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息倒来得挺快,一边忙着关切宠妃的病体,一边还要关注自己的动向。
怎么就不累死你呢?
落翩翩起身,嘴角似笑非笑,“皇上年轻,殊不知男女之间的乐趣,越是正经的地方,谈情说爱就越有一番别致风趣。”
她有意将话头往情爱方面上引去,“谢公子温吞如玉,本宫自然是身心都在他一处了。”
沈君故铁青着一张脸,“落翩翩,你身为太妃,别做得太过了!”
看起来已愤懑到一个极点。
落翩翩心里十分爽快,添油加醋道:“过与不过,皇上又不是先皇,能管得着么?”
“你别以为捏着那东西,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沈君故暴喝,袖中的拳头都忍不住朝这女人挥过去,从前竟从未看出她是这样的女子。
生死一劫,真能使人心灰意冷变了性子么?
落翩翩拂袖冷道:“好了,谢公子身子孱弱,刚刚又累着了,本宫换件衣裙还得为他送膳去呢。”
沈君故恰好也看见她裙摆下的一滩血迹,联想起落翩翩的种种描述,不由得眉目一僵。
谢夕洲堂堂一个才俊,身怀临风首富家业,不知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竟也会被这妖妃的美色所迷,自甘堕落。
这两个人如此不知收敛,青天白日寻乐,真是对奸夫淫妇……
罢了……就由他们去吧。
待有了圣旨的下落,他一定要再次亲手了结了这个落翩翩。
沈君故眼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忽而冷笑:“那太妃可要节制着些,谢家公子不比常人。”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死在牡丹花下,朕可不好向谢家交待。”
“本宫有数。”落翩翩淡然应下,用眼神下了逐客令。
沈君故阴沉着脸,立在宫门前,“还有,别对月妃做什么不该做的,若朕发现,绝不会饶你。”
搞什么?这是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她拉拢苏月儿还来不及。
之前落翩翩想岔了一件事,沈君故不可能对苏月儿下毒,苏月儿于他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她不会是第二个落翩翩。
做这事儿的,只能是落洛。
她要暗自为苏月儿研制解药,这是拉拢苏月儿的一张王牌。
当然,还有感情牌。她要让苏月儿知道,沈君故与自己曾经的种种纠葛,用渣男的冷血来打碎她的幻想。
“皇上多虑了,慢走不送。”
沈君故明黄的身影疾步而去,貌似片刻也不想再多呆。
执素为落翩翩新挑了一件蜀锦金纹罗裙,落翩翩刻意留下了执素,提上食盒,往藏书阁而去。
没想到谢夕洲正在门口与拦住去路的金羽卫对峙。
见落翩翩来,昏暗的眸子清明了许多,“太妃,听说草民奉命在里面罚跪?”
落翩翩有些尴尬,随后淡然,“本宫是想罚跪你来着,这不是……舍不得么?”
金羽卫握着佩剑的手抖了一抖。
谢夕洲颀长的身影也微微一僵,这女人,真是口不择言,就这么肆无忌惮说胡话。
也不怕传了闲话出去。
她不要脸,自己还要呢。
谢夕洲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在沈君故那边已被描述成了什么模样,若知道了,只怕连当场掐死落翩翩的心都有。
“好了,谢公子别生本宫的气,瞧,本宫这么体贴给你送午膳。”
“是么,那真是多谢太妃了。”
谢夕洲咬着牙借势步下石阶,金羽卫自然也不敢再拦。
落翩翩择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凉亭,直接落座,将手中食盒里的菜式一一取出。
谢夕洲顿了片刻,都是些清淡的食材,荤素齐全,甚至还有道药膳和高汤。
这女人对自己的关切并不是假的,难道她真是个没脑子只会看脸的女人?
那当年做那出戏,设计陷害,又为何?
“快,尝尝啊。”落翩翩一脸期待地将他望着。
谢夕洲拿起了筷子,复又放下,“多谢太妃美意,草民还是回去用膳罢,宫里膳食……”
后面的话,被噎了下来。
被浇冷水的落翩翩眼神逐渐微眯,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发雷霆。
她将一片青笋直接堵进谢夕洲嘴里,“多吃青笋、莲藕这些食物,有益谢公子调养身体。”
谢夕洲微咳了咳,落翩翩又关心起来,“回去好生服用那药方,一日也不能落下,一月后必能有所好转,知道么?”
谢夕洲沉眸,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微变,“草民记住了。”
他优雅地拿起银筷,在落翩翩灼热的目光下将饭菜悉数送入口中,那双眼就盯在他脸上一眨也不眨。
若是旁人,早没定力了。
但谢夕洲沉稳如泰山。
用罢饭后,谢夕洲一转话锋:“太妃娘娘。”
落翩翩从花痴中回神,“啊?”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谢夕洲不紧不慢道:“上午所托之事,恕草民不能答应,皇位争夺事关重大,草民不能妄自搭上谢家满门。”
……
他脑子怎么转的这么快,不过自己也没指望他这么快便答应下来。
毕竟,他们之间的信任度还不够,身份也尚未坦诚。
只要他晓得,自己跟沈君故同样是敌人就行了。
落翩翩回到慈蕊宫时,看到执素和繁木抱来的几箱药材,特意腾了件空屋子当作临时的药室。
慈蕊宫的婢女们听吩咐忙碌开,一时间冷清的地儿变得喧闹。
“娘娘,奴婢去讨药的时候,正碰上李太医,太医说给您择的都是上好的药呢。”执素悦然。
看来,李潮愿意承了她这个情,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不懂变通。
落翩翩查验箱中药材的手一顿,看向在院子角落像木头一般立着的繁木,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繁木对自己表忠心以来,她还是有心想撮合执素这段姻缘。
可这个繁木真是个冰块似的,明明已经给他们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却无半分改变。
若真没有缘分,那还是早些断了吧。
“繁木,你跟本宫进来。”她收回拢在箱壁上的长袖,掸了掸手上的灰。
“是。”繁木嗓音如人,孤寂清幽。
那木头般的身体总算动了动,在执素的注目下跟上落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