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难产呢?悠然之前产检不都挺好的吗?这可怎么办啊?海勋?”
“大夫,能不能两个都保!”
“不能!产妇现在情况很凶险!两边家属要快点做决定,晚了的话,大小都保不住了!”
宋悠然从一阵剧烈的撕裂中苏醒了过来,身下面湿淋淋一片,身体沉重却虚弱,全身上下几近要被坠落撕碎。
她睁着汗湿的眼睛,就算隔着一道门,她都能很清楚听见她婆婆和她丈夫还有医生的对话。
宋悠然张了张嘴,却一片涩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昨晚到现在,生了一天一夜,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这时候,她又听到了她那好婆婆催促道:“海勋,悠然今年也三十五了吧,不保大的话,怕是活不了……”
“可是妈,悠然她毕竟是我的妻子……”
平时一脸亲切的婆婆却发了狠说:“海勋!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今年都三十五了!一个孩子都没有!和你一起长大的兄弟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自从悠然嫁到我们张家,整天好吃懒做,还阴毒泼辣,连个工作都没有!”
说她好吃懒做?说她肥胖阴毒?
丈夫整天在外工作,回到家就两手一摊,啥也不干,她独守空房,除了照顾一家子公婆、还要下地干活供小叔子上学!
每天晚上都忙到十二点才睡,第二天又早早起来。
这样的作息,能不发胖?
还有,说她阴毒泼辣?
她一个女人,丈夫不体贴,如果不泼辣一点,骨头都啃没了!
“妈,您是想……保大?”
“海勋,妈也是没办法啊!不然,你问问你那两个兄弟?看看保大还是保小?”
是了!她的丈夫张海勋虽然厌恶她,但是他们结婚十五年,这还是她怀的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一定不会管她的!
还有两个小叔子!
当年宋悠然嫁过来的时候,二小叔子才十一岁,三小叔子十岁,张海勋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两人也一直聚少离多的,但是她为了这个家,这么多年一直没要自己的孩子,对两个小叔子如自出!
他们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大哥,大嫂那么善良,一定不舍得让大哥绝后的!”二小叔子狼心狗肺的嘴脸。
“对啊!大哥!小孩子那么可爱,大嫂怎么狠得下心不要啊!”不是人三小叔子的声音。
听到这里,宋悠然眼睛瞪得大大的,沉重的身体猛得向上顶,全身肌肉痉挛。
周围的助产护士和大夫都同情地看着她,可怜她真心对待的家人,却是一头头白眼狼!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嫁前,在娘家做牛做马。出嫁后,给婆家做牛做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是啊!
都怪她太蠢了!
把坏人当成好人!
把两头小畜生养成了白眼狼!
身上的痛越来越剧烈,到了最后,宋悠然挺起上半身撕心裂肺地喊了声:“海勋你不得好死!”
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识了。
如果可以,下辈子,她再也不替别人做嫁衣了!
张海勋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爱谁嫁就谁嫁吧!
在医护人员手忙脚乱中,一个儒雅清俊的高大男人一脸暴怒地闯了进来。
“医生!保大人!”
可惜,宋悠然再也听不见了。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宋悠然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斑驳发黄的墙面挂着一个军用水壶。
唔,头好疼啊……
她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回到从前的闺房?!
她瞳孔一缩,猛地从床上挣扎起来,扑门而出。
大厅上墙上挂着的日历正显示着1990年11月1日!
她重生了!!
她还有机会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宋悠然呼吸紧促,双拳紧握!
呵!
上辈子她可真蠢啊!
重活一世,这辈子哪怕是死,她也不可能再嫁给张海勋了!
宋悠然走到镜子前,她现在才二十岁,165的身高,瓜子脸,猫儿似的琉璃眼,柳叶吊梢眉,身形苗条,体态风骚。
只是额头又厚又重的刘海,加上永远灰扑扑的棉袄,怎么看都像一个大婶形象!
而造成这一切的,多亏了她那个老好人后妈!
她后妈李静,人如其名,对谁都笑眯眯的,在外人面前从来舍得做面子,对她关怀备至,外人挑不出半点错。
可一关上门来,就各种刻薄,家里的活她从小干了十年,没有一分钱工资。一年到头都轮流穿着两件灰扑扑的衣服。初中毕业后,宋悠然考上了高中,但李静怎么也不肯让她再读了。
李静还不肯她出去找工作,反正她活着的意义,就是给家里人做牛做马,还能顺便卖个好彩礼!
她爸周跃进,没本事又懦弱,凡事只会逃避,在李静面前除了逆来顺受,根本不在意宋悠然的死活。
房间外面的大门突然开了。
宋悠然立马轻手轻脚躺回床上,大气都不敢出。
耳边传来后妈李静和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周倩倩争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