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身革命种子的萌芽,高语罕还深受当时安徽革命环境的影响。首先是曾在东京帮助***组织中华革命党和同盟会的寿州同乡孙毓筠办的公学;其次是安庆高等学堂,陈**经常在那里宣传革命,语罕也深受影响。
此外,陈**在芜湖科学图书社创办的《安徽俗话报》和与柏文蔚一起在芜湖安徽公学创建的岳王会对语罕也有着直接的影响。语罕参加了岳王会的外围组织维新会。科学图书社是革命者经常聚集议事的秘密地点,也是岳王会骨干经常聚会的地方。岳王会后来集体加入同盟会,但是总会长陈**及徐锡麟、熊成基等著名的反清志士都没有加入。
1907年6月,安庆陆军测绘学堂毕业大考前,语罕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实地演习,结识了时任警察学堂总办的徐锡麟。7月6日安徽警察学堂举行毕业典礼,语罕亲睹徐锡麟刺杀参加典礼的安徽巡抚恩铭。次日徐锡麟被押至安庆东辕外剖心而死。语罕后来曾作三首绝句追忆其事。其中一首是:“壮士原来不爱身,草间白骨已成尘。眼前多少英雄里,值得依依有几人?”
语罕从陆军测绘学堂毕业后,到安徽督练公所测绘科工作。岳王会的骨干成员韩衍(辛亥革命时期一位响当当的激进革命诗人,是安徽光复的策划者和组织者,被称为“革命奇士”。)时任安徽督练公所文案。1908年秋,熊成基领导革命党人又发动了马炮营起义。起义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启武汉之先声”,成为辛亥革命威武雄壮的前奏曲。语罕与韩衍亲历了这次起义并从中得了一个教训:“革命不是口说的,而是要用武力的,并且需要很有组织的革命武力。”
此时,韩衍创办了安徽首家民间报纸《安徽通俗公报》,用通俗的语体文猛烈抨击时弊,鼓吹革命唤起民众。当时,报纸因讥弹社会,得罪了当地权贵,韩衍被刺五刀,但幸免于死。1909年暑假,《安徽通俗公报》因经费困难宣告停版。此后,语罕回到家乡正阳关任小学教师,他和一些亲友一起继续策划着革命事宜。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后,安徽一时省中无主。韩衍遂发起组织“维持皖省统一机关处”,同时以陆军小学学生为主组建保卫省城治安的“青年军”。
青年军分三个大队,每队设大队长、军监各一;三大队之上,则设总队长与总军监各一。总军监由韩衍自任,语罕任秘书长。军监就是古时的监军,掌管军中政令及文化教育,类似后来北伐军中仿效苏联红军的党代表制度,这是革命军队组织史上的一个创新。
1912年1月2日,孙毓筠就任安徽省都督,正式成立皖省军政府,招韩衍和语罕去襄助政务。韩衍创办了《安徽船日报》,作为新政权的言论机关,并在创刊号上发表:“怀宁驿口浪滔滔,万马声中第一篙;寄语诸君须坐稳,前途月黑正风高。”
当时南北议和正在酝酿之中,韩衍竭力反对和谈,屡遭当时的皖军总司令柏文蔚指责。1912年4月中旬的一天夜里,韩衍赴督署议事毕,回家行至同安岭街道时,背后突遭歹徒连刺数刀,当即倒卧在血泊之中。语罕等冒死将韩衍遗体草草掩埋在北门的大龙山中。
语罕回忆:“先生被刺于安庆同安岭时,家徒四壁,缸中只余糙米三升,然而先生含笑入地,言不及私!此皆我所亲见,不能不为世人及全国有血气青年垂涕而道之者也!”
语罕后来去德国留学时,曾发愿把所见所闻及亲身参与的革命逸事叙述出来,名曰《如此这般录》,共分三集:第一集《百花亭畔》,以徐锡麟刺杀恩铭的革命阴谋的事实为主要材料;第二集《病中》,以熊成基马炮营起义事实为主要材料;第三集《青年军始末记》,以辛亥革命后的安徽独立运动为主要资料,而叙述则以青年军之产生、发展和消灭为线索。
语罕在《百花亭畔》序中写到:“我不是什么伟人,我也不是什么思想家,更不是什么革命文学家,我只是在这二十年的革命大潮中滚来滚去的一点一滴,而且是极平凡的一点一滴。但是惟其一点一滴,惟其是极平凡的一点一滴,我所亲见亲闻和亲自参加的事实或许与一切极平凡的普遍的社会更为亲切。”