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对峙,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话筒发出刺耳的啸叫,顾言脸上的血色才逐渐恢复。
原本得体的笑容在嘴边扩张,逐渐变成了一个刻薄的笑。
“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我劝沈先生不要妄想太多,免得得不偿失。”
这话就有一点警告的疑味了。
若是沈安肯定会被唬住,顾闲却不吃这套。
“哟,不装了啊?”他眯了眯眼,勾起嘴角挑衅道:“替代品又怎么了?我能上秦霄墨的床,你能吗?”
这话落在顾闲耳中,确实起了挑衅作用,他脸又白了几分,深吸口气才勉力压住情绪。
却没再说之前的话题,“沈先生,仪式要开始了,走吧。”
顾闲冷瞥他一眼,也没再多说,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
他没有参加自己葬礼的恶趣味。
走到门口时,顾闲看见了背对他打电话的秦霄墨,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停车场等他。
开玩笑,他可不想走下山。
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顾闲在山道楼梯口看见一道身影,下意识停住脚步,多看了两眼。
那是个穿着一身红裙的女人,面容白得像鬼,妆容却浓艳得像出嫁,明显不是来悼念亡人。
顾闲捏着下巴站在原地,脑中快速闪过曾经暧昧过的女人,其中排除了比他年纪小的女人。
毕竟从女人眼角的细纹来看,女人年纪至少在三十岁以上。
思索无果,顾闲干脆潇洒离开。
人死情债消,这女人再狠总不能把他挫骨扬灰吧?
另一边,秦霄墨听见手下的汇报,眉间戾气经久不散,声音冷厉:“处理干净,继续查。”
说完便挂断电话,转身往礼堂走。
秦霄墨脸上的表情过于冷肃,一路上原本想和他招呼的人,看见这神情顿时都不敢上前了。
秦家这位少家主年纪轻轻,却是秦家最出色的一代,接管家业不到一年就让家族企业营收翻了一倍。
总资产也超过顾家,成了南城第一。
秦霄墨站在礼堂门口,环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冷厉的表情中掺杂了一丝紧张。
顾言看见他,过来打招呼,“墨哥,仪式要开始了,过去坐下吧。”
秦霄墨这才看向他,算是今天第一眼正视。
“他人呢?”
问的是沈安。
顾言攥紧拳头,指尖紧陷掌心,竭力压抑着声线平稳,“沈先生走了。”
秦霄墨没再施舍多余的眼神,转身就要离开。
“墨哥!”顾言忍不住上前将人拉住,不甘道:“顾闲已经死了,你宁愿找一个替身,也不愿意看看我幺?”
秦霄墨蹙眉,轻而易举甩开男人的手,甚至不屑回答这个没意思的问题,迈开步子又要离开。
顾言浑身颤抖,忍着羞耻,直接上前抱住秦霄墨,“别走,墨哥,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否则当初为什么要帮我?”
秦霄墨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拨开腰上的双手。
他转身冷漠睥睨顾言,声音仿佛淬了寒冰,“顾言,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帮了你,要不是为了顾闲,我不会多看你一眼。”
说完,秦霄墨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独留顾言傻了般站在门口,手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眼眶却早已红了,心脏被捣碎了一般。
这是顾言这辈子听过最残忍的话,比他幼时听顾震涛否认他们父子关系还要残忍。
他少年的救赎,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帮了他。
滚烫的泪水从眼睑滚落,顾言红着眼眶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悲痛的眼神逐渐变得怨毒。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哪怕是一个替身!
近乎慌乱地赶到停车场,看到靠坐在驾驶室的男人,秦霄墨暗自松了口气,放慢脚步靠近。
“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大手在男人蓬松的发顶揉了揉,“想开吗?回去你开?”
“晦气!”顾闲偏头躲他的手,又补充道:“参加葬礼晦气,参加顾大少爷的葬礼更晦气。”
他心里不太痛快,也不想秦霄墨痛快。
秦霄墨手顿在空中,声音干涩:“闭嘴。”
“装什么啊?秦霄墨。”顾闲冷笑一声,抬头看他,语气凉薄,“别装了,装得你和顾闲感情多好一样,他死了你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吧?”
“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还放……”鞭炮庆祝了。
话没说完,秦霄墨俯身,亲口堵住了那张嘴。
舌尖强势顶开那张淬了毒的唇瓣,舌尖纠缠在一起,打架似的,不过秦霄墨的很快侵占了顾闲的口腔。
顾闲瞳孔放大,忘了呼吸,津液也顺着唇角溢出。
“唔……唔……”头脑缺氧了,口舌发麻了,顾闲才反应过来,手抵着秦霄墨胸膛用力推拒。
秦霄墨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扣着他的后脖颈,拇指在发尾摩挲。
短暂与那张殷红的唇瓣分离,秦霄墨呼吸微喘,轻声命令:“闭上眼,记得换气。”
“你他妈,老子……”顾闲张嘴就是素质十八问,秦霄墨只好再次堵住那张嘴,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顾闲推拒的手臂发软,脸色潮红,秦霄墨才缓缓将人分开,分开一点,又凑上去在唇瓣上碰了碰。
拇指将溢出的津液抹去。
“怎么样?”秦霄墨问。
墨黑的瞳孔盛满笑意,象是讨要奖励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缺氧,顾闲脑中一片空白,怔愣望着眼前笑着的男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秦霄墨这样笑,也……也不是很难看。
懵懂没有攻击的眼神看得秦霄墨心尖发软,忍不住靠近,还想再尝尝那唇瓣的滋味。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俊脸,顾闲终于反应过来,一掌挡住男人的脸。
“你还敢来,发春呢?”语气不自觉慌乱。
秦霄墨喉结震动,发出一声低笑,没再强求。
既然人落在了他手里,他就不会再放手了,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别扭,他们有的是时间。
车子顺着环山弯道下山,顾闲偏头看向窗外,风掀开刘海,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秦霄墨时不时侧目看一眼。
顾闲起初装没看见,后来没忍住,恶狠狠偏头瞪他:“能不能给老子好好开车,老子很惜命的,出事了你赔得起吗?”
本以为秦霄墨会像之前一样,怼他几句,没想到男人只是应了一声,真的不看他了,专心开车。
这么听话?
顾闲惊悚地发现,他心里竟然有点得意。
这感觉就像驯服了一只野兽,亲眼看着野兽收起尖牙利爪,乖逊对他低下头颅。
一定是和变态呆久了,搞得他都逐渐变态了。
不行,他不能再和这死变态待一起了。
车子刚开到山下,顾闲就让秦霄墨停车。
“行了,秦总,咱睡也睡了,葬礼也参加了,你记得往我账户上打笔钱,还有我之前要的资源别忘了,咱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顾闲一口气说完,直接翻身跳出了车窗,准备离开。
好歹他占了原主的身体,还是要为原主讨点东西的。
只是重生后发生了一连串事,他没来得及梳理原主的记忆,所以不太清楚原主具体是要什么资源。
至于钱,是他要的,他隐约记得原主并不富裕,而他要想查清真相报仇少不了要用钱的地方。
秦霄墨下车抓住他,“等等,我送你回去,你现在住哪?”
“不用,我自己打车。”顾闲下意识说,说完又皱起了眉。
什么叫他现在住哪?原主以前住哪秦霄墨也知道?
可他分明记得,原主是第一次和秦霄墨见面。
“你……”
“我送你,你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
顾闲刚想问问,秦霄墨的话又打断了他,一副不容拒绝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们什么关系?”顾闲真诚发问。
秦霄墨:“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