你的一举一动被太多人盯着。”
曳轻柔见他平白给她上完膏药又说着些难懂的话,这一系列她看不懂的行为她只理解为这只狐狸狡猾了许多。
想对她采取柔情攻势,好让她化干戈为玉帛,饶了他几番告黑状积下的打。
“墨墨,你倒是懂我”知晓她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尤其见不得那狐狸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暗示他好乖乖就范,让她撸一撸那念了许久的狐狸毛。
而在奚南律眼里,却觉得此刻她含情脉脉,正以水媚媚的眼神向他诉说思念衷肠。
“轻柔。。。”
该怎么告诉她,他们两这样做是不对的!
且不说她哥哥视他如洪水猛兽,若是让曳轻舟知晓他们又在乞巧节私会,她回去怕是又要受罚。
再者他大局未定,前头步步凶险,如何能让总是横冲直撞的她卷入这场朝廷内斗中?
“墨墨,还愣着做什么?”快识相地变回狐狸让她搓上一搓。
她催促地朝他张开了怀,奚南律的理智顿时便被他挖个小洞埋了起来。
他即时将她一把从座位拉起,牢牢地锁在怀里,他很是激动,力道之大连曳轻柔都被撞懵。
这狐狸又在发什么疯?是想如此便闷死她吗?痴心妄想!
她勉强从他铁箍一般的怀里抽出一手,爬上他的后颈,正欲将他变回狐狸好好吸上一吸,却被他扣回,锁住。
“别,抱着便好”再让她的小手乱碰,他担心自己真要把持不住,做出些什么事来。
她挣扎得越厉害,他抱得越紧,曳轻柔都没想到她的狐狸力气竟这样之大,倒不是当初回手都软弱无力的小狐狸。
他强将她的头摁在怀,将下巴紧抵在她的头顶,道:“我不知大哥对我的成见这么深,往后你若是想我便悄悄地来,免得传进他耳里,又要让你受罚。”
“你也知我受罚了?”她跪了多少日的祖宗,便有多少日想揪光他的狐狸毛。
“你若是气我,便再打我一顿,我往后不会再去找大哥了”
正要朝他一击的曳轻柔闻言一顿,最终还是收了掌中聚起的黑色灵力,他这样老实认罪伏法的态度反倒让她正经计较不起来。
“罢了,你松开,我不跟你计较就是”这狐狸撒起娇来还有些霸道,两条铁臂箍得她动弹不得,看来是真怕了挨揍。
奚南律松开了却依旧抚着她柔柔软软的手,道:“府里今夜不大方便,你是要回去还是在这暂住一晚?”
“自然是要留下,你也是”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提醒他别想打着开溜的主意。
她好不容易逮到哥哥没空搭理她的机会跑来,不尽兴宠一宠她的狐狸怎么行。
她这般霸气又勾人的模样让奚南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随即又甩了甩脑里那活色生香的画面,凛然道:“你等我一会!”
曳轻柔不知他是什么毛病,刚说完话便提着剑冲到院子里一通地狂挥乱舞。
她口渴地自找了茶来,倚在门框看他一套玄冰剑法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可见这几年他也没闲着,难怪那狐狸身形都大上那么许多。
直到汗流浃背,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完,奚南律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好了,这下他再有邪念也没那力气。
“我去洗漱一番就来”
他自信满满地回房梳洗,方洗完出来,她突然凑了过来,踮起脚在他颈前嗅了嗅,他顿时僵住:“你做、做什么?”
“你好香啊,我等不及了,让我好好——”帮你擦擦皮毛。
“不。。轻柔,你控制一下你自己,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奚南律边绝望地摇头边后退,他怎么会漏算了她会霸王硬上弓?
她一派的作风不就是这般主动又激进,他只顾着自伤八百,却忘了敌军还好端端地在旁黄雀在后,眼下叫他要如何防守?
“有何不对?不是一贯如此?”这狐狸还是不想老实让她好生抱上一抱,看来不动点武还是不成。
念及它刚洗得香净,她便不用咒术让它成落水狐,免得她还要擦上一番才能抱着安睡。
见她撸起袖子就要上手,奚南律壮士断腕般地自行往床上一躺。
“来吧!”左右逃不过,那在大舅哥杀来之前,他好歹也要放纵一番,免得空担了无耻之徒的骂名。
他紧闭双目,耳尖地听到她一步一步逼近,他心如擂鼓,一动不动。
直待她略显冰凉的小手触碰到他的脖颈,他如被雷击一般霎时跳起,背靠着床帏一阵摇头自语:“不可以。。不可以,谁都可以,曳轻柔就是不行!”
曳轻柔疑惑地看奚南律像见鬼了一般望着她,她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何今日意志这般坚强,打死不肯变回狐狸让她抱一抱。
“我只是抱抱而已”又不会像上回一般薅光它的皮毛,他这么害怕做什么?是她上回下手太狠,把他吓出毛病来?
奚南律一脸的“你少骗我”,抓住时机,趁曳轻柔不注意,他一个闪身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墨墨!”这是二层楼阁,它——抗拒之心可谓弥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